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2章等該樂見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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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嫂前時無狀,誤佔軍中屯田,可都已歸還原主了?”

“緹帥多慮,此事絕非貴府中人過錯,想那軍戶逃亡無蹤,田畝大片荒蕪,亦甚可惜,有人代為耕種,也算為宣府軍需分憂。”神周斷不會說丁家人的不是。

那是扯淡,真產出了糧食,你們哪個會到丁家來收租子,分你娘個腿的憂!劉太監已然把皇莊辦了,天知道哪天會查到軍屯上,這不是給二爺找麻煩嘛!

丁壽正道:“少將軍,咱們公是公,私是私,情可以談,但丁家所佔屯田務必如數退還,不得半邊馬虎。”見丁壽說得堅決,不像官樣文章,神周雖覺奇怪,也只有唯唯應諾。二人間一時冷場,神周畢竟年輕沉不住氣,猶豫再三,著手道:“其實卑職…哦不,是家父,還有一事相求。”終於來正戲了,丁壽莞爾道:“少將軍不妨明言。”

“緹帥或許聽聞,近有言官上疏,論及家父老疾,風聞朝中似乎有讓家父退職閒住甚或致仕之意…”

“兵吏二部確有此意,也好,神總鎮戎馬倥惚數十年,能安享桑榆之樂,也是福報…”丁壽是真想得開。

神周急道:“家父年雖老,身子康健,尚能開硬弓,騎劣馬,還可為國效力,懇請緹帥代為美言,我父子不盡。”丁壽歪頭看著神家小子不說話,神周被他瞧得心底惴惴,暗道自己適才是否過於切。

“神總戎還想鎮守邊鎮?”

“倘若不成,在都督府內尋一僉書閒職也好。”神週一臉期盼,眼巴巴望著丁壽。

“得嘞,這事包在我身上了。”丁壽振衣而起。

***“左軍都督府右都督神英授鉞四鎮,年高德劭,親冒矢石,屢建奇功,賞未足以酬勞,臣請陛下恩准封其為伯爵,以臣心,彰其劬勞。”金殿之上,丁壽侃侃而談,震驚四座。

大明朝以軍功授爵不假,但大都是戰後敘功所封,神英老傢伙一大把年紀了,突然把以前陳芝麻爛穀子的功勞都拿出來說事要封爵,沒見過你小子這麼玩的!

這是嗆行啊,劉宇是第一個火上房的,縱然神英有功,但武選考功合該兵部差事,輪得到你丁南山上躥下跳麼,這要是讓你辦成了,今後誰還踏進兵部的門檻啊,不都圍著你轉了!

“陛下,神英所陳邊鎮舊功,年遠無考且多移勘未報,實難為憑。”

“勘報不及乃撫按之罪,豈能淹沒有功將士,劉大人昔年也曾巡撫大同,該明瞭其中關節所在。”丁壽笑道。

“你…”劉宇看見丁壽就來氣,自打上那個《武舉條格》,朝中文官看他的眼神就不對勁,武舉會試以後賜會武宴,跨馬遊街,擢升官職,豈不和進士恩榮宴一般了。

那些武人得此恩寵,右班聲勢定然大興,絕非文官幸事,他們哪知劉至大也是趕鴨子上架,被無奈,只當這老小子為了投皇帝所好,連文臣底線都不要了,劉部堂揎拳捋袖,動手是肯定不敢,先啐這小子一臉再說。

“吏部,此事如何看?”小皇帝看底下人吵架就覺頭疼,適時阻止。吏部尚書許進左顧右看,望望面無表情的劉瑾,又瞧瞧嘻皮笑臉的丁壽,瞥了一眼滿面怒氣的劉宇,掃視一眾文武同僚,一時拿不定個主意。

“啟奏陛下,神英韜韞將略,在邊將中誠不易得,然官至都督亦武臣之極,至於剖符錫封之事…臣以為宜詳慎為之。”說了一圈不等於白說麼,朱厚照這個膩歪,一拍御案道:“下廷臣會議,拿個章程出來,”***“緹帥,適才朝上老夫並無為難之意,實是不明內情,請緹帥勿怪。”散了朝會,許進老大人便忙不迭追著丁壽解釋。

“部堂言重了,您據實而奏,理所應當,在下怎敢介懷。”丁壽笑眯眯地與許老頭應酬。

“那就好,那就好。”許進擦擦汗,這種朝中新貴還是不要輕易開罪的好。劉宇從二人身邊經過,不屑地哼了一聲。

“劉部堂留步。”丁壽撇下許進,快步追了上來。

“緹帥有何指教,若為方才朝上之事,老夫可無禮可賠。”劉宇看丁壽是滿臉不順眼。

“那都是小事,部堂不要在意,只是有一事通報您老一聲。”丁壽不以為意。

“何事?”

“敝屬錢寧前帶人去了大同,將給事中胡玥、御史王鑑下了鎮撫司大獄。”丁壽雲淡風輕回道。

劉宇臉一變“他二人所犯何罪?”

