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斷臂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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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行山的山下,大名府以西,從保定府南行,乃是邯鄲古道,是往來南北的通道,從古到今,就是貿易商人必經之路,平素車多人盛,十分熱鬧,這天在落餘暉時候,來了一位白面書生,騎的是一匹膘肥的紫騮馬,蹄寸上面俱生有一圈白
,蹄趾奔騰,有如四條白巾飛揚,十分美好,鞍韉鮮明華麗,韁繩周圍,綴有一串紅
團絨和銅鈴,鮮豔奪目,叮噹有聲,紫騮馬四蹄奔騰奔塵飛揚,鞍旁懸掛一口寶劍和繫著幾卷舊書,這書生眼看西天落
將隱山峰之後,西半天金光照
,有如千萬條金線,布成半圓形的團扇,金線
織,閃閃生輝,霞光耀目,轉眼間,金光稍斂,朵朵彩雲,掩映上空,有如仙女舞衣翩翩,宮袖飄飄,好一幅美麗的錦繡,盡人眼底,這時那晚霞已映照了邯鄲城樓,便將奔馬緩慢下來,眺望那古道近郭附近的景
。
書生雖是身著儒服,但卻氣宇軒昂,容光煥發,年歲很輕,騎在膘肥高大的紫騮馬上,更顯得英姿瀟灑,秀外慧中,縱目四野,但見右側有巍峨聳翠的太行山,左側則是一片無邊的曠野,阡陌縱橫,遍地透黃,秋收在望,邯鄲城垣一片灰黑,城堞起伏,宛如游龍,城、中炊煙,裊裊上升,將城中上空,遮蓋著一片薄霧,既像白雲飛騰,又似白練飄浮。這位書生,眼觀垂暮晚景,既見遠山含笑,又聽近水聲,不由豪氣干雲,慷慨
昂放聲而歌,歌道:“前不見古人兮,後無來者,承先啟後兮,捨我其誰,繼往開來兮,伸張正義,尊崇聖賢兮,濟危扶傾,且學遊俠兮,誅
宄充!”書生長歌未罷,忽聽身後一聲冷笑,說:“好大的口氣!你憑什麼本領,能去懲
除暴,濟危扶傾,竟口出狂言,真乃自不量力,不知羞愧!”其聲雖細,但卻清晰異常,而且嬌脆之極,顯然是出自年輕女子的嘴裡,跟著便聽到得得的蹄聲,由遠而近。
書生不覺心神一怔,回頭一瞧,卻見一位白衣女子,自身後縱馬奔來,相隔尚有二十多丈距離,頓時心中微微一驚!兩人相距這麼遠,而傳入耳中的聲音,又那麼清晰,顯然是以極湛的傳音入密方法,傳送人耳,若非功力已出神人化,何能達到這般境界,顯見這位馬上的白衣女子,功力相當深厚。,那女子來得好快,有如白駒過隙,
星滑越,眨眼間已到身後,那書生不自覺的勒韁,一帶馬頭,想走路側,給白衣女子通過,哪知他尚未讓開,突然有破空之聲入耳,呼的一聲,紫騮馬的後
部,早捱了一鞭。
那馬一聲嘶鳴,登時前蹄離地,豎立而起,若非那書生擁有一身超絕的武功,立時攀鞍並腿,怕不早被掀下馬來,頭下腳上,來個倒栽蔥,跌個頭破血。
紫騮馬霍地打一轉,一躍三丈,離開道路中心,就在躍開的瞬間,那白衣女子縱折馬,已從身旁風馳電掣而過,雖是僅僅一瞥,卻已瞧見馬上的白衣女子,竟是位千嬌百媚的絕姑娘,風姿綽綽,肌膚瑩瑩,玉手纖纖,青絲柔柔,真乃人世間少見得天香國
的美女,天上少有的冰肌玉骨的仙姬,看年紀,不過十八九歲,穿白衣騎白馬,更增添了無限風韻。
那白衣女子擦身而過的霎那,再又微微哼了一聲,眼神顧盼之間,目光卻又宛如水盪漾,微波皺轉,秋波微轉,杏目生
,櫻
輕啟,儀態萬千。
說時遲,那匹白馬,眨眼而過,直似玉凌風,白羽飄空,頃刻間由近而遠,由大而小,只見遠處,僅有一點白點疾
,終於塵飛影遠消逝於落
餘暉裡。
書生勒以痴立,怔怔的在馬上呆看失去人馬的影子,久久不知動彈。天邊的晚霞,陡然染上雙頰,就憑自己的大好身手,武功和內力,受師傅多年的指教,雖不敢說已臻上乘,但對強敵當前,也不致於落敗,何意今天,竟不能躲過那姑娘的一鞭,險些跌落下馬,當場出醜,竟遭受這白衣姑娘的戲,而受她的輕視和侮辱,還說甚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伸張正義,誅
宄…
書生心中,自生慚愧,深本身一切,均遠不如白衣姑娘,同時腦中竟浮出那白衣姑娘的倩影,花容玉貌,雙瞳剪水,體態輕盈,身手
捷,動作伶俐,具鬚眉之氣。
驀地,書生朗朗長笑,聲震如暮鼓,響徹山野,自言自語,叫著自己的名字,道:“啊!唐棣,你遭受這姑娘的一鞭,就由心中滋生慚愧,而自卑,你怎麼還能夠仗三尺龍泉,行道江湖呢!
