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人歌小歲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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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乍家的情況我知道,老派到石器時代去,他以後恐怕會相親結婚。”花花撇撇嘴:“誰說結婚了?我常聽小舞說,要是能當媽媽桑多好。她的願望是找人給她開個店,自己當老闆娘。”

“是嗎?真看不出來,她有這種野心啊?”

“我看是好玩的,小舞姐從來不在乎賺多少錢,她是來店裡玩的。”我心裡有點苦澀。原來阿乍和小舞不僅是逢場作戲,還要開夫店。

“他們要開什麼類型的店?開在哪裡?什麼時候開張?”

“八字還沒一撇呢,我覺阿乍哥不願經營這種行業,是小舞一頭熱。”我看著花花,問她:“你呢,你想要什麼樣的歸宿?”花花看著黑的天:“回老家,找個老實人結婚,做點生意。”我有點受打擊,還以為至少花花喜歡我。

“幹嘛要回老家,我就是老實人啊?”

“一邊去,我就是來賺錢的,賺夠就走。你們要了我的青,還想要老孃一輩子哪?”我終於笑起來:“你想得美,錢哪有賺夠的時候,這樣打算,你永遠都走不了。”

“所有姐妹心裡面都有個數字,聰明的,賺夠這個數字就走人。只有笨的一直在這乾耗,總想多賺,賺到年老珠黃,再也無法身。”

“能跟我說嗎,你心裡的數字是多少?”我問。花花扭捏了一會兒,小聲說:“50萬。”

“50萬?”我高聲重複一遍“50萬!你要這麼多錢幹嘛?”花花嘟嘟囔囔不說清楚,在我威脅引誘、諷刺挖苦下,她終於說:“也沒什麼。我家那裡,鎮上有一個小商場,以前我聽說,把那個商場盤下來需要25萬。

我還聽說,開店的運營資金必須和買店的資金一樣多,才能做起來…”她天真的想法讓我有點頭疼:“你以前做過生意嗎?”花花搖搖頭。

“先投個五六萬,從小生意做起,慢慢做大,一般人都是這樣做的。辛辛苦苦存50萬,一口氣全扔下去,你想什麼呢?”花花轉轉眼珠,慢慢說:“你不明白,賺多賺少無所謂,重要的是我置辦下這麼大一個家業,我們家就是村裡首富,有面子。我爸和我弟在鎮上照顧生意,說出去多好聽。”我在心裡嘆了口氣,50萬,靠陪酒要多少年才能存下…突然,我冒出一個想法。

“花花,你想當媽媽桑嗎?”***多年以後的我,再回想此時此刻的情景,大概也無法理解吧。

那一天晚上,天氣微涼,細細的雨絲打在我們臉上。我和花花沿著街道散步,談著我們兩個一起開的情酒店,邊說邊笑,像沙漠中孤獨的旅人和駱駝,一起看到了海市蜃樓。花花幫我憧憬和十來個小姐左擁右抱的場景。

我幫她憧憬客人一擲千金,酒錢拆賬全進入媽媽桑口袋的場景。對我來說,在花花身上實現小舞的夢想,有什麼意義呢?以為阿乍會羞愧嗎?

以為小舞會羨慕嗎?或者,只因為第一次開玩笑地提到這件事以後,花花的身體和靈魂,都開始飛舞。她在雨中笑著鬧著。

天陽光中的蝴蝶,這個場景讓我不得不繼續勾畫美夢,繼續看她飛。我們決定了,這家店就叫做“雨”然後,我和花花都喝醉了。

我們一起倒在地上,拉鉤決定,一定要開一家最好、最蕩的ktv。讓一百年以後的人們,提起我們這個時代的豔情,想到的是“雨”而不是東莞。

***第二天開始,我去找錢,花花去找店。我們決定,以後她負責和客人有關的事情,我負責後臺經營。實際老闆是我,但是檯面上管事的是花花,這樣我跟家裡也好代,花花在以前的姐妹裡也有面子。我跟老媽說,要和朋友一起做生意,就拿出來一點錢,又找朋友借了一些。