“其實也沒什麼大事,你老曉得在下最近奉旨在忙著清查邊儲,以前某位大同巡撫在任上耗費錢糧過多,這兩人身為科道言官,不行職屬糾劾之責,反為之掩飾,實乃知法犯法…喲,部堂,您臉不太好。可是有何不適?”***“只說保留原職即可,何以還要另生枝節,談什麼敘功封爵啊!”神周急得在丁府花廳內來回轉圈,如碎嘴婆婆般叨叨不停。

“區區小事,少將軍不必言謝。”丁壽若無其事地呷了一口茶,緩緩言道。你哪句話聽出小爺要謝你來著!神周氣不打一處來。

覺老爺子此番囑託自己進京送禮,純粹是把銀子扔到了水裡,這位爺就是個無事生非的攪屎子,好事都能搞砸咯。

“緹帥,其實家父只想繼續為國戍邊,並不計較什麼爵祿浮名…”甭管心裡多窩火,神周儘量擠出幾分笑容。丁壽“哦”了一聲“無妨,待陛下下詔授爵時總戎請辭不受即是。”真能下詔誰他娘還會去辭啊,神周真想掐死裝傻充楞的丁壽,苦著臉道:“廷臣會議,萬一事有不遂,家父的老臉往哪裡去擱!”丁壽自得一笑“少將軍不必憂心,參與廷議的人可多了,在五府都督和六部那些卿貳官眼裡,丁某還是有些排面的。”

“可是…”朝上境況神周也曾聽聞一些,憂心忡忡道:“此事關鍵還在兵部,劉部堂那裡…”

“劉至大?”丁壽咧嘴一樂“而今他自顧不暇,可比你還要愁煩呢…”***“怎麼辦!怎麼辦!”此時的兵部尚書劉宇還真是坐困愁城,焦灼萬分。

“部堂何事煩心?”楊廷儀看著坐在那裡一派愁雲慘淡,長吁短嘆的上司,滿是疑慮。劉宇喟然道:“你還不知,丁南山那小兒將給事中胡玥與御史王鑑俱下了詔獄。”楊廷儀聞言悚然一驚“因何罪名?”

“掩罪瀆職。”作為劉宇心腹,楊廷儀深知老上司任官履歷,倒一口冷氣問道:“可是部堂大同任上出了紕漏?”

“老夫現在憂心的便是這個,當年大同府藏虧空甚多,那二人也都知情,如今科道查盤錢糧,錦衣衛奉旨會勘,觀丁南山之意,似要牽連老夫當年任內之事,”劉宇悵然一嘆。

懊惱道:“早知如此,真不該冒領那丁南山的功勞,引得他如今挾私報復!”楊廷儀角微微一挑,轉瞬面如常,輕笑道:“部堂何必勞神煩憂,您老乃劉公公貼心之人,這查盤之事究是內相制衡手段,查誰也不會查到部堂您的頭上。”劉宇聽了這話愁眉稍解,心情舒緩許多“話雖如此,但那錦衣衛慣常遇事生風,丁南山行事更不可依常理度之,萬一他記恨前事…”

“縱然丁南山不分輕重一心生事,劉公公又豈能置之不理,眼看禍起蕭牆呢,況且那大同府藏虛耗,又非部堂一人任上之過,只要上表陳明,將己身摘個乾淨,劉公公順水推舟,想來這事情也便一筆揭過了。”楊廷儀一番開解,劉宇心中頓時豁然開朗,哈哈大笑道:“正夫果真有子房之才,老夫心亂如麻,一時竟失了方寸,教正夫見笑。”楊廷儀謙卑一禮,連稱不敢“部堂所思所慮皆兵戎大略,自難細忖些許小事,下官愚者千慮,偶有一得,萬萬不敢與部堂作比。”居功不自傲,把面子裡子都留給了上司,這樣的部下誰不喜歡,劉宇捋須笑道:“正夫之勞,老夫一一記在心底,來必有相酬。”

“卑職先謝過部堂。”

“此番奏章還要勞煩正夫起草。”即便兄長入了閣,楊廷儀還是一如既往謙遜守禮,不驕不躁,劉宇越看這部下越是順眼。

“卑職義不容辭。”***“臣在大同巡撫之時,正值虜賊猖獗,地方殘破,募軍市馬,築堡修邊,歲無寧期,出入鋒鏑,萬死一生,至於收放糧草不過提督大綱,豈能一一週悉,庫藏虛耗歷年久遠,若果事有幹臣。

彼時科道豈容不劾!況臣已授宮傅之職,委託司馬之任,聖恩優渥,伏望少垂優禮,將遠年巡撫任內事聽與開釋…”劉宇朗聲誦,頻頻點頭“好,有理有據,有禮有節,任誰看了定要掂量一番,老夫這個才受封的太子太傅,若是受了邊儲之事牽連下獄拿問,聖上面上也不好看,嗯,新都楊氏,果然文采非凡,哈哈…”

“謝部堂褒獎,只是…”楊廷儀略略躬身“上陳之前,還是要先請內相過目。”

“那是自然,其實遞給劉公公就等同遞與了皇上,大家心知肚明。”劉宇有些得意忘形。

楊廷儀垂目低眉,對上司的口不擇言充耳未聞。***“那奏章劉至大可滿意?”文淵閣大學士楊廷和立在書案後,提筆蘸墨。

“小弟的奏章他幾時不滿意,”楊廷儀面對兄長。

終於出幾分賣的得意神情“急匆匆帶著去見劉瑾了。”楊廷和比量著案上紙卷,似在思量書字架構,聞了兄弟自誇之言輕笑一聲“倘若無你,真不知劉至大該如何是好!”

“兄長,小弟有一事不明…”楊廷儀言又止。

“有話直說便是,你我兄弟無須遮掩。”

“劉至大與丁南山失和,無論誰勝誰負,終是他們狗咬狗,我等該樂見其成,何以讓小弟為他盡力申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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