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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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良安辦事能力不錯,沒多少工夫便陸陸續續的探回了不少消息。但是消息越詳細,恬熙的心便沉重。這件事情其實非常簡單,敖坤的餘黨,朝中的幾個野心的大臣暗中勾結,背後還有蠻族的縱。

目的便是打著匡扶正統的名義,推翻嚴炅,將嚴靈扶上皇位。這些已經是犯了大忌了,更可怕的是,其中謀事的,還有嚴靈母族的人。被他們牽連,哪怕嚴靈說自己並不知情都不行了。而負責查辦此事的,又是朱家的人。

在他們的主持下,大理寺將一件件證實嚴靈是此次謀逆的主謀的證據端了出來,件件都是要至嚴靈於死地。

嚴靈的府邸被查封,家族被抄,族人不分男女老幼全部投入詔獄。朝堂上,痛罵他的罪行,要求將他處死以儆效尤的奏摺堆滿了嚴炅的案頭。

所有的人都要他死,那嚴靈便真的是離陰間只一步之遙了。可恬熙怎麼會讓他死?他咬著指節,都沒發現已經在修長細的手指上咬出血痕。輕雯眼尖看到了,嚇了一跳。忙喊著“娘娘”趕上來將手指從他的牙關間拉出來。恬熙唔了一聲,卻仍舊是對自己手指的傷勢毫不在意。突然他問:“輕雯,你看,就真的沒有辦法了嗎?”輕雯一愣,隨後嘆了口氣,想要勸,張張嘴終究沒有出聲。恬熙見她這樣,神黯然。開始的時候,他曾想過重金賄賂主審此案的大臣,以為嚴靈換得一線生機。

但當事情越發明朗時,他意識到自己的天真。此事已經不再是什麼謀逆案,而是擺明了要至嚴靈於死地的一個局。

最壞的猜想得到了證實,恬熙陷入了空前的絕望中。輕雯忍不住看他漸焦慮憔悴下去,開口勸道:“娘娘已經盡了自己力量。

可是這種事本來就不是您憑一己之力便可扭轉局面的。何苦再折磨自己身體呢?您跟他畢竟已經是過去的事了,咱們啊…還是該想想眼前!”恬熙疲憊的捏捏自己眉心,搖搖頭說:“你不懂!”那不是什麼他的過去。儘管確認自己已經不愛嚴靈,但是一想到他會死,他仍舊能夠受到痛徹心扉。

那樣一個善良,乾淨的人,自己曾經專注而單純的愛著的人,怎麼能就這麼樣的死去?他決不能接受。

可他又能怎麼辦呢?這個時候,恬熙悲哀的發現自己的無能。多可笑啊,在後宮叱吒風雲,讓各宮妃嬪都畏懼的瀲貴妃,其實不過是個虛張聲勢的紙老虎。

他所有的力量,來自於他背後的嚴炅。而嚴炅,恬熙毫不懷疑,正是那個最期待嚴靈死去的人!恬熙心力瘁,飲食無味,寢不安神。可在嚴炅面前,他必須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來。

這樣的折磨將他的身心俱疲,卻不得解脫。因為他仍舊要陪著嚴炅批閱奏摺,不斷的看著一封封言辭慷慨烈的要求賜死嚴靈的奏章,恬熙的內心飽受煎熬,可面對嚴炅仍舊是媚笑逢

終於有一天,嚴炅冷不丁的開口說:“群臣都上奏,要朕處死嚴靈。”語氣平淡的一句話,讓恬熙如墜冰窟。他背對著嚴炅,微低著頭嗯了一聲不說話,一隻手無意識的在桌面上一隻玉龍鎮紙上摩挲。

嚴炅看著他這個樣子,追問了一句話:“你覺得呢?”恬熙聽到了這句話,面無表情的緩緩轉過頭,問:“什麼?”嚴炅不放過他,追問道:“你覺得他該不該死呢?”恬熙的心了一下,他勉強一笑,打起神來故作嬌蠻的說:“他該不該死全都是取決你的態度,與我有什麼關係,我才不說呢!”嚴炅看著他,似笑非笑“你真的不在乎?”恬熙撇嘴,怪氣說道:“陛下都不在乎與他的手足之情了,我又怎麼敢在乎與他的一點舊情呢?要是多了句嘴被起居注記下來,後後世評述這件事時,不還得說我妖言誤國矇蔽君心,至同室戈兄弟鬩牆啊。

