第50章開始急劇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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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聞長風鏢局方大少大名,青衣樓僻處江南,無緣得見,今有幸,怎能不盡地主之誼。”一名白衣文士微笑拱手。方旭與衛鐵衣護住身後的可人及遙岑,方旭朗聲道:“在下便是方旭,愧領盛情,不知是青衣樓哪位樓主當面?”

“耳聞衛大小姐博聞強記,有女中諸葛之稱,不知能否道出鄙人等的來歷。”一個手持銀槍年約五旬的矮小老者陰測測道。衛遙岑踏前一步,與方旭相視一眼,轉頭道:“恭敬不如從命,小女子便妄言一二。”衛遙岑看向一名體型高大,肌虯結的壯漢,道:“足下從上船起一言不發,身上不帶兵器可見對自己雙手功夫極為自信,太陽高高隆起,足見是位外家高手,若遙岑沒有猜錯,閣下應該是以十三太保橫練功夫成名的青衣第九樓樓主鐵羅漢韋連。”青衣樓眾人臉一變,可見衛遙岑所言不虛,只有韋連神情茫,左顧右看不知遙岑說些什麼。方旭知曉遙岑用意,久聞鐵羅漢韋連天生聾啞,遙岑偏第一個找他說話,不過是藉機點出場中眾人的武功來歷,讓他有個提防。

遙岑此時轉向適才說話的老者“閣下手中銀槍五尺三寸,不帶槍纓,想必便是青衣第三樓樓主斷魂槍蕭錦堂前輩了,聽聞前輩的斷魂槍共有二十四式,凌厲非凡,可惜下盤浮動,美中不足。”蕭錦堂臉上一陣青白,那邊白衣文士撫掌輕笑:“衛大小姐果然堪稱江湖字典,武林百態信手拈來。”心中暗道蕭老兒自恃武藝高強,對自己陽奉陰違,今被大大落了麵皮,還被道出武學漏,今後必將苦於應付其他想上位之人,不由心中大快。

一位看起來三十出頭模樣,上身穿著金絲鑲邊石榴紅對襟襖,下著絳紅魚鱗百褶裙的女子嬌笑一聲:“早說了人的名,樹的影,衛大小姐豈是得虛名之輩,奴家不再自取其辱了,方大少,小女子杜雲娘,忝為青衣第四樓樓主,這廂有禮了。”說罷道了一個萬福。

這杜雲娘一雙丹鳳眼,兩彎柳葉眉,談笑晏晏,嫵媚風騷中又不失英氣,方旭也是風月場中的子,當即微笑還禮。

衛遙岑掃了一眼方旭,眉頭一皺“遙岑當不得九尾妖狐的誇讚,只是羨慕杜大娘保養得當,肌膚如此嬌,哪像五十有餘的人。”杜雲娘氣的俏臉煞白,心中暗恨“臭丫頭片子,想學年輕還不容易,回頭給你準備幾十個男人,讓你採陽補陰個痛快。”

“閣下身著白衣,懸長劍,青衣樓諸位豪傑俯首聽命,想必就是青衣第二樓樓主白衣神劍陸少卿了。

久聞陸樓主劍法出神入化,幫中聲名如中天,已不在總樓主陳士元之下,今幸會,果然聞名不如見面。”白衣文士臉尷尬,一副忐忑不安的樣子,待要回駁遙岑卻不給機會,轉向兩名容貌相近的男子。

“腥風血雨四把刀,恩怨情仇一筆消。二位手持雙刀,刀柄漆黑,刀長兩尺,刃寬三寸,想來便是青衣第一樓座下人稱”血雨連環刀“的秦氏昆仲了,既然秦風秦雨在此…”衛遙岑轉身朗聲道“有請陳總樓主大駕!”

“哈哈…”伴隨一陣大笑,橫在江心的客船船頂突然破裂,一道人影如同大鳥般飛掠而出,落在船頭。青衣樓眾高手躬身齊聲喝道:“恭總座。”方旭見船頭那人約莫四十來歲,虯髯如鐵,目光炯炯,凜然有威“原來陳總樓主親自前來,有失遠,恕罪恕罪。”

“方大少不必客氣,”陳士元揮手止住張口言的陸少卿,轉向衛遙岑道:“衛大小姐好心計,好手段,寥寥數語不但道出了敝樓幾位樓主的武功破綻,還引得幾人心緒不寧,女中諸葛,實至名歸。”

“當不得陳總樓主盛讚。”衛遙岑面如古井無波,心中卻暗暗叫苦,若是隻這幾位樓主,今雖說兇險,憑著方旭與鐵衣或許還有幾分勝算。

但陳士元武功之高江湖早已聞名,不說其他,只消纏住方旭,自家大哥在眾樓主圍攻下雙拳難敵四手,六爺傷勢又未曾痊癒,今竟是死局。

陳士元仍是笑意滿滿“吾等來意想必方大少也是清楚了,明人面前不說暗話,只要魄,今後長風鏢局在江南之地暢行無阻,孰輕孰重,請方大少自己思量。”

“世人傳聞魄記載絕世武功,卻從無人見過,陳總樓主也是江湖一方雄主,何以人云亦云,覬覦此物呢?”衛遙岑一旁接口道。

“遙岑姑娘說得不錯,魄記載武功如何,陳某的確未見,不過但有一絲可能,青衣樓便不會讓其落入其他門派之手,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大抵如此。”

