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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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嵐山天的嵐山勁松新綠、櫻花盛開,青山綠水
相輝映,宛如人間仙景。每年三月的最後一天,恩子都會到這來,倌步於紛飛的櫻花世界中。
愛弓常說她的記憶力很差,剛住進公寓時恩子竟然誇張到接二連三地路。好幾次是愛弓放學後看見她在家的附近東遊西逛,才帶她回家的,更誇張的是,愛弓第一次上前跟她打招呼時,她還問愛弓是誰,氣得愛弓當場發脾氣。但奇異的是,恩子卻怎樣都無法忘記十四年前的今天所發生的事情的每一個細節,她無法忘記她的父親是怎樣拋棄了她們,更無法忘記她的母親在這片美麗的櫻花海中做了怎樣瘋狂的恩子難抑
傷地長嘆,在療養院陪伴母親的
子裡,她看過不少“瘋子”他們有的行為極端,有的行動呆滯,有的一天到晚只會哭鬧,有的沒
沒夜地在咒罵,有的只會傻笑,有的只會發呆。在她眼中看來他們的大部分行為都是每個人都會有的情緒之一,他們只不過是過分著
於自己所創造的世界當中而已。而且他們不介意別人的看法,更不會搭理社會對他們的種種輿論,他們其實活得比那些所謂的正常人自在多了。恩子常想,如果他們沒有勇氣面對現實世界的殘酷而選擇逃避,那“瘋”也未必是壞事!
恩子自厭地拍了下頭,夠了!為什麼每年三月的最後一天都要如此難過呢?
一陣清風吹過,恩子抬頭,看著滿山滿樹的櫻花隨之飛揚,突來的櫻花雨美得令人心碎。恩子痛苦地閉上雙眼、伸出雙手接上滿手的櫻花瓣,用力一捏後,像要拋開往時記憶般拋了出去。
“shit!”恩子忽地睜眼,一個渾身籠罩陰沈的男人正橫眉怒目瞪著她…是他!
“自以為是的低俗漫。”男人顯然再次忘了她,他
魯地推開攔在路中央的恩子就要離開。
“哎呀!”冷不防他有此一著的她順勢跌到,雙手傳來尖銳的痛是她痛呼的禍首。奇怪!美麗的櫻花遭上怎會出現煞風景的碎玻璃呢?
“女人!”男人黑著臉回頭,在看到她手中汩汩的鮮血時,他緊了緊探進口袋的手。
手中的傷有效地減輕了心裡的痛,恩子乾脆席地坐在鋪滿櫻花的小路上,她抬起手讓血滴到櫻花瓣上,豔紅的鮮血迅速染紅粉紅的櫻花,一股血腥的快意同時充斥兩人心腔。
此時,又是一陣微風吹過,男人首先回神。他捷地
出手帕為恩子利落地包紮,口裡也沒閒著:“你瘋了嗎?你不知道
血過多是會死人的嗎?怎麼?這就是你們女人的報復,就因為我無心的一推就活該承受一條生命的罪過嗎?”
“瘋?”不解手中何時多出了一條手帕,恩子恍惚地轉向男人,低語“想死也是瘋子的表現之一嗎?我沒注意,鮮少看到療養院中有人尋死的,你錯了,那裡有好吃的東西有好住的地方又有人照顧,還會想死的人就不是瘋而是笨才對。”目黑池一呆,他目光難解地瞪著方才染血的櫻花。是這樣的嗎?笨蛋才會尋死嗎?
終於回神的恩子發現男人還在“咦!你還沒走?”仰望著高高在上的他,他又忘了她是誰了。不過,今天她也沒心情為這事難過。她微笑地提出邀請“累嗎?坐吧!有軟軟的櫻花瓣墊著不會磨損你尊貴的…”似欣賞似嘲笑地瞟過他的部,沒有接上的話不言而喻。
出乎兩人意料之外,男人起西裝、也挨著她席地而坐,顯然今天對他來說也不是個值得紀念的好
子。
接下來,他們誰也沒有打破難得的寧靜。時間一分一秒地失,突然…“你知道嗎?”恩子悠悠地開口,打破沉默。
“我不知道。”男人斬釘截鐵地打斷。
呆了兩秒,恩子再也忍不住地爆笑開來,她邊笑邊說:“想…想不…到…咳咳…你還真…真…咳咳…有冷…冷麵笑匠的天…天分啊!”他有說了什麼笑話嗎?目黑池不解地以修長的手指接住她笑出的一滴淚“我還沒試過笑到眼淚呢!”緩住笑的恩於不經意地冷嗤:“我看你是連眼淚都沒有吧!”這句話惹來他冷入骨髓的瞪視,恩子才驚覺自己說得太過分了。
慢慢地,男人瞪她的眼神變得縹緲,他神情哀傷地看著層層櫻花樹上的藍天低喃:“有些事發生了就是發生了,眼淚又有何意義呢?也許,我真如你所說的無血無淚吧。”恩子震驚於他語氣中的蒼涼,她一直以為像他們那樣有錢有勢的人是不會有什麼真正的煩惱,但今天的他顯然不是如此,難怪今天的他與平常有所不同。也對!若是往,他又怎會和她“這樣的女人”坐在一塊呢,果然每個人都有著自己必須承受的傷心,即使財富多如目黑池也不能例外,誰說上天是不公平的呢?給了你足夠的柴米油鹽、給了你足夠的家庭人員又如何,必然承受的挫折同樣一樣也不會少掉。
當恩子以為他們不會再有談話之際,目黑池卻開口了:“今天是我前女友的死忌,”目黑池動作不變地開口“同時也是她的生忌。”恩於沒有搭話,給予他是否要繼續說下去的自由。
“她叫櫻子,第一次見到她時,我深深地為她的美麗折服,她很美、美得就像櫻花,可惜也短暫像櫻花,在她二十歲生當天,她以自殺的方式保有了她永遠的美麗。”
“你愛她嗎?”