過去在師傅面,師傅不是常告訴你說:臨大敵而不懼,處除境而不驚,忍辱負重,俯仰無愧,鋤強扶弱,堅苦卓絕,時時求進步,處處要虛心。
現在你小不忍,必亂大謀,不力爭上游,虛心求進,目空一切,恃材傲物,不遵守臨行時師傅所囑,勤習武功,常修內力,豈不違背了師傅的訓誨,辜負了他老家的教言,而今而後,惟有努力不懈,益求進,除暴安良於人世,行俠仗義於天下,名聞武林,聲揚四海,今
白衣女子一鞭的侮辱,對於我本身,又有何傷害。”說罷,義憤填膺,豪情萬丈,猛可裡向馬
部
了一鞭,抖韁夾蹬,紫騮馬中蹄翻飛,向前狂奔,直向那白衣姑娘,追趕下去。
不到盞茶工夫,已到邯鄲城門,忽見一人向前來,拱手為禮道:“來的可是唐棣唐爺麼?”那人面有重憂,但一見唐棣,面上便轉憂為喜,頓現笑容,向唐棣不住的打量,並且連聲向唐棣道:“唐爺辛苦了,辛苦了,旅途勞頓,櫛風沐雨,披星戴月,火速趕來,真乃救急如救火也。”唐棣
本不認識來人,但從說話的語氣中,但卻已明白來人的身份了,便急忙棄蹬離鞍,飄身下馬,拱手還禮道:“不敢,在下正是唐棣,只因路遠馬慢,竟勞久候,實
不安,尚請原諒!”那人四十來歲,圍臉,方顎,大耳,面
紅潤,聲音宏亮,語言較快,顯然是一位
子急躁,為人豪
之輩,一身勁裝,兩太陽
微微凸起,兩眼炯炯有神,顯然有一身武功,內力不弱,聞言更喜,道:“唐爺一到,這就好辦了,谷老英雄之望唐爺大駕到來,如大旱之望雲霓,久潦殷盼雨停之急也,請仍上馬而行,早些見到谷老英雄,也好讓他放心。”·;唐棣聽他出言不俗,看他不亢不卑,便知此人在武林中,身份不低,忙道:“武林末學,初人江湖,很多武林中前輩,皆未能識荊,不知尊駕上下如何稱呼,尚請示知!以便稱道,而谷老英雄,一
間信馬三傳,不知有何變故,這般焦急。”那人眼看唐棣謙遜有禮,氣宇軒昂,真乃渾金璞玉之材,才情卓越青年。早一挑大拇指,道:“果然名師高足,的確不凡,令師燕山客,乃是武林中泰斗,鋤暴安良,濟危扶傾,仗義於四海,行俠於天下,名震江湖,震播四海,十數年來,領袖大江南北,武林同道無不敬仰和讚美,我就斗膽,稱呼你一聲老弟,老弟乃是燕山客的衣缽傳人,今
一見,便知老弟你已盡得絕學,今後在武林領域中,又增加一名新秀,但卻仍然這般謙遜,彬彬多禮,好生教我周衝佩服!谷老英雄之事,此非談話之所,老弟你到後便知,還請快上馬而行,等會兒看到谷老英雄之後,再為詳談,共商應敵之策。”唐棣見他自報名姓,說話之間,再難掩蓋焦急之
,心想那谷老英雄,必有大禍臨頭,便道:“在下曾聽家師言及,秦中群雄,威絕一刀,人稱追魂刀的,想來便是周爺了,周爺之前,在下豈敢無禮,便請引導,在下追隨在後,等會兒,見到谷老英雄時,再聽老英雄的吩咐,在下當竭盡所能,為老英雄效命。”、這人果是憑手中一把鋸齒鋼刀,威震西北武林中的追魂刀周衝,為人生
直,快言快語,常常愛打報不平,俠義中的人,倒也十分願意和他
往,所以在西北武林道上,一提到周衝,都知道是一條鐵錚錚的漢子,沒有不佩服的。
