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一枕黃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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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池雲竭力撐起身體,笑道:“我到底敢把陳初如何了,鎮守大人看來很吃驚。”故作驚訝道“以你的智慧,居然不能提前預知麼?”陳初的格有極天真的一面,他固執的相信跟隨多年的主君不會放棄自己,但在王池雲和白元秋眼裡,趙笑刀拋棄他,不過是早晚的事。

兩人的立場早已逐漸相背。

寧小初忍不住道:“陳初回去才不到一天。”白元秋的神已經平靜了下來,淡淡道:“你說的不錯,對於這些,我的確應該有所預測。”寧小初看向白元秋,小少女變白,喃喃:“大人…”王池雲大笑:“你好歹矯詞偽飾一下,莫要嚇到人小姑娘了。”白元秋溫和道:“不過,雖然在下沒有阻止陳兄赴死,現在卻不妨礙替他復仇。”王池雲眼珠轉動,道:“你要殺了趙笑刀?”

“如今連節度也不叫了麼?”白元秋失笑“王大人為何不猜我要對你下手。”

“在下不過是一柄刀,甚至只是一條狗。”王池雲秀麗的臉上漸猙獰“握在誰手裡,就得聽誰的話,刺誰咬誰,難道能自己決定麼?在下和陳兄又沒私怨,若非趙節度為了制衡他,刻意提拔在下分薄權柄,陳兄如何會落到這般下場。”白元秋勾起諷刺的笑意,緩緩道:“如此絞盡腦汁的詭辯,委實辛苦了。”輕聲“換了旁人,未必不會被說動。”王池雲頓住,此刻自己命懸人手,而這人又異乎尋常的堅定冷酷,如果不能打動她——“你真不打算放過我?”王池雲認真問道,眉目中出近於天真的困惑“在下和陳兄,對你來言,又有什麼區別。”

“你們哪裡沒有區別?”雲昉忍不住口問道。

“你不明白?”王池雲道“對於白鎮守而言,我和陳初皆是立場相對之人,若說有區別,那便是陳兄決計不可能投降,而只要鎮守大人肯饒我一命,王池雲即刻向您效忠。”雲昉吐槽道:“那你也得有忠可效才行。”王池雲真誠道:“就算是對節度大人,在下也盡職到了最後一刻。即使敗於白鎮守之下,也非因我出賣所致。”看著白元秋“良禽擇木而棲,大人智計手段高我百倍,何必擔心池雲不是真心順從?”白元秋忽然笑了,和時光外的韓晚同步道:“王大人是否知道,你實在很像一個人。”不待對方回應,她便自己給出了答案“在下的結拜二弟,納蘭九。”王池雲勉強笑道:“僕豈敢與納蘭公子相比。”白元秋道:“能出這種表情,看來你也頗知道納蘭。我昔與其結拜時,深二弟心之險,偶然也會想到,若他不慎踏錯一步,究竟會變作什麼模樣?”她看著王池雲,微微笑道:“王大人覺得,他會變作什麼模樣?”王池雲被白元秋的目光注視著,心上忽起寒意,喃喃道:“…如僕這般?”白元秋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只笑道:“恐怕納蘭心之險,還要更勝過王大人。但無論實力高強與否,這等格的人,都絕對不會甘心居於他人之下。”王池雲的手腳發冷,白元秋的評語等同於斷絕了自己求生的希望,眼看少女目殺機,他努力凝聚起全身的力氣,朝白元秋一頭撞去——如果不能傷了對手,現在死,至少能得個痛快。

雲昉見狀,迅速閃身上前,出槍如銀箭,槍花一分為四,如同翻濺時帶出的銀光,真氣外放,瞬間切斷其手腳經脈。

槍尖自王池雲琵琶骨上穿透,將他挑到半空:“想死也沒那麼容易。”收槍,將王池雲甩到地上。

白元秋含笑看著發小的舉動,自己則親手給趙笑刀加了止,然後囑咐從屬之人:“好生照顧趙節度和王大人。”又朝蔡姮溫和道“蔡大人也請暫時委屈一二。”蔡姮點頭,如今她豈敢再說一個“不”字?