“愛?”目黑池冷笑“我不知道什麼是愛,我也不認為她值得我愛。”如果不愛又何必難過至此呢!緩緩地,恩子念出母親生前最愛的詩…
櫻花…天裡短命的花,你是常青的綠樹,卻是瞬間的美麗;美麗終將與人別離,當你有一天變成禿樹幹的時候,我情願自斃。
目黑池重重一震,猛地轉向她。恩子安撫地拍拍他寬闊的肩膀“這是我母親最喜歡的詩,但當她追求到詩中境界時,我卻不以為她真的快樂,你知道為什麼嗎?”不待他再給她一個爆笑的答案她馬上接上“因為她的故事已經結束了,無論是好的結束或是壞的結束,她都沒有繼續的權力,畢竟她選擇了放棄。”
“對!她不但放棄了她自己更放棄了我。”他發洩地捶向身旁的櫻花樹。恩子可以覺到他心中的哭泣,她情不自
地如慈母般伸手抱住他。目黑池僵硬地豎直身體,他本可以輕易地掙脫她的,但她的懷抱卻是如此溫暖,她身上清淡的香氣是如此的舒服,使他拋開了總裁的身份、讓自己安然地躺進一個陌生卻真誠的懷抱。
恩子的臉靠在他的頭上,輕柔地摩撫他濃密黑亮的頭髮“只要自己沒有放棄自己,我想別人的放棄至少不至於絕望吧。你知道中國古時候的‘斃’字是解作‘倒下’而不是‘死去’,倒下的人還有機會重新站起來,但死去的人只能永遠倒下。”她想到目黑池女朋友的死、想到母親的瘋“但無論倒下或是死去,最終的選擇權還是在自己手裡,別人無權置喙。”
“你不懂!”他用力地推開恩子溫暖的懷抱。她並不瞭解事實的全部,所以才說得輕鬆,他不能原諒的是他自己呀!他投有勇氣坦誠自己的卑鄙“你知道多少、你聽到多少、你又受到多少?!你憑什麼說得如此輕鬆,那是一條寶貴的
命你知道嗎?那樣的年輕那樣的美麗,就為了我…”目黑池哽咽地停止了叫嚷,他雙手痛苦地揪著自己濃密的黑髮“她是因我而死的,一個昨天還活生生的人在下一刻因你而冰冷地躺在醫院的斂房內,她讓一切都變得無法挽回、無法挽回了。”
“她是無法挽回,但你能。”她溫柔地握住他揪髮的大手,強迫他正視她的眼“你的過去我是不懂,也不準備去懂,因為我比誰都清楚過去的事誰都無法挽回。我們都只是凡人,一生中總會做上幾件無法挽回的錯事,但只要活著就還有希望糾正,只有笨蛋才會以死去解決問題,你堂堂一個大集團的總裁難道連這樣的道理都不懂嗎?”她認識他?他掙開她的懷抱“你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裡出現?”商人該有的犀利抬頭。
“收起你的稜角吧,我還不至於有那個傷你的能力,不必未雨綢繆到現在就要把我消滅。”聽罷,目黑池首次正視她。平凡到乏味的面容,是叫人一見就忘的類型,卻彷彿在哪見過。看到她一身的地攤貨,慣有的不屑出現了,一個既沒美貌又沒品味的女人。目黑池冷笑地盯著不卑不亢的恩子“我不該懷疑嗎?”恩子好笑地搖頭,知道“那個”他又回來了,說句老實話,這樣的他她還比較能接受呢!她還真不習慣幹高高在上的大總裁像剛剛那樣,變成一個無助的孩子。而她呢,則變成了個照顧孩子的保姆“隨便你怎麼想,我要走了,你就慢慢留在這,想想我這小女子會做出怎樣危害到你這大總裁的事來吧。”看著她一雙晶亮有神的大眼睛,幽深的眼中似有無盡的智慧,還有那隱含在眉宇間騙不了人的傷痛。老天!她剛剛還在安
他呢!目黑池呀目黑池,你怎能懷疑她呢!
“對不起!”道歉不由自主地說出,他尷尬地咳了咳“你的手。”他指著她的傷,想借以轉移話題。
“哦!”恩子無所謂地聳肩“不礙事的,你用不著道歉。”瞭解他的不好意思所為何來,恩於沒再多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