也許因為這樣,阿乍很快聽到風聲,他給我發來短信:“聽說你要進入酒吧街,我想找你聊聊,有空回電。”我沒理他。不久,他又陸續寫來:“有很重要的事找你,務必見一面。”

“小舞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樣,見面詳談。”不想看他一再提到小舞,以後看是阿乍的信息,就乾脆不打開。

阿乍打來電話,也馬上按死。阿乍單方面聯繫我十幾次,都沒有迴音,也就不再嘗試。花花找到了有人想賣店,我們一下子忙起來,也沒空多想小舞和阿乍的事。

兩個人喝酒作樂是一回事,正經做事又是另一回事。我和花花在開店的每一步上都要吵。比如說裝修,這好歹是個夜生活場所,裝修不新穎豪華,誰會想來花錢呢?

可是花花就覺得,維持以前店家的裝修就可以,還省了一筆錢。好不容易說服了花花,又在找設計師上鬧得不可開。我對花花說:“你也是做這一行的,現在哪一家店不找人設計?說不出設計師的名字,怎麼好意思把酒錢抬高。”

“那就隨便說個法國、意大利人名唄,有幾個人知道啊?”

“而且我有個朋友在給名設計師當助理,還能打折…”

“我有個客人也是做裝修的,叫他來做就是了,以後他還能當我們的固定客戶。”

“這怎麼能誰都行…再說,你換了店,私下聯繫自己的客就行了,別明目張膽地在雷神ktv拉人。”

“這有什麼關係…”***以前在這裡經營的店家為多賺錢,把大大小小的房間都做成包間。

我想把一個小包間改成恆溫酒窖,又和花花大吵一架。現在一看到花花反對,我就頭疼:“有什麼關係,這麼小的房間,本來也租不出去。”

“這當然是租給一個人來找小姐的。有一個人躺下的空間就夠,另一個人疊在他身上…”

“其實我早就想跟你說,在你的藍圖裡,這家店的主要收入就是賣,這樣不行,來的都是下三濫的客人,我的計劃是,推銷酒菜至少要佔收入的一半。”花花撅起嘴巴:“說的輕巧,你是不知道賣酒多辛苦,還要找酒保、找廚師…我說只要找對了小姐,客人就會來,吃的喝的隨便就行。”

“願意賣酒的美女還是比願意賣身的多,新店開張,去哪裡找這麼多小姐?”花花趴在我身上,親了一下:“別擔心,我一直留意呢。跟姐妹們聊的時候,她們都說能來幫忙,說不定小舞還來兼職呢。”

“都跟你說了,別在雷神拉人…”僱人、打點、換設施、聯繫進貨、做廣告…我從來沒有同時做這麼多事,雖然身心俱疲,看著自己的店一點一點完整起來,有前所未有的滿足。有空的時候,花花就在半裝修完畢,空無一人的店裡,像蝴蝶一樣飛來飛去。

***經過一個月的準備,新店很快要開張了,花花離開雷神ktv的第二天,網上出現了她的照。照什麼的,現在互聯網上每個月都爆出一兩輯,誰還當回事。我這樣安花花,另外把看著她竊竊私語的裝修工人趕開。

花花低頭不語,臉蠟黃,黑眼圈很重,好像很久沒睡過覺。

“唉,到底是小地方人。”我心裡想著,推推她:“少來了,我還以為你看得開呢?混這麼久,天天說“笑貧不笑娼”你怎麼理解這句話的神?”

