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覆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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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垣五郎做了一個長夢。

是自己的身體正在被老鼠啃咬的夢。一座石塔高聳入雲,灰的雲霧佈滿蒼天,在石塔和蒼天之間只有自己一個人,天昏地暗之非常強烈。

唯有老鼠存在,老鼠正在一點一點地啃咬曲垣身上的。老鼠達幾十幾百只。曲垣不會動彈,眼看著老鼠摘取身上的。怎麼回事呢?他覺得老鼠好象專吃手腳的關節部位。血淋淋的沒有了,看見了白的骨頭。老鼠那尖利的白門牙啃在那白的骨頭上。老鼠一邊用圓溜溜的眼睛看著曲垣,一邊啃咬骨頭。曲垣不能動彈。他到比死還難忍的疼痛,然而,疼痛本身並不是超過死的覺,也不是滿地亂滾的那種疼痛,這只是一種鈍痛,沉重的鈍痛。關節被吃掉了,所以從關節前面就開始沒有手腳的覺了。可為什麼那裡競象掛著鉛一樣的沉重,在這種沉重當中,考鼠時時強行啃咬骨頭,傳來啃斷似的疼痛。

多少次,曲垣都在這樣的夢中被老鼠齧咬。

這使他在某一天忽然醒了。

來蘇兒的氣味衝進鼻子,這種氣味使他發覺這裡好象是醫院。旁邊有上睡著一個男患者。

曲垣呆呆地望著天花板。

護士進來了,她是一個二十六、七歲的護土。

“您醒啦,從長眠中醒過來了。”護士毫無笑容。

“長眠?”

“是啊。連續高燒,您都睡了三天三夜啦。”

“三天三夜…”曲垣閉上了眼睛,內心深處有一種暈船似的搖晃,覺得自己好象被拖進地獄。

護士正在準備輸

“今天是幾號?”

“十二月二十四號”

“二十四號?

”曲垣恢復了記憶。

甲府毀滅是二十二。曲垣與派駐本部的記者們一起,乘生一輛裝甲車離開縣政府大樓。然而。這輛裝甲車沒跑上幾分鐘就拋錨了。它衝進了鼠群,車身橫滑,翻進水渠。這一衝擊力使曲垣崴了腳脖子。車裡擠著十四個人。有人負了重傷。車上的人就在這種狀態下等待鼠群過去。透過橫翻的裝甲車車窗,可以看見正在迫近的大火,那大火很快就開始把火星崩到裝甲車上。

人們進出裝甲車的時候,地上還剩下相當多的老鼠。曲垣用一隻腳邊邊跳邊突圍。身上有十多處被咬,他不止一次摔倒。儘管如此,他還是拼命地逃了。

不知什麼時候,曲垣混進了難民群,等到天亮的時候,他已經跑到甲府郊外的田野上了,那裡有不知是幾百人的難民。

曲垣的記憶就恢復到那裡。那以後的事,只是在朦胱中浮現出一些片斷,記得發高燒的事,記得在高燒時呻,連甲府市的大火都顯得無關緊要了,知道在什麼地方被收留了。從那以後就不清楚了,偶而覺得醒了,但還是糊糊的。在長睡時,曲垣只是不斷地作夢,做被鼠群啃吃的夢。

“甲府,還有對策本部,您知道不知道怎麼樣了?”曲垣問。離開縣政府大樓前的情形,象電視畫面撲過來似的浮現在腦海裡。

“甲府全部燒燬啦。對策本部好象撤到鹽山市了吧。已經亂了套了。”護士講話很快,一口氣說明了甲符毀滅的狀況——鼠群的情況——鼠疫患者大發生的局面——災民為了抗議政府的做法正在起義——等等。

“據說在甲府就死了十來萬人啊。你這樣的算幸運者啦,因為只不過鼠咬症引起的高燒。這種螺旋體是不致死的。由於發高燒,所以會引起關節疼痛之類的覺。”

“是關節嗎?

”曲垣想起了老鼠專啃關節的夢境。

“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呢?”

“山中湖畔旅館啊。所有的旅館飯店都被接收了。附近有一家旅館被接收後作為鼠疫患者專用,那裡每天都要死掉十多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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