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出門誘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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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勝自詡身價一百二十萬石,擁有謙信以來天下第一的強兵。連如此兵強馬壯的上杉景勝,家康都不屑地罵其為“景勝那廝”無怪乎其他武將都被嚇得膽戰心驚。對於眾人的反應,家康似早就預料到了。
家康起身離席,眾將也隨之起身,各懷心思戰戰兢兢出門而去。可以想見這之後,各個府邸之間,使者們是如何往來穿梭。
遠州掛川城主山內一豐也持觀望態度。他一到西苑大門,就向其後的大谷吉繼道:“刑部少輔大人,內府決定討伐上杉,其中定有緣由吧?”在四奉行當中,唯有病在身的大谷吉繼被命令出征。對於此事,吉繼有何種想,無疑對一豐有重要意義。
“內府似有深遠的考慮。”吉繼包在繃帶中的膾微微笑了,道。
“到底是怎樣的考慮?”
“或許,內府想殺一儆百。一旦出現叛逆,就迅速出兵剿滅。”
“可也完全沒必要怒斥監物大人啊。鄙人總覺得此事不同尋常。”
“還不是因為他發怒了。一旦他發起怒來,就變得可懼…有些人便是這樣,平常很少發火,可一旦動怒,便是雷霆萬鈞。”
“刑部大人要隨內府出征嗎?”
“當然。內府不辭辛勞親征會津,連宮內和少君都已遣使問,我若不跟去,豈不是也成了叛逆?我看內府的決心是雷打不動了。”聽罷,山內一豐鄭重向吉繼施了一禮,轉身離去。
時機似已成。家康的一聲怒喝對眾將產生了千鈞壓力。在這種情勢下,還有誰敢說半個不字?大坂、伏見、京城,全都籠罩在濃濃的戰爭陰雲之中。
八月初二,權大納言勸修寺晴豐卿作為敕使來到大坂,問了家康,賜漂白布一百匹。送走敕使之後,家康立即召集人馬,至十五
,一切已準備完畢,隨後他便去謁見秀賴,與之告別。
“聽說爺爺要到奧州遠征?”聽秀賴這麼問,家康道:“不錯。已故太閣的遺志便是實現天下一統,有人膽敢違背太閣遺願,無論他在哪裡,我都絕不饒恕。”
“奧州很遠。爺爺辛苦了,辛苦了。”在片桐且元的暗示下,秀賴的賞賜被堆到了家康面前。禮單上寫得清清楚楚:正宗短刀一柄、茶器若干、黃金兩萬兩,另有大米兩萬石。澱夫人表情僵硬地立於秀賴身邊。當時,大坂城內外盛傳澱夫人與家康私通。說從前家康向澱夫人示好時,澱夫人正懷著大野修理亮的骨,只好不動聲
地謝絕。後來澱夫人才又轉向家康,但此時家康已有了年輕的側室阿龜夫人,於是,爭強好勝的澱夫人對家康疏遠起來…
“淨胡說!怎會有這等事?再散佈些子虛烏有的言,我絕不輕饒!”片桐且元一聽傳言,大發雷霆。這又成了市井的新談資。
“爺爺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此次也定會凱旋而歸,你好生與母親待在家中,安心等待。”家康道。
秀賴名義上是少君,實際上只是且元和澱夫人訓練出來的一隻鸚鵡。在與秀賴輕鬆餞別之後,家康就從本城退出,回到西苑,把前田玄以、增田長盛、長束正家和佐野綱正都請來,傳達了秀賴之令。家康走後,由三奉行代理政務,佐野綱正則率領一支不屬秀賴手下七將節制的五百人隊伍,負責守衛西苑。
安排完一切,慶長五年六月十六,家康率領三千士眾從大坂城向伏見出發。隨從都是曾與他同生死共患難的德川銳,有井伊直政、本多忠勝、神原康政、大久保忠鄰、本多正信、平巖親吉、酒井家次、酒井忠世、大須賀忠政、奧平信昌、本多康重、石川康通、小笠原秀政、高力忠房、營沼政定、內藤信成、松平家乘、松平家清、阿部政次、言山忠成、本多康俊、天野康景等人。此外,家康也令淺野、福島、黑田、蜂須賀、池田、細川等四十五位大名,各自率兵向江戶集中,其人馬合有五萬六幹之多。再也沒有比這更大膽的決斷了——把友軍全都集中到一起,浩浩蕩蕩出發,把大坂變成一座空城…
甚至連石田三成也派隅東權六為使者,向家康道:“在下原本也想與內府同行,無奈正在思過當中,故請允許讓犬子隼人正重家率領人馬,與大谷吉繼同行。”家康笑著應了。
當家康率領大隊人馬抵達伏見城時,負責留守伏見的鳥居彥右衛門早就讓人做好了如小山般的牡丹餅,切成大塊堆在當地,還備好了煎茶,以犒勞三軍。
見此情景,那些嗜酒如命的人都皺起了眉頭:“彥右衛門,怎生只做了些牡丹餅?”鳥居元忠似乎也生起氣來,回道:“我是專為愛吃之人準備的。”說著,便向那些吃得津津有味的人深施一禮,還不忘讓人再包上些帶走。
“家中還剩下好多,諸位覺得好,只管多帶上些,留著路上吃。諸位吃好,喝好。”鳥居元忠從十三歲起便跟隨家康,今年已六十有二,比家康還長三歲,但並立一處,看來比家康足足老十多歲。儘管他的跛足近來時常疼痛,可還是拄著柺杖在城內指揮。除了元忠;內藤彌次右衛門家長、松平主殿助家忠、松平五左衛門近正三人也留在了伏見城,負責守備。
本城由彥右衛門元忠把守,西苑由內藤家長負責,正門由松平家忠與近正守衛,名護屋苑為巖間兵庫,治部少輔府由駒井伊之助負責,松苑則為深尾清十郎和甲賀眾,右衛門的府邸則由下級士兵守護…
家康麻利地安置完畢,令所有人都退了下去,本城大廳裡只剩下家康和元忠二人。家康心疼地間道:“彥右衛門,你的腳還疼嗎?”他們的心貼近了。家康幼時被送到駿府為質時,二人就形影不離,至今五十年過去,二人甚至比兄弟還親。
“隨著年齡的增長,你也越來越像伊賀爺了。”元忠並不回話,卻道:“大人,您終於下了決斷。”半白的睫下,他一雙眼睛如針一般直刺家康。良久,他又嘆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可這次箭若
偏了,半生辛勞就白費了。”
“你是說我有些勉強,彥右衛門?”元忠呵呵笑了:“在下是說,這樣的決斷對於大人來說,實在少見。小牧長久手之戰時,儘管取得大勝,可大人還是避開了同太閣的決戰。可如今,您居然主動發起決定天下大勢的戰事。”家康想笑,沒能笑出來。不愧是元忠,一眼看穿了他的苦心。他遂道:“那是因為那時進行決戰,無論勝負,天下都只能陷入混亂。”
“可這一次也不例外,一旦戰敗,局面將無法收拾。本國一旦發生內亂,大明國和朝鮮未必會漠然視之…”元忠喃喃自語著,突然
起上身“大人!留守此城我一人足矣。您把彌次右衛門和主殿助也帶上吧。”他表情嚴肅,兩眼放光。
家康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寒戰。元忠分明在擔心這是二人最後一次見面。儘管心明如鏡,他還是裝糊塗,反問道:“憑你一人之力,怎能守住這座城池?”
“大人!”
“怎麼,你有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