“不是的,不是的。”花花喃喃自語“貧也會被笑,娼也會被笑,無論怎樣都會被人笑…只有高貴著有錢,才不會被笑…”我想拉她去外面走走,吃點東西,找個漫的地方,柔情意一番,然而報紙廣告和修冰箱的人同時來找,我一分神,花花已經不見了,這是我最後一次見到她。***花花失蹤了,後來我在其他酒吧找到花花的同鄉。她們說花花的傳到家鄉,讓她全家顏面無光。還讓其他姐妹也提心吊膽,生怕家裡人懷疑自己的收入來源。至於花花本人,她沒有回家,也沒有再找任何人。

她的手機在兩天無人接聽以後,大概是沒電了,從此無法接通。據說,花花的家鄉有一個很大的水庫,經常有人想不開去投湖。她的家人猜想,那就是花花的歸宿。

我一個人沒心沒肺地繼續準備開店,直到意識到事情的嚴重,延遲開張,到處尋找花花。再然後,就只好把店面低價轉手。因為我的老闆娘再也沒有出現。回家給老媽說,做生意賠錢了,老媽唸了兩天就忘記了這回事。

她更在意帶我去相親,見了幾個女孩,因為我無打采,把她們氣跑了,我繼續在老爸的公司上班,學著做賬、營銷。朝九晚五,每天晚上按時回家,吃老媽做的飯。沒有朋友,沒有夜生活,沒有娛樂。

***半年以後,老媽讓我跟她去喝喜酒。她給我準備了行頭,我套上就跟著上路。到了酒店,看到門口的招牌,才知道是阿乍和他相親對象的婚禮。我硬著頭皮去見阿乍,馬上被他拉到無人處。

我還沒來得及懺悔,阿乍先賠禮道歉:“andy,那件事情真的對不住,想開些…”

“什麼事?我上次見你是什麼時候都忘了。”阿乍乾笑一聲:“我老婆最近還提起你,說你很久沒來派對了,說,你是不是被她踩碎了玻璃心,那她可十惡不赦。”

“你老婆認識我?”阿乍驚愕地看著我:“你不知道?沒看請柬?”我拿起到處擺放的婚紗照,這些被ps過頭的照片經過我眼還原,費了好大的勁,才依稀覺得有點眼

“長得像小舞。”

“就是小舞。我們本來是相親認識的,後來意外發現她在做兼職。嘿嘿,就是為了好玩…相親碰到這麼意氣相投的對象,也算走大運。我們就玩到一塊,她演女,我演嫖客…唉,應該早告訴你的…”我半晌說不出話來。

最後決定還是把這一頁翻過去吧。問他:“你後來又見過花花嗎?”

“花花?誰,姓什麼?”阿乍睜大眼睛問。

他的伴郎,我以前的狐朋狗友們漸漸圍上來,大家說完幾句客套話,就起a片、夜店信息,本來以為我不告而別,大家至少會怪我耍小孩脾氣,結果完全沒人提,我們仍然像以前一樣是好朋友。

原來,有些人無論犯什麼錯誤,都能被周圍的人包容。那些一步走錯,就走到無路可走的,是另一群人。

“下次聚會我牽頭,最近認識一個洗浴中心老闆,也想加入進來。”steve說。阿乍眼睛都亮了:“幹得好!

找個大池子,橫鋪一個長桌板,擺上吃的,我們在池子裡圍著木板游來游去。”胖胖的阿亮說:“那主題就玩“大唐”吧,我來個安祿山,完全無壓力。”眾人鬨笑。

***鬧一陣子後,婚禮開始了,我回到自己的座位。遠遠看到小舞,不,應該說宋小姐。穿著白的新娘禮服,恰似一樹梔子,花開如玉。怪不得一直覺得她很乾淨。

原來她一直是乾淨的,和我、阿乍、這裡的我們大家一樣乾淨。眾賓客舉杯慶賀,兩杯下肚,不會喝酒的我全身熱起來。

頭腦輕飄飄的,不由得也跟著高聲起鬨祝福。亂花似錦,人醉眼。落英繽紛,輕似夢。今天又是一個美好的子。

人歌小歲酒,花舞大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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