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所謂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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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葉濤濤。

棲鳳山上,專門為客人準備的房舍,因位置與千頃竹林相接,故而取名“一萬竿”幽靜清雅,門無車馬之喧,實乃閉關讀書練武的絕佳去處。

這些子以來,白元秋的手下們不時會離開客居,在棲鳳山上走動,見人輒避讓之,從不多語,卻也不顯得鬼祟。王池雲在暗中觀察,本以為他們時打算趁機竊取高梧的機密,還特特讓人撤去了樞要之地的守衛,專等著抓住對方馬腳,只可惜,那些衫飄飄,美麗優雅的少年男女們,似乎當真只是在隨意閒逛,不肯沾染半分瓜田李下的嫌疑,倒讓王池雲白費功夫。

天闊山遙。

蒼穹藍如水洗,陽光耀目,胭脂花在路邊叢叢熱烈的怒放著。

長裙的下襬曳過,白元秋每天都會準時去芍藥欹問候高梧節度,趙笑刀有時見,有時不見,她也不在意。

據說節度大人稍有不適,高神醫已經過去診治,白元秋告退後,便在山上隨意閒逛,忽然目光所及,花叢深出,遮遮掩掩,竟隱約出半張芙蓉面來。

白元秋心底有些驚訝,雖然離得有些遠了,但居然是“看見”而非察覺,實在出乎她身為高手的意料。

那張芙蓉臉的主人,發覺白元秋似乎在往這裡看後,身子後縮,快速的躲了下去,矮身潛行,剛剛走了四步,忽然覺得肩膀捱到一塊溫熱的肌膚,大驚轉身,看見白元秋赫然已來到自己的身後。

“你怎麼——”小美人掩口驚叫,杏眼圓睜,那雙瞳孔黑白分明,顯得靈氣十足。

白元秋的目光快速掃過她的眉眼,依稀覺得眼,想了想,笑問:“鐵松老先生是姑娘的長輩?”小美人點頭,咬一下粉紅的櫻:“我叫鐵蓉,你說的是我爺爺。”

“原來是鐵姑娘。”白元秋恍然,拱手,彬彬有禮“方才打擾姑娘賞花的雅興,恕罪恕罪。”鐵蓉觀察了白元秋片刻,終於肯定眼前的人不會突然翻臉,出銳利的爪子撓她,有些羞怯道:“我之前沒見過你,所有有些…陌生,才會躲起來的。”在鐵蓉觀察白元秋時,白元秋也打量著她,這個和雲昉年紀相當的小姑娘,荊釵素裙,質樸無華,手臂上挎著花籃,盛著新鮮的草藥——杜芫,木槿,金簪草等等,約有七八分滿了,而細柳般的間則掛著青香囊——針法綿密,紋飾樸拙,還帶著淡淡的硫磺,迭,薄荷香氣。

鐵蓉至少有不錯的醫學知識,至於呼綿長,腳步輕盈,則是典型的武學世家風範。

白元秋暗暗點頭,笑道:“方才看見姑娘站在花叢中,險些誤會是芙蓉化人,忍不住便來看個分明。”鐵蓉呆了呆,她年紀還小,從未被人這樣直白的誇讚過容貌,幾乎瞬間便雙頰生暈。山中少女,正值豆蔻年華,其身姿嫋嫋,妍態初成,舉止間自有一段難說的風態度。

“姑娘的格真有些像我義弟。”白元秋不著痕跡的湊近半步,輕輕笑道。

這個義弟指的是韓晚。

時光之外。

雲重華瞥了旁邊一眼。

韓晚看天,口不對心道:“白元秋指的肯定是二哥。”時光之間。

鐵蓉好奇道:“姐姐的義弟,那是什麼樣的人?”白元秋道:“他叫韓晚,天真爛漫,溫柔可愛,是我在遊歷江湖時結識的。”鐵蓉哦了聲,雖然覺得這些形容詞放在男身上不算合適,也文靜的沒有追究底。

光洋洋,白元秋挽著新結識的佳人,愉快的漫步於花叢中間,不斷引逗對方說話,鐵小姑娘開頭有些靦腆,後來也漸漸放開了。

白元秋柔聲道:“你的武功練的很不錯,是輕容賦?”鐵蓉點頭,側首:“我聽說少教主練的也是這個,那白姐姐呢?”白元秋道:“太清。”天衣教主武學分為太清,天魔,輕容,亂紅,百刃,及從川朝海六種,雖然宗師級別的高手對前兩者的評價略高,但自立教以來,每一類裡所出現的高手數量和分佈都差不多,所以大多數弟子仍然會按照自己的格天賦選擇,如本代教主蘇折柳,主修的就是亂紅曲,這也並不影響他成為天下第一高手。

但無論如何,有資格修習這樣艱澀的武學,已經足夠證明資質了。

鐵蓉出羨慕的神,輕聲讚歎道:“有機會的話,我也想去無霜城看看。”天衣教對待武學的態度,比中朝和北盟都要開放許多,很多普通的典籍,並不止教外平民甚至是另外兩邊的人瞭解,然而頂級的武學心法,就有相當嚴格的規定了。