“長風鏢局受人之託,忠人之事,今之事已難善了,不過以陳總樓主江湖之尊也打算倚多為勝麼?”衛遙岑仍不緊不慢的說道。

“遙岑姑娘無需將,能夠和名滿江湖的方大少切磋,陳某豈能假手他人。”陳士元微微一笑,一招手,秦風秦雨二人捧上一口古樸長刀,接刀在手,陳士元以左手中指輕彈刀身,繼續道:“此刀名”飛廉“,以上古風神為名,青銅所鑄,長三尺三寸,重三十三斤,方大少小心了。”方旭仍是一副雲淡風輕,緩緩出長劍“方某今能一會陳總樓主的”狂風刀法“,幸甚。”言罷身劍合一,如離弦飛箭直奔陳士元,陳士元一聲長笑,展開身形,面而上。狂風刀法一十三式,一經展開,便如狂風面,銳不可當,對手稍有怯意,一旦退讓,便先機盡失,若對手硬抗,便會接到連綿不斷十三刀重擊,一刀快過一刀,一刀猛於一刀,陳士元獨創青衣樓,以此刀敗過幾許高手,自己都已記不清了。

狂風難當,奈何密雨驚風。驚風亂颭芙蓉水,密雨斜侵薜荔牆。柳宗元的一句古詩道盡驚風密雨斷腸劍法的刁鑽厲害之處。風而曰驚,雨而曰密,颭而曰亂,侵而曰斜。芙蓉出水,何礙於風,驚風仍要亂颭。

薜荔覆牆,雨本難侵,密雨偏能斜侵,愁思瀰漫,肝腸哭斷…二人鬥得難分難解,陳士元忽然一聲長嘯“方大少斷腸劍名不虛傳,若能再接陳某三刀,陳某解散青衣樓,從此退出江湖,第一刀,狂風掠地。”刀勢如風,四面八方向方旭席捲而來,方旭劍光閃動,腳下連踩奇門步法,每一移位均避重就輕,閃虛擊實,身形變換十一次,堪堪躲過了這風捲殘雲的猛烈攻勢。

“第二刀,烈火燎天。”陳士元拔地而起,飛廉寶刀與他身形完美融合一處,裹起一團光輪,一往無前的向方旭罩來。

這一刀方旭竟有無從閃避之,凜然迫人的刀氣將他退路全部堵死,再也無法靠身法巧妙閃避,只得運轉功力以硬碰硬。

“當”的一聲金鐵鳴,刺人耳膜,遙岑驚呼出聲,方旭竟然消失不見,從甲板上被硬生生砸進了船艙。

煙塵消散,方旭的身影復又出現,只是斷腸劍已不見蹤影,原本握劍的右手虎口開裂,顯是受了傷。陳士元凝然不動,並沒有趁隙出手,見方旭重新立定,淡淡道:“第三刀,天地無情。”

“住手。”鏢局眾人齊聲喝道。

“第三刀由衛某來接。”衛鐵衣身上前。

“不要比了,魄我願…”可人泫然泣下。

“可人姑娘不要多言,既然說好領教陳總樓主高招,豈能…咳咳…半途而廢。”方旭斷續說道。

陳士元微微點頭“方大少豪氣驚人,可換劍再戰。”

“不必麻煩,方某便空手領教這天地無情。”方旭手臂仍在輕微顫動,看來即便有劍也難以握持。

陳士元也不再多言,雙手持刀,如山而立,宛如一個漩渦周邊氣息不斷向他凝聚,連可人遙岑等不會武功之人也受到絲絲不適,這一刀若是出手必是陳士元傾力一擊,方旭帶傷之身必死無疑。一聲驚呼,杜雲娘飛身躍上桅杆,一指後方,扭頭道:“總座,快看。”陳士元隨聲望去,見一艘樓船正快速向此處駛來,見船桅上掛的旗號,陳士元瞳孔一縮“江水師的戰船。”

“嘭”、“嘭”幾聲,兩船周邊水柱揚起,對方竟然開炮了,戰船之上,牟斌面沉似水,對著擺幾門大碗口銃的兵勇道:“繼續打,打沉他們。”一旁齊元放口道:“衛帥,若是船沉了魄也不好尋…”話說一半,看著牟斌刀子般犀利的眼神,不敢再言。

“船沉了就下去撈,人死光了…乾淨!”牟斌心裡被京城傳回來的消息搞得一團糟,都御使劉宇竟沒攔住御史張禴,數前奏本已送達天聽,牟斌宦海沉浮多年,可不會簡單認為這是一時疏漏所致,難不成內閣諸公與劉瑾達成易打算將他作為棄子了。

這可不是牟斌杞人憂天,實在是大明文官在這方面的節等於沒有,當年景泰朝錦衣衛指揮使盧忠受人蠱惑一手策劃“金刀案”結果朝野物議沸騰,內閣和司禮監聯手把此事壓下來,推出了盧忠受過,可憐堂堂錦衣親軍指揮使最後靠裝瘋避禍,雖說牟斌想不出內閣有什麼理由賣了自己,可也要留個心眼,魄的事不能再拖了,牟斌決心下定。那邊青衣樓與長風鏢局眾人也無暇爭鬥,各自船儘快離開,長江客船速度自無法與水師戰船相比,幸好戰船上的碗口銃是輕型火器,速慢,不能及遠,雙方還有一絲逃脫機會。

在隆隆炮聲中,兩艘船緩緩掉頭,順江而下,忽地一聲悶響,方旭等人覺船身一震,開始急劇傾斜“不好,船艙進水了。”方旭驚道。

“將船趕快靠岸。”衛遙岑心急如焚,不知怎的心中想到的竟是那個臉上帶著笑的傢伙,自從失陷鄧府開始,每次遇險都是他化危解難,這次江上遇險他又能否出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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