周衝見唐棣一再謙遜,不肯上馬,就說:“這是武林中的朋友們抬愛,其實慚愧得很,我周衝這些年來,混跡江湖,掠人之美,僥得虛名,尚望多予指教!好在谷老英雄居處,距離此地不遠,那麼我們兩人,就邊走邊聊,老弟請!”顯然唐棣提起他的名頭來,這周衝便豪氣大增,神立振,但卻不敢怠慢,忙走到前面,先走帶路,唐棣牽著紫騮馬,緊隨在後,穿過幾條大街,越過幾條小巷,不到兩盞熱茶工夫,到了一條橫街,街上寂靜無人,燈光暗淡,冷靜之極,周衝用手向前一指道:“老弟,到啦!這便是谷老英雄自金盆洗手之後,封刀歸隱之所。”一言才罷,忽地咦了一聲,臉上立現驚懼之
,霍地兩臂一振,右足點地,飛身躍上了前面高牆,嗆啷啷一聲響,寒光閃處,一把鋸齒鋼刀已在手中,身法俐落,出手奇快,卻在牆上,細細的往院內各處留神詳看。
唐棣看到周衝動作靈快,警覺奇高,不由心中生起欽佩意識,而自己也不由的提神戒備,傾耳靜聽院內動靜,雙目向四外瞧著,周圍是否有人暗中活動。
唐棣所看到的,周衝飛身而上的,乃是一道八字粉牆,足有丈多高度,寬也在兩尺以上,用約有兩寸厚度板木製造,上、中、下均用黃銅片以鐵鉚釘固定,塗以黑,門樓上覆綠琉璃瓦,下面簷牙,均以上好木雕成,甚是軒敞,院內乃是四合房舍,雖未能立見全貌,但房上均用青瓦蓋頂,卻很高駿,氣派不凡。
宅院,靜得驚人,不骨悚然,呼
急促,有如強敵當前,屏觀,伺敵而攻之勢。
周衝飛身上房剎那,唐棣也側身,點地,如同飛燕穿雲,鷲鷹凌空,立即躍身牆上。只見院內壓壓的一片房屋,上房東西兩大間,中為上房,東西兩側廂房,均為和上方格局相同,各個房間均無一點燈火,由於周衝行動有異,又是一片死寂,全院氣氛,令人窒息不寒而慄。
陡然火光一閃,一位蒼老口音呵呵笑道:“是貴客到了麼?周老弟,現在沒事,兩位請下來快到屋中休息!休息!”隨見火光之中,照見廳外門前臺階上,站定一位老人,一綹銀絲,飄灑前,身著皂袍,藍褲,白襪,黑鞋,頭上黑白髮相間,滿臉紅潤,兩目神光炯炯,隆鼻厚
,方面大耳,身
脊直,高高身材,手持火把,昂首而立,恭候門前。
唐棣一看丰儀,已知道這位長者,必是北五省名武師,谷雲飛老英雄,走到階前。
不待周衝前來引見,唐棣便一躬到地,向谷雲飛老英雄見禮,道:“晚輩奉家師命令,前來老英雄尊前,領受教益,並聽差遣,請老英雄,不必客氣,有用晚輩處,隨時吩咐,晚輩自當效勞。”這人正是以手中兩儀劍,威震華北,劈空掌隔山打牛,囊中尚有三十二顆蓮子,以純鋼鑄成,用以打,已出神入化,難閃閃躲的谷老英雄谷雲飛,只看周衝驚懼神
,緊張氣氛,便知此間,必是大敵當前,強人臨境,已到危急存亡關頭,束手無策地步。但谷老英雄卻仍神
不變,神情自若,早又呵呵大笑,抓起唐棣的胳膊,不讓他行下禮去,道:“老朽若與令師相比,何異螢火之光,比之當空明月,光照天下,大地生輝。杯水之微,怎比海洋浩瀚,澤被萬物,生育造化,老弟臺,你要這麼說,豈不怕老朽無地縫可鑽麼?怎能見人!”唐棣只覺谷雲飛抓住他的手,直似鐵箍一般,一股奇大的暗勁,直向內腑撞來,五經八脈,皆受內力衝
,一時全身簌簌抖動,心知他是藉機暗試自己的功力如何,這谷雲飛現今已是六十開外之人,不料他的鷹爪功,卻恁地了得,忙將真氣一沉,急運內功,集於臂部,氣隨力轉,力由氣生,登時臂部肌
