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面壁參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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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刻之間，那人已躍到大石前三丈之外，陡的一條兩尺不到的銀箭在丈外竄起，不是箭，是條纖長細影，靈巧輕快，有若飄風。

身形才起，一團淡如輕煙的白霧，一逕的向那人。

兩下里都快，那疾躍而來的青衣怪漢、猛揚掌，一陣狂風朝白霧疾卷。

想是這一拳勁道不弱，便將那團滾滾而來的淡霧劈散，但他身法太快，收勢不住，竟然衝進一團掌風劈散的輕煙中。

那人登時心中大駭，只到寒風砭骨，裂膚生痛，宛若跌人萬年玄冰之中，慌不迭的猛將前衝身形硬煞住，雙足猛蹬，向後一個倒翻。

那銀箭原是條長不滿兩尺的銀小蛇。他憤怒的暴睜著一雙環眼，瞪定丈外正昂頭吐信，偏頭凝視的小蛇。心中暗自嘀咕。

三丈外青石上，柳劍雄仍自跌坐不動，跟前到了強敵，他像是無勸於衷。

柳劍雄是一個內功頗有基的內家好手。雪龍內丹剛自運功行開，便被他體內的真力調和，登時融為一體。豈知在一連串的連鎖調息反應之中，內丹的勁力，加速了他體內氣真元的運行，走遍了奇經八脈三百六十要，作周天的自動循環運轉。

這種脈間的自動運轉，無休無止，直到內丹功勁徹底被體內真元收，方才停歇，在此同時，腦神經停止思考，故而成了休眠狀態，事實上，亦不容許腦神經再去思考。是以他在四十九天中，對身外的一切，渾如不覺。

再說那條兩尺不到的細長銀蛇，就是前此將內丹獻給柳少俠的丈長雪龍。只因它將本身元所聚的內丹吐出後，靈氣銳減，千年氣消失大半，氣是他千年積修的一點真元，大半附於內丹之上，內丹一失，身形就起了極大的變化。

這是一種生理的自然現象，那長可丈餘的龐然巨蟒，不到兩月工夫，就已蛻變成一條不盈兩尺的小蛇。

緊隨著軀體萎縮而來的，口中噴出來奇寒凍人的霧氣亦隨著退化，威力已是大不如前了。

本來那陣薄霧，人如被他噴上一口，大羅金仙也難逃劫數，在此刻，就沒有這等威力了。雖說如此，常人要被噴中，頓時四肢凍僵；即使是武林中的絕頂好手被他噴上一口，也會到奇寒難耐。

且說那暴睜兇睛，怒瞪著雪龍的青衣壯漢，除了鐵背蒼龍古檜外還有誰？

月前，古檜一掌將柳劍雄震下斷魂崖，多少帶點狂喜的成分，因為他自上次在長沙與柳少俠過招之後，發覺柳劍雄不但輕功神妙，兼而他內蘊著一種說不出的力道，就對柳少俠懷上戒心。

這魔頭在老爺嶺牧場了結一些俗務，怕武當高手追來，帶著劍盟令符返回牡丹江古家堡。

謁見祖父——長白掌門通臂掌古承修。在狹路碰到柳少俠，並將他一掌劈下斷魂崖的經過稟陳了一遍。古承修一派宗師，經驗何等老到，一聽古檜談及一掌將人劈下，接著迫問古檜是否下去察看過屍身？

敢情柳少俠近在江湖中的名氣，確實將這位關外的一大門派宗師給震懾住，一聽孫兒並未察看。深怪古檜行事心，兼而洩了盜令的隱秘，登時命古檜立上積雪峰追察柳劍雄的生死。

確被古承修料中，古檜見柳劍雄高踞青石上，心中暗佩祖父料事如神，暗中確實怪上自己心大意。心想:“這一次總該可以把你這小子料理了！”誰知途中殺出個李逵來，小小一條二尺銀蛇，不但將他絆住，那口淡霧還真使他倒退連連。

古檜功力蓋世，目的物就在五丈外，但驚懾雪龍吐出來奇寒難耐的陰氣。可擊不倒柳少俠，他哪會甘休，登時環眼一轉，有了主意，心想:“一條小蛇，再厲害，也不過是百足之蟲，怕它怎的，從上面躍騰起來攻擊這小子，他準得廢命。”一念頓萌，雙肩一晃，躍進一丈，雪龍蓄勢撲，他不再怠慢，雙腳一錯，連環步，疾似電閃的向雪龍挪移。

千年通靈雪龍，早已有備，一見古檜面而來，身形疾竄，面張口疾吐，一團勁疾如風的淡霧，似疾矢般的朝古檜當頭噴到。

古檜生陰鷙，他正要雪龍如此，雪龍身形才動，猛頓雙足，斜拔三丈，正好飛臨在柳劍雄頭頂上空。

這當兒，只須遙空輕輕一掌，震動柳劍雄趺坐的身形，他準得走火入魔，殘廢終生。

說甚麼也難逃得古檜一掌，也是他太過心狠，他誠心要對這少年高手一掌擊死，忙躬疊身，懸空‮腿雙‬猛蕩頭下腳上，圈肘揚掌，雙掌叫足真力，冷笑一聲，他要一擊奏功。

千鈞一髮之際，猛然一條銀箭兜頭斜斜到，他凝神貫注變勢發掌，忽略了腳底下的雪龍何等輕巧。驀覺有變，奇寒刺骨的勁氣已自撲面。

古檜空負一身絕世的上乘功力，懸空變換身形，要避已遲，寒風撲面，結結實實的面捱了一下。

一個寒噤，他怎能受得起，五大要登時受制，周身機伶伶的冷顫了一下，真氣頓散，只覺得頭昏眼花。

急遽下落的身子，懸空被那股刺骨冷風一推，推斜向兩丈外的崖壁橫撞，他功力再高，驟驚失神，且又在頭昏眼花之時，撞個滿臉開花。

古檜一時大意著顧雪龍的道兒，尚幸僅受了點表皮輕傷，但那陣痛楚，也就夠他受的了。

想不到這一幢，頭腦一陣震盪，頓時清醒過來，猛的一沉身，躍落地面，環眼充血，他不理一旁虎視眈眈的雪龍，反而向青石上趺坐的柳少俠投了冷傲的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