鐵蓉或者可以學到輕容賦的口訣,但這必須是在絕對安全的環境下,由師長面對面口授,而在棲鳳這種偏僻之地,白元秋很懷疑她是否能有足夠的學習機會。

白元秋再次於心底慨,能有如今的修為,這個小姑娘的天賦毅力,實在是不錯了,如果再有些實戰經驗,就算是和阿昉較量,也可以撐上三十招。

“你還沒滿十五歲。”白元秋笑,神真誠“若是姑娘想去,完全可以去那裡看看,若是有何憂慮。”微微欠身“你我既然有緣相遇,在下願隨時恭候吩咐。”鐵蓉不語,杏眼中掙扎與嚮往互相傾軋,睫顫動,半晌,終於道:“多謝白姐姐好意,但此事還是算了吧。”白元秋微微挑眉,雖然她心中對鐵蓉頗為賞識,但旁人若有苦衷,她也不應該強求,但…

“雖然淺言深,可我還是希望,姑娘可以將心中顧慮告知。”白元秋柔和道“以你的資質,又出生戚族,就算從小被送上千尋雲嶺,也在情理之中。”鐵蓉小聲道:“就是因為出生戚族,才不好去無霜城。”聲音低若蚊吶“我祖母,並非,並非是天衣教中人。”白元秋聞言,默默回憶起來高梧前做的功課,鐵松先生的子是中朝小吏之女,溫婉柔弱,為丈夫生下孩子後不久便去世了,她雖然不是天衣教的人,但也沒聽說什麼值得特別關注的地方。

“我信得過鐵老家教,也信得過姑娘人品。”白元秋笑道“何況,與外族通婚也不算什麼特別嚴重之事。”話音剛落,白元秋就發現鐵蓉的態度明顯變了,若是之前還讓她有些動的話,說完最後那句話後,這小姑娘卻明顯對自己產生了敵意。

“不是什麼特別嚴重的事。”鐵蓉輕聲重複,看著白元秋“我聽人說,白大人和中朝那邊也有些來往,這是真的?”白元秋歪頭,眼波動,幾縷髮絲垂落肩上,安然道:“真的又如何?”鐵蓉臉越來越嚴肅:“高梧地處邊陲,如果鎮守大人和中朝關係不清,如何能夠服眾。”白元秋悠然道:“天衣教轄地多山,其實並不太適合聚族群居,但當初祖師爺看中這裡,也正是因為地廣人稀,離中都遙遠。然後千百年間,教中前輩移山填谷,建立城池,方才逐漸使天衣教脫離了單純的江湖體系,正式成為有資格和中朝分庭抗禮的勢力。”鐵蓉輕聲道:“我知道。”

“你不知道。”白元秋冷冷道“天衣教的氣候,雖然適合藥草,蟲獸的生存,但其實並不適合穀物的生長。每年,教中都會向中朝輸入大量的遊絲,香料,寶石,來換取足夠的必需品。”鐵蓉倒退:“我教中樞,居然與敵方…?!”

“姑娘當真一絲風聲也沒聽過?”白元秋反問,看見對方茫然的搖頭,只好嘆氣“我幼時跟無霜城的商隊去過中朝幾次,去年還在那裡獨身遊歷了六個月,天衣教不弟子有私產,是以在下手中也有些相關的生意。”鐵蓉默然:“像你這樣,私下和中朝做生意的人,多不多?”

“私下?”白元秋笑著抗議對方的措辭,然後道“這是公開的,無霜城每旬有固定的時節會開啟和外面的易,手中有閒餘的人,可以選擇入股。公中的利潤雖然不算太高,但勝在穩定且不必額外費心,當然,若實在嫌賺的少,且自己又有能耐的話,大可選擇單幹。”笑著補充“比如我。”鐵蓉聲音不穩:“高梧接近和中朝的接處,我們有很多前輩,都是死於雙方的衝突中。”質問“無霜城嫡系,果然不同凡響,像我等邊陲之地的小人物之生死,本不該妄圖礙了大人們的腳步。”低聲“當年若非祖父娶了祖母,他本不至於淪落到只能處理卷宗雜物的境地,父親也不會離家出走。”

“鐵姑娘,在下欽佩邊陲駐\軍之義,然若止兩家互通有無,我南域連黎庶衣食亦不能自足。既不能安民,守境又有何意?”白元秋道“姑娘細想,如果沒有通商之舉,無霜城每年向高梧下撥的銀餉,難道都是憑空變出來的不成?”鐵蓉尖叫:“你騙人!無霜城何曾下撥過銀餉?”白元秋雙目清澈:“蓉姑娘,在下正是為此事而來。我知道,銀餉發到目的地的中途或許難免損耗,但高梧現在這樣的情況,也依舊嚴重過分了。”溫和道“高梧是天衣教的一部分,既然這裡的人已經盡力,剩下的,姑娘可以放心給在下處理。”鐵蓉看著她,咬,不知該不該相信。

白元秋笑笑,沒有繼續,反而換了個話題:“高梧此地,對於和外族通婚的反對很嚴重麼?”鐵蓉點頭:“無霜城不嚴重?”白元秋難得聳肩道:“無霜城很多孤兒,從師尊,大師兄,再到我,都生父母不詳,只是因為天賦難得,才被收歸門下。”然後問“棲鳳山上,除了鐵老先生,姑娘九就沒有聽說過其他和外族通婚的實例麼?”鐵蓉輕聲道:“若非祖父品行高潔,和外族通婚的人,本不可能上棲鳳山。”白元秋瞭然。

鐵蓉情緒低落道:“不早了,白鎮守事務繁忙,我就不耽誤了。”斂衽告退。

白元秋嘆了口氣:“我送姑娘回去。”兩人一路無話。

回到一萬竿。

白元秋剛剛進門,雲昉就自房樑上翻身倒掛而下,兩人鼻子對著鼻子,眼睛卻只能看著彼此的下巴。

“你又淘什麼氣?”白元秋不愧是見過大風大的人,瞬間便十分鎮定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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