陡縮,真氣頓減,潛藏於丹田之中,洩卻谷雲飛之力道,免得自身受到傷害,而谷雲飛,反覺唐棣武功平平,並非想像之強。
谷雲飛才微微一怔,唐棣已將聚于丹田的真氣,猛可裡衝向右臂,頓時肌腱陡長,內力充沛,力道大長,谷雲飛眼中一亮,忙不迭撒手,急速撤回,不然,虎口怕不立即震裂,右臂受傷,忙即伸手護客,請唐棣進廳,以便奉茶敬客。
唐棣神不動,仍然謙恭之極,道:“老英雄恕晚輩無禮。”谷雲飛退後了一步,上上下下打量了唐棣一眼,忽然一聲浩嘆,道:“十年來,老朽說是金盆洗手,封刀歸隱,晚年享受些田園之樂,不問外事,一償宿願,其實自知當年手下不饒人,鋤
誅暴,惡果已種,故爾並未將武功放下,只想在這鷹爪功上多些磨練,脫過未來一難,得以善終,乃為心願,哪知十年苦練,仍不過如此,未有任何進益。”唐棣心道:即使你再練十年豈能比得上燕山絕學,功力之深,內力之厚,哪知他方要答言,忽聽有人清脆地一聲冷哼,道:“即使你再練十年,老兒要想逃命,也是作夢,空費心思,企圖僥倖,逃過今在夜晚,那不是便宜了你嗎?四外請人,想保留一條活命,那不是白費心機,恐怕連同你請來的人,都難保住自己的
命,他怎麼又能幫助你逃脫活命,你到是一位老天真,竟想善終,那不是妄想,今夜二更,就是你的死亡時間,二更一到,我就讓你魂遊地府,向城隍爺面前去報到,不要再多費心思了。”冷哼之聲才人耳,谷雲飛面
陡變,由紅而白,兩耳透紅,兩眼
濛,不知所措,呆立不語,周衝鋸齒刀
前一橫,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一步,先行保住要害,並準備隨時還擊。話聲未落,唐棣早已辨出聲音是來自西南,霍地雙臂一振,兩腿一蹬,快逾閃電般,即騰身躍上房頂,
向來人。
哪知突聞東北角上,同樣一個嬌脆的聲音傳來,道:“我說二更,來取你的命,絕不會早到半刻進辰,老兒!你還有半個時辰好活,你就早點
代後事吧!不然二更天一到,你也就沒有時間
代了,到時候,你就是想說,我也不會給你機會的,你就早作準備吧!我說的話,說到哪裡,就作到哪裡;不會不兌現的,更不會拖延的,老兒,你休存有一線希望,能留住你的老命,再活下去。”唐棣一聲清嘯,腳下猛點屋瓦,返身疾掠,一掠幾達五丈,分明這次話聲,是從牆頭傳來,等到飛騰到牆頭上,非但再又撲空,而且連條人影也未瞄見,人站在牆上,向四處細瞧,即不聞其聲,更不見其形,這時唐棣對來的這位女子,倒覺得十分棘手,憑自己的功力,雖不敢說是已臻上乘,但一般能和自己比得上的,想也不會太多,而這位女子,行蹤飄忽,時而在西,倏又到東,僅能聞其聲,但結果均未見到其人,顯見輕功已超神人化,來無蹤,去無影,實難看到本人,如此怎能防備,因此登時難堪到達極點,呆立在牆上,無顏立即下來。
突然,卻聽到大廳頂上,又傳來了一聲冷笑,繼道:“我還告訴你,燕山客手底下那點兒功夫,姑娘還瞧不到眼裡,別說他派的徒弟,來到這兒替你撐,就是他親自前來,也休想保住你的這條老命!老兒,你就等死吧!你不要再白費心機了!東邀人,西請客,也不過請來一些窩囊廢,那不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他們怎能夠還有能力來保護你的