不說後世了,那些御史們要是聽到了,要跳起腳來給我個後宮亂政的罪名,要你賜我毒酒一杯。到時候可如何是好?”他劈里啪啦的一口氣說了許多的話,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到最後幾乎要笑得合不攏嘴。

他還停不住要繼續說,嚴炅溺愛的在他腮上揪了一把,說:“行了行了,別再擠兌朕了。朕也是糊塗了,明明你這張嘴越來越刁鑽厲害,還要上趕著來受一回,這可不是自找苦吃嗎?”恬熙咬妖媚一笑,說:“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嚴炅笑著說:“好好,是朕自己不對,朕再也不問你就是了。”恬熙笑而不語。接下來一直到熄燈上歇息,嚴炅都沒有再提這件事。

恬熙心裡惦念著不知剛剛的話對他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心不在焉的應付著他的求歡。嚴炅覺察到他的不專心,便問他怎麼了,被恬熙敷衍過去也就不多問了。

情事過後,嚴炅很快就進入睡眠。恬熙盯著他睡著的側臉看了半天,又呆呆的望著帳頂半天,外面敲了四梆,他終於糊糊的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嚴炅起來準備上朝。恬熙懶洋洋的倚在頭看他在眾人的簇擁下出琥珀閣,隨口問了一句:“今天的早膳是到我這裡吃呢,還是我過去陪你?”嚴炅聽到他這句問話並沒有回答,而是回頭看了他一眼。那目光讓原本漫不經心的恬熙突然清醒了過來。他有些驚疑的看著嚴炅。嚴炅瞧他試探的眼神,突然輕輕笑了笑,說:“過來吃。”然後轉身走了出去。恬熙看著他走了,自己也無心睡眠。他暗暗思忖莫非還是被嚴炅看出馬腳來?他心緒紛亂的對著鏡子出神。

結果注意到身後昨晚值夜的薄桃一直沒有去休息。便有些奇怪的回頭看著她說:“你怎麼還沒去休息?熬了一夜也夠辛苦的,再不去睡一會,難道想熬枯了不成?”薄桃看著他,猶豫了再三,終於開口說道:“娘娘,您昨晚是不是做了噩夢了?”恬熙一愣,想了想說:“好像是,只是不記得是什麼內容了。”他突然明白了什麼,忙問:“我是不是說了什麼夢話了?”薄桃嗯了一聲,說:“您昨晚很大聲的喊了一句‘嚴炅不要,文若快逃…’。”恬熙臉刷的變白了,他忙問:“真的?說得很清楚嗎?”薄桃有幾分怯生的點點頭,還加了一句“陛下當時都被您吵醒了。”恬熙呆了!

----恬熙一直心神不寧的想著他說夢話那件事。他暗暗思忖道:我說的夢話他聽到了沒有?薄桃都能聽清楚,他離得這麼近,應該更加可能聽見吧。

不,也不一定,他畢竟睡著了。我只說了一次,他應該來不及聽到啊。也不對,他的聽力那麼靈,很難說啊。他一會自我安嚴炅未必會聽到他的話。

但是一會又確定嚴炅真的聽到了他的夢話。他不擔心別的,只念念不忘這樣會不會更加害了嚴靈。

但是又自我安就算嚴炅聽到了,以他的格和對自己的態度,應該也不會怎麼樣才對!但是又想到之前對嚴炅的信誓旦旦,他的心又開始直直下沉。

就在這一回一個念頭的胡思亂想,他的臉也一會白一會灰。輕雯看他整個人魂不守舍的樣子,知了內情的她也暗暗揪心不已。她終於忍不住開口道:“娘娘,您看是不是要向陛下解釋一下?”恬熙被從沉浸的思路里打斷,有些茫然的問:“解釋什麼?”輕雯看他沒有回魂來的樣子就急了,忙說:“唉!我的娘娘啊,您這個時候還沒明白過來嗎?陛下那麼寵愛您,您卻心裡還惦記著別人。

陛下心裡能舒坦嗎?他要是不舒坦了,您的子也不好過啊。”恬熙恍然大悟,卻想了想說:“可是,可是他之前就知道我跟文若的事情,而且他自己也說本就不在乎這個的啊!”輕雯搖頭嘆息道:“娘娘您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莫說陛下是天子,就說一個普通男子誰能拉下面子說自己介意這種事?他是當您確實一心跟著他呢。

