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死向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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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就在這時“砰”地一聲一人倒了下去周白宇一看原來白欣如容慘白暈了過去。

周白宇怔了一怔跪倒呼道:“欣如——”伸手要去探白欣如的腕脈。

忽然一隻纖手隔開了他的手反掌一推周白宇猝不及防跌出三四尺背後“碰”地撞著了石桌痛得似一陣冰椎戮入背肌。

周白宇得一定眼看去原來出手的是江愛天。

她把碰格周白宇的手所觸之處用一條名貴質底極好的絹絲抹揩然後毫不足惜的扔棄鄙夷之形於眉目。

居悅穗和梁紅石正扶起白欣如。

周白宇掙扎而起只聽奚採桑道:“霍銀仙既不是兇手我們對她也無活可說了白姑娘暈了我們送她回去。”周白宇忍不住道:“你們要送她去哪裡——?”林水冷冷地道:“總之白姑娘是不能回到豺狼一般的賊手上我們幾人還在誰也別想再騙這可憐的女孩子。”江愛天道:“把白姑娘送到我家去。”幽州江家實力宏大富甲一方就算北城也難及背項。

江愛天向追命道:“我們會保護她的。”白花花道:“我也一起去。”黃天星嘆道:“花花跟我一起既兇險又沒人陪她聊你們就帶她一起去吧。”梁紅石沉一下道:“這樣也好這裡烏煙瘴氣還是我們女子一道的好。”黃天星道:“賤內體弱還請多加照顧過半我會親至江府接她回來。”梁紅石道:“好。”司徒不斜眼睨著他的夫人冷笑道:“兩個女子可要你們保護責任重大別出了意外才好。”梁紅石“呸”了一聲反譏道:“你們幾個大男人在一起到頭來不也是一樣保護不了我們的貞節命!”黃天星對白花花疼惜地道:“要不要花秋月也跟去?”白花花道:“我自己能走。”奚採桑開心地趨近問:“妹子是啥病?”白花花低聲道:“是肺病入侵逢著陰雨時便皆作都給耗虛了”居悅穗好心地道:“不要緊我扶你。”說著五妹便由居悅穗扶持白花花、梁紅石攙扶白欣如。

江愛天向眾人一揖:“告辭了。”便一行七人走出了撼天堡。

司徒不望著他們背影冷曬道:“幾個婦道人家居然當起家來了。”元無物道:“女中也有英豪司徒兄不能蔑視。”司徒不幹笑兩聲:“我可沒輕視她們。”這時藍元山長身而起疾步行出。

霍銀仙張想叫住他但沒有叫出聲音來只是藍元山背影微偏有說不盡的孤愁。

周白宇猶在怔怔呆像一個活了半生腦裡驟然只剩一片空白的痴人。

奚九娘忽道:“藍鎮主不能走。”江瘦語詫問:“為什麼?”這樣尷尬的局面他巴不得這幾個情孽遺恨的男女早走早了。

奚九娘道:“伍姑娘是在藍鎮主戰挑殷寨主時被強暴殺死的這件慘禍多少是他促成的至少應該有個代。”殷乘風此時慘笑道:“人都死了有什麼好代的?只要找到兇手報此血仇才能奠祭彩雲在天之靈。”

“話雖如此說”平實的敖近鐵口道:“但為了江湖上不再掀起不必要的腥風血雨我還是要藍鎮主的一句話。”說罷他望向追命。

追命瞭解他明白那是一句什麼話。

敖近鐵是希望藍元山不再約戰如此方才免去一場白道上互相傷殘的戰役也可避免歹徒的趁虛行兇。

追命點頭。

江瘦語拂袖而起:“好我去追他回來!”元無物霍然道:“我陪你去。”

“藍鎮主要是不回來我綁也要綁他回來!”二大堂上只剩下黃天星、殷乘風、周白宇、追命、奚九娘、敖近鐵、司徒不、葉朱顏及霍銀仙等幾個人。

黃天星自斟自飲嘆道:“沒想到今我們‘武林四大家’不是不如意就是蒙了恥東堡南寨西鎮北城可以休矣。”追命截道:“黃老堡主如果你指的是自己打探決戰結果那對自己未免太苛責了你當眾揭自己的陰私來使藍夫人不致蒙冤這種豪氣怎可以‘休矣’?”他繼續道:“如您老指的是殷寨主他只不過勇於決戰稍微逞強好勝一些這是任何武林中人在所難免也許沒有這一點也不為武林中人了只不過表現出這種豪勇之氣方式各有不同而已。”追命繼而笑道:“伍姑娘之死確屬不幸但不能怪責於殷寨主。至於周城主、藍鎮主、藍夫人…身在情網中誰是得失人?外人不在情愫翻卷之中妄加評定也未免對當事人太不公平了。”黃天星怔了一會瞠然道:“追命你可知我跟你年紀差一大把武功差一大截;經驗差一大段為何還能相莫逆?”追命笑道:“為何?”黃天星一口乾盡壺中酒“因為你不拘泥成見不食古不化!”追命也一口乾盡葫蘆中酒。