命,你倒是至死,仍不甘心,邀約外人前來,就可以僥倖逃過一死,那豈不是作夢!”唐棣聞言之下,直氣得面紅耳赤,怒氣不由膽邊生,血
沸騰,一聲大喝:“燕山客不成材的弟子唐棣,即要領教幾招,何必藏身不敢出面較量,一味的地暗地裡,大言不慚的說些誑語,難道可以把人嚇唬怕了嗎!我唐棣雖然初離師門,學藝不
,武功不強,倒要
身出來,比試比試,見個高低,一較短長!方肯甘心唐棣這次飛撲得更快,只見身形一晃,人便躍至屋頂,哪知大樹上,哪有半點蹤影,院落及四周,一片沉寂,就是一片樹葉落下也會聽得很清楚,天上冷月悽悽,照耀大地,倍增無限寂靜,院四周,均末發現任何蹤影,顯然來的女子,功力已到超神入化。來不見其蹤,去不見其形,只有聽到聲音的份兒。
原來這時玉兔已升至東半天,銀蟾已吐清輝,光照大地,院內光亮,夜風吹動,砭骨生寒,唐棣立身房上,心中也是一寒,匆匆中一動,這位女子,冷哼,和她說話的聲音,無一不像在古道上的那位白衣女子,唯獨沒有看見她的身形,不敢確定。但是那騎著白馬的女子,也是進到這邯鄲城內,哪有這麼的巧合呢?由此判斷,定是那位白衣女子無疑。
谷雲飛這時,也來到下面,抬頭往四周詳看,有無動靜,並且發聲浩嘆,道:“老弟,下來啦,這女子來去無蹤,這三個晚上,一直是鬼沒神虛聲恫嚇,肆無忌憚,想她必已去得遠了,不必再去理會她了,進廳喝杯茶吧!常言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也只有聽天由命了!”谷雲飛雖是內心中驚懼萬分,如大敵當前,但在表面上,仍然若無其事的,神情自若,老成持重,驚懼之不現於外。
唐棣則滿面羞郝,慚愧萬分,女子的聲音明明是在房頂上,可是自己躍下來的時候,本什麼都沒有看到,只有天上皎皎的明月,腳下的片片屋瓦,是以羞愧萬分,但他也不能常呆在房上。但他卻不往地上飛落,兩臂一振,平身斜掠,身在空中,倏地再張兩臂,右腳尖立向左腳上一蹬,藉勢用力,身軀向前飛躍,忽又掠前五丈之多;落身已在牆外,待他又再回到院中,手中已多了一把長劍,他現在有劍在手,鬥志便自然高漲,如果敵人再來時,便以劍置他於死地。
因適才進來匆忙,未將馬鞍旁的寶劍取下,所以現在才到院外取回寶劍,準備殺敵,這兩位老江湖,如何不知唐棣已被來人怒了,而且是羞怒兼具,如矢在弦,一觸即發,是以,唐棣身才落到院中,谷雲飛便又呵呵大笑道:“老弟,佛說:‘種得蘭因,方收絮果,’老朽咎由自取,現已活到花甲之外,若在敵人手下,結束一生,也不算是短命了,老弟倒不要為我的憂心如焚。又道是:‘血債血還’,老朽死而無怨,待會兒這女魔頭再來時,還望老弟置身事外才好,不要涉身此是非之中。”唐棣聞言,有如萬箭鑽心,他如何聽不出,這谷老英雄顯然是專待自己前來,解救他一步危難,目前所看到的一切,顯然已大失所望,道是將生死置之度外,其實不過安
他罷了,但是,他哪裡知道這句話,更將唐棣說得難堪已極,當下一掀劍眉,朗聲道:“晚輩雖然不才,技藝不