可現在,您卻夢中洩天機,您說他心裡會怎麼想呢?”恬熙低頭不語,隔了一會反應過一件事來,忙抬頭辯解道:“我現在對文若並未存那個心思。

我只是不忍見他受難,心裡難受才做了那個夢。可是,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哪裡曾惦記著與他的那段情了?輕雯你是知道我的,不可能的事情我從來都不會費心思惦記的。”輕雯嘆氣道:“奴婢知道有什麼用呢?關鍵還是陛下他啊!”提到嚴炅,不知為何恬熙便不太高興了:“我與他朝夕相處了六年了,我心裡有沒有惦記著別的男人難道他自己沒譜嗎?”輕雯哭笑不得:“您什麼都沒說過,他怎麼知道您是怎麼想的呢?這人心還隔著一層肚皮呢。

再說,您說您現在沒有惦記著前太子,那,您現在惦記著誰?”提到這個,恬熙愣了愣,呆呆的看著輕雯,搖頭說:“我誰都沒有惦記著。”輕雯聽了他的回答,反而愣了愣。追問道:“真的?”恬熙看著她,有些奇怪的說:“當然是真的。我現在這個身份,這個處境,還能惦記誰?”輕雯半響無語,嘴巴張了張幾句話在嘴裡打了個轉終於下去換成了:“無論如何,娘娘還是去給陛下解釋一下吧。”恬熙一愣,說:“給他解釋,可他要是不信怎麼辦?”輕雯忙說:“您先解釋了,再看他如何反應就是了嘛。難道您就真讓陛下這樣誤解下去嗎?”恬熙緩緩眨著眼,呆了半天,終於點了點頭。於是趁著早膳過後,他坐在一邊陪著嚴炅。看他臉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對,對自己的態度也是一如既往。

他鬆了一口氣,便趁著機會小心翼翼的開口道:“我有件事要與你說,就是關於昨晚,我…”還沒說完一指頭已經壓在他上,將他接下來的話堵住。嚴炅笑眯眯的說:“噓…今天早上朕心情不錯,所以就不想聽你編故事了。你那些段子,改天等朕心情不好的時候說出來給朕解悶吧。”恬熙一聽立刻就急了,忙說:“不是,你聽我說,我跟文若已經是過去的事了…”嚴炅搖搖頭,說:“朕不介意你跟他到底是不是過去了。”恬熙怔住了,下意識的回了句:“是嗎?”嚴炅緩緩的笑了起來,笑著補充道:“朕早就跟你說明了,朕不在乎你心裡想的是誰。朕只要求你對朕的絕對服從。朕一向是個務實的人,狐媚最稀罕的,只是這絕姿容和身段。

其他的,不重要的東西朕沒興趣過問。明白嗎?”得到了他確切的答覆,恬熙有些反應遲緩了,他愣愣的看著嚴炅,傻傻的回了句:“是嗎?”嚴炅含笑看著他,繼續說:“還有,你可以放心了。朕不會殺嚴靈。不但不殺他,他的一切都不會變。”這個立刻就讓恬熙提起神來了,他忙追問了一句:“真的?”嚴炅看著他提到嚴靈立刻向換了一個人似地,笑得更大了。他說:“朕沒有必要殺他。嚴靈背後早就沒有任何的勢力足以支持他,在天下也沒有了任何影響力。

相反,如果朕這次放他一馬,更能收服人心,彰顯仁德。這樣的人,不殺的好處比殺了多。朕當然不會做無意義的事。”得到他肯定的答覆,恬熙鬆了口氣,脫口而出道:“那就好!”說完之後,突然覺得有些悵然若失,無意識的重複了一句:“那…就好…”嚴炅含笑看著他,又說道:“行了,得到了滿意的答覆,你也該放心了吧。下去吧,朕待會還要召見大臣議事,你先回宮去吧。”恬熙哦了一聲,看嚴炅低頭開始伏案寫著什麼。

他原地愣愣的站了一會,終於轉身走了。出門的時候與長貴擦肩而過,長貴忙說道:“娘娘安好!”卻瞧見恬熙像是遊魂一樣飄過了他。他有些納悶,但還是走了進來,雙手遞上一杯茶:“陛下,請用茶!”嚴炅隨手接過了茶,停了停。突然狠狠一用力,將一盞茶全都摔在了地上。隨著一聲怒吼:“太燙了!”茶盞在地上摔得粉碎,茶水四濺。滿室的宮人都嚇得跪了下去。

長貴惶恐的跪下磕道:“老奴知罪!”嚴炅面陰冷的盯著地面看了良久,終於淡淡開口道:“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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