追命一面將酒罈的酒灌入葫蘆裡一面道:“是麼?但我覺得老堡主跟我本還沒有到相莫逆的地步。”黃天星怔了一怔仰天哈哈大笑;擊桌道:“對!對!我跟你大師兄才是忘年至跟你說話真虛偽不得虛偽不得的!”追命笑道:“人一虛偽就沒有意思了。”在旁的奚九娘忽接道:“追命兄高見自然可敬可佩但素來名門自居的江公子若在只怕就要視為異端了。”江瘦語是豪貴人家之後素來自負清高不與語言稍稍卑俗的人往來。

追命卻微笑道:“其實奚兄心裡所想只怕也跟江公子相去不遠只不過藉江公子之意道出罷了。”說罷哈哈大笑。

奚九娘雖是窮酸秀才屢試不第但也自命才調自視甚高追命一語下來倒是說中了奚九孃的心思。

就在此時外面一陣騷亂傳來。

追命臉微變道:“恐怕…”只見兩名“撼天堡”壯丁匆忙人報:“不好了元大俠和江公子就在離堡半里不到的‘古今欄’附近出了事…”

“我去看看。”壯丁的話未說完追命已似沙漠裡的水氣一般地消失了。

黃天星聞得有人竟敢在東堡附近下手簡直如同捋他虎髯氣呼呼的捋起長衣大步而去葉朱顏、司徒不、奚九娘、敖近鐵都緊躡而出。

廳中只留下殷乘風、周白宇和霍銀仙。

殷乘風在沉默中一跺足向周白宇說了一句話:“周城主你我相匪淺求義求利是正是為敵為友全在你一念之間望你善加抉擇。”說罷也似一陣閃風似的掠刮出堂外去。

大堂外的秋風颳得像被急急追蹤似的有一棵樹只剩下幾枝光禿禿的枝扭讓人驀然升起有一種冬臨的覺。

伸出來的手指如果沾了水在堂前一站很快就讓勁風吹乾;琥珀的酒泛漾著燈的暖意。

霍銀仙忽毅然道:“你跟我來。”她像燕子划水一般掠了出去。

周白宇跟著掠出去他的身形剛飄起的時候就瞥見一塊落葉在空中划著無力的圈圈下降他覺到自己的志氣也如落葉。

但他又不能不跟去。

他們未久便來到了“撼天堡”後的一處菜圃一行行的小上堆長滿了茁綠肥厚的芥蘭葉每瓣至少有嬰兒臉龐大小很多小黃蝶翩翩芥蘭花上。

芥蘭畦地之後有一間小茅寮。

這是東堡躬耕自食的菜園小茅寮是供給播種時候的工人休息用的。

霍銀仙本來只想往黃天星、追命相反的方向而走因為藍夫人與周城主都是“撼天堡”中的客所以堡中壯丁都沒有阻攔或盤問霍銀仙要找一個無人的所在就來到了此地。

她像行雲一般止步周白宇在她身後三尺之邊停下鼻端聞到霍銀仙如瀑烏在疾行時飄揚的清香。

霍銀仙停住痴痴的望著菜園後那座談藍隱然的山。天空有幾隻悠閒的飛鳥襯托得藍山下的村落更是柔靜。

霍銀仙幽幽地道:“山的後面便是伏犀鎮那是天底下最美麗的地方。”她徐徐轉過身來:“你知道我為什麼去找謝紅殿?”周白宇痴痴的搖頭。

“我去問謝姐姐我想把你殺掉謝姐姐說那是沒有用的你死了元山也沒有勝元山要的是勝利她只是告訴我這一點。”她咬著下說。

“但是你——”

“我答應她改變原來的意念後前思後想仍不放心元山和你之戰所以我到江畔的路上等你經過…可是沒想到差點受了‘叫五貓’末氏兄弟的汙辱真的讓你救了我…”霍銀仙垂下了頭夕陽照在她側臉從耳垂至頭際掩映著烏翼一般的美得令人看不清楚她的面目。

“我幾次想動手殺你但都…”她低聲得像夕陽沉近山

周白宇上前一步他的喉頭滾動著聲音卻不出話來。

“我知道我這樣做是害了你…”霍銀仙的聲音倏然止住因為周白宇的手已有力的搭在她柔弱的肩上。

“我願意。”兩個人在夕陽映在眼瞳裡的一點灰燼般的暗紅互相凝視久久沒有語言只有晚風拂起鬢上掠過耳際的輕響。

殘霞替黛綠的芥蘭葉上塗了一層胭脂。風徐過周白宇忍不住把臉趨向霍銀仙的粉腮。

“我不能再對不起我丈夫…”

“我明白。”兩個人的聲音在黃昏景緻中都是悽落的。周白宇只來得及看到霍銀仙鬢側揹著夕陽光照映下幾絡鍍金般的絲忽輕輕顫動了一下便覺到一種近乎麻木的冰冷一下子深入膛箍住他的心臟。

他忍不住出聲音低看見自己的白衫並不是因為夕而是因為血而紅了霍銀仙徐徐拔出沾著血雪亮的懷劍。

周白宇的手指一的鬆了開來“也許…”他嘆道:“你早該殺了我…”霍銀仙寒白如霜的臉在夕照中看緩緩撲倒的英偉身軀然後向藍山用一種緩慢的決絕跪了下來把劍尖遞入自己的心口臉上的決絕之愈漸平淡…

黃昏的風彷彿帶著豔紅的彩筆把芥蘭葉子塗得醉紅——一鳴掃描雪兒校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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