,但卻不敢挫辱師門威名,就算今晚沒有老英雄這檔事,晚輩既然仗人江湖,就應該抱有悲天憫人,仗義鋤
,疏財濟貧,除暴安良之事,切磋琢磨,方收事功,今晚奉師命,前來老英雄處,自當接受老英雄地差遣,接受命令,竭盡心智,效命於老英雄,令即敵人前來,處心積慮,千方百計,一心一意,想奪老英雄的
命,晚輩不來則可,今既趕到此間,適逢敵人已到此間,興風作
,
置老英雄於死地,晚輩豈可遇難而退,龜縮不前,逢艱迴避,雉藏不出,即是來者,武功再高,能力再強,晚輩唐棣,也要
身向前,仗劍而出,必和敵人,一較短長,爭個高下,雖敗猶榮,死而無撼,更不負恩師多年訓導,諄諄教誨之辛勞,否則,見強敵,則不前,遇硬漢,而退縮,必辱及師門,為天下武林所不恥,唐棣雖少不更事,見少知微,但尚識大體,豈能因一時受敵人奚落,便爾灰心喪志,膽卻不前,自取汙辱,貪生怕死,忘恩而負義,實非我唐棣所能為也。”谷雲飛聞言,心中一動:·;“燕山客武功高絕,登峰造極,為人耿介,絕世超價,名噪武林聲名遠播,尤其一套大羅劍驚天地,泣鬼神,從來就沒聽說,有人能在他的劍下,走過十招,今晚向自己尋仇的這位女子,雖來去飄忽不定,那只是輕身功夫出神人化而已,怎能便肯定她在劍術上也在他之上呢?這豈不是杞人憂天,自我困擾,聽他剛才所說的一番話,倒是豪志凌雲,大氣磅礴。乃是當武林之中,不可多得的才氣縱橫,脫穎而出的青年才後,如能假以時
,必是一位頭角崢嶸,傑出人才,俗語有言:‘強將手上無弱兵’,燕山客能有徒弟如此,氣壯山河,馨衝靈霄,實屬難得,大可自
了。”卻是那周衝生怕谷雲飛,拒絕唐棣這一大好幫手,失去良機,致招敵人暗算,喪失
命。皆因十多年前,谷雲飛曾救過周衝一命,周衝恩怨分明,念茲在茲,深銘心中,現今谷雲飛,竟招敵人侵擾,是以倒比谷雲飛還要心急,常想請人前來,替谷雲飛解除今
的煩惱。當即忙道:“老哥哥,話不是這麼說的,向你尋仇的這位女子,雖始終未曾現身,但來的僅是她一人,卻無疑問,憑燕山客老前輩的劍術武功,為人做事,這位老弟已得真傳,頗受薰陶,加之你我兩人,不信就會輸在她的手中,老哥哥,你萬安,老弟臺快往裡請!”谷雲飛這才又呵呵大笑,他手中是舉著一枝火把,哪知才一轉身,忽然照見那半掩的正門上,書著一個白
的骷髏頭,書的非常恐怖,又極
真。足見來人手法乾淨俐落,快速無比,書法
純,輕功了得,正門在谷雲飛身後,僅數尺之距離,而谷雲飛,既未聞有步履之音,更未聽到門的響聲,此情此景,怎不令人驚懼萬分,敵人來勢,莫測高深,如若出手攻擊,谷雲飛豈能逃過不死。
谷雲飛驚得退了半步,目瞪口呆,痴立當場,周衝已急道:“哥哥,適才你出廳時,可曾見著麼?不然距離你這麼近,敵人來時,總會有個風吹草動的聲音,是你竟毫無驚覺,這件事,不是十分的驚奇嗎?”谷雲飛這時卻張口無言,只微微的搖了搖頭,唐棣忽地朗朗一聲長嘯,向前一錯步,右手長劍一揮,霍地由上向下平推猛削,寒光閃過,已將畫有骷髏的門板,削下一層來,聲音特別輕微,似乎並未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