白元秋頷首,帶著雲昉和寧小初來到石牢。

已至初夏,樹叢披著月,山花逐漸變得疏落。

白元秋臉沉重,還未靠近,空氣中便傳來濃郁的血腥氣。

宋卓餘守候在此,替三人指路,道:“雖然已經開門散過氣味了,只是陳家上下,包括僕役在內共二十七口人,除陳大人外全部罹難。”寧小初捂住嘴。

白元秋看她一眼,道:“要不然,小初便在外等候。”寧小初搖頭:“我還是去看看,萬一還有人活著,我也可以救他。”白元秋點頭,不再多言。

石牢中,血滲透泥土,染成獨特的黑紅之

在進入這裡的那刻,寧小初心中泛起後悔之意,江湖高手的官太過銳,能清晰的聽見粘稠動滴落的聲音。

“這裡全是血。”雲昉伸手按在寧小初的後心,內力緩緩推送,助其平復心緒:“寧姑娘,你還好…”聲音頓住,轉角後,屍體如堆。

殘肢斷臂滿地都是,幾乎難以將肢體和軀幹合上,那些少量的大塊屍體,亦佈滿了傷痕。

恍惚是人間煉獄。

“陳家何罪,竟至於此!”雲昉臉冷凝。

白元秋臉忽然難看已極,身子一晃,竟彎按住額頭。

“阿念姐姐,你不舒服麼?”白元秋沒有回答,她眼前再次泛起大片猩紅,眼前閃過悉而陌生的片段——千尋雲嶺之上,殺聲震天,血成河。

親朋故友,皆刀兵相向。

“奇怪。”白元秋輕聲道,她到自己現在似乎變成了兩個人,一個為眼前的景象所觸動,另一個,卻掩藏於內心深處,無喜無悲的看盡人間哀樂。

“你最近狀態真的真的很不好。”雲昉嚴肅道“阿年姐姐,你是不是過於勉強自己了?”白元秋擺手,否認道:“區區小事,我並不覺得勉強。”直起背脊,率先往裡走。

雲昉眉間憂更甚,她和寧小初對視一眼,暗暗決定,若是白元秋情緒再起波動,就算來硬的,也要把她帶出去休息。

陳初被關在最裡面的那間牢房裡。

“陳侍衛。”高秋嵐的聲音從裡面傳來,他格外溫和,用哄小孩的口氣道“您先將小公子放一放,容在下替您處理傷口。”陳初不理。

白元秋默默停在門口,裡面,陳初披頭散髮,五指指甲俱被連拔除,他黑衣浸血,一臂已失,單手將嬰兒的襁褓護在前。

她聽不到小孩子的呼聲和心跳聲,陳初抱著的,只能是個死嬰。

“那孩子,那孩子,是我們當初在路上接生的?”寧小初喃喃。

“是,陳家僅此一子。”白元秋沉聲道,緩緩從中吐出一口濁氣。

寧小初扭頭,牙關死咬,眼眶通紅。

鐵欄之內,陳初旁若無人的半跪在地上,看著懷中的孩子,柔聲哄道:“好孩子,莫再睡了,爹這就帶你去找媽媽。”高秋嵐武藝低微,看著陳初血越越多,生機漸失,只急的無可奈何。

白元秋見狀,慢慢靠近陳初,忽然伸手扣住他道,輕聲勸誘:“陳兄。你傷勢沉重,還請…”陳初喉嚨裡忽然發出不似人類的慘叫,他雖然手腳經脈被毀,然而氣海尚存,全身真氣霎時,發揮出比尋常更劇烈的力道,自手掌處深深透入白元秋體內。

瞬間,兩人的心緒以真氣為橋,有短暫的互。

大量的負面情緒湧來,幾乎淹沒白元秋的腦海,她反應極快的旋身掙脫,後退三步,額上微現冷汗,而陳初竟也在片刻的僵硬後,開始逐漸恢復清明。

“…你到底是何人?”陳初啞聲道,抱著孩子的獨臂收緊。

“我是,白元秋。”此時,侍立在外的宋卓餘眼神忽然變化,晃神之間,顧惜朝竟然再次來到這個少年的體內。

看來剛剛由陳初帶來的情緒震撼,的確撬動了白元秋的一絲心房。

“宋卓餘”抓緊機會,開口道:“大人…”啞一麻,白元秋竟然凌空點住他的道,制止了後面的話。

“阿念姐姐?”雲昉疑惑道。

“別說,我不想知道。”白元秋淡淡道,她看著宋卓餘,眼中微微帶著悲涼,輕聲“現在還不是時候。”

“什麼不是時候?”雲昉有些傻乎乎的問。

白元秋微笑,摸摸發小的腦袋:“我們出去走走。”寧小初攔住:“那陳初呢,大人不管了?”

“全都給你了。”白元秋平淡道,神情漠然,似乎剛剛的情緒波動,都是別人的錯覺那般。

寧小初還想說什麼,考慮到白元秋現在情緒波動的狀況,還是默默答應了下來。

雲昉糊糊的被髮小帶走。

兩人緩步往山頂爬去。

“阿念姐姐?”雲昉喚道。

白元秋溫和道:“快到早晨了,機會難得,阿昉陪我看看出如何?”雲昉無語:“你到底怎麼了?”白元秋還未回答,杜星珮的身形忽然自遠及近,快速的跟了上來,張口呼道:“小白…”餘音沒,白元秋彈指封

雲昉幾乎要抓狂了:“你又把杜星珮點住了?這到底是為什麼啊?”無可奈何“現在事情還沒有全部塵埃落定,你這就不管了。”

“不用管了。”白元秋笑道。

雲昉挑眉:“不用管了?蔡姮不說,但鐵松先生的格,未必願意被你拿去做招牌用。”白元秋耐心解釋:“我本來打算以鐵蓉姑娘為籌碼,嚇唬鐵老,但現在都不必了。”緩緩道“時間不夠我再回去無霜城見師兄,但能和你在一塊,也是很好的。”雲昉扶額,看著白元秋的眼睛:“阿念姐姐,我現在已經聽不懂你到底在說什…”白元秋的眼神溫柔而悲傷,卻又透著歷經世情的漠然與蒼涼,雲昉看著她的樣子,不知為何,竟也覺得傷了起來。

“欠你的簪子,我本打算用心雕琢,好趕在及笄時送你。”白元秋將才完成一半的玉簪在雲昉的髮鬢上,微笑道“可惜了。”兩人此時已經來到山頂,天際雲海界處,微微泛起金紅的顏

雲昉伸手觸碰髮簪,定定的看著白元秋,慢慢退後,拉開彼此間的距離。

白元秋沒有去攔。

“白,教主?”雲昉緩緩道,頃刻間,豆蔻年華所特有的眼神已經不再,明明是同一個人,卻忽然顯得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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