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結束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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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恩來指著旁邊椅子招呼:“肖華,你過來,到這裡來坐。”澤東略作停頓,深深口煙,又緩緩吐出,嘆一聲道:“馬援之後,是一代不如一代…”紅旗車輕快地駛行在柏油馬路上,車輪沙沙作響。

段蘇權靠於後座椅背上,默默望著車窗外:北京變得陌生了。蟬仍在路邊的樹上拼命叫,可是兩側的高樓大廈院牆已經刷滿大字塊,遍貼標語和大字報。每一座院,每一棟樓都有高音喇叭在響,或是昂的樂曲,或是充滿火藥味的“勒令”、“聲明”、“批判”或是打倒什麼人油炸什麼人槍斃什麼人的口號…將軍有些惘,有些擔憂,有些動,也有些隱痛。

幾個月前,他和所有駐外使節一樣,接到外部通知:回國參加“文化大革命”少奇同志講“老革命遇到了新問題。”對於剛剛從炮火連天的老撾回到北京的段蘇權來講,這“文化大革命”就更有些不可思議!怎麼會這樣個搞法子?

段蘇權不理解。

他微微合上眼,但覺得朦朧中浮出無數冒火的眼睛,還有張開成不同幾何形狀的嘴巴和扭曲的面孔,宛然是躁動不羈的海。對了,那是在外部禮堂,造反派們大吼大叫,腦子被各種野的聲音得昏沉沉,重甸甸。他還依稀記得那位受人尊敬的外部副部長姬鵬飛,3年前還曾一道議論工作,如今被那些野的聲音一會兒呼上臺“待”一會攆下臺“認罪”

眨眼間,這一切都消失,他看到的仍是紅旗和大字報的海洋。

他忽然想起了陳毅元帥,心裡便充滿之情。

那天他接到通知去到群眾中去,那是組織上的通知,說陳老總要與“造反派”見面,讓黨員注意情況。必要時就身而出保衛老總的安全。那一刻,將軍熱血沸騰,彷彿又回到紅軍時代,回到金戈鐵馬的戰爭年代,他抖擻著神去了,隨時準備重顯軍人的氣魄風姿。

但他沒用上武,也許陳老總“氣萬里如虎”那聲威震人,沒有哪個造反派敢對他無禮“對話”順利結束。

陳毅元帥下來看到段蘇權,朗聲招呼:“蘇權同志!”

“老總!”段蘇權敬一個標準的軍禮。

陳毅聲若洪鐘:“蘇權同志,你們是軍隊的麼,不要在外部了,到總參去麼,到總參去參加運動!”陳毅元帥用意深沉良苦,段蘇權終生難忘。有老總這一句話,段蘇權率領駐老撾桑怒工作組馬上回到總參。住三里屯二部宿舍,雖然樓梯旁寫著“打倒段蘇權”的標語,但是軍隊不像地方那麼亂,子好過多了。不戴高帽,不罰站,也沒有“噴氣式”每次批判會都是坐著參加。雖然受批判,還有茶水喝。檢查是嚴格的,但這種子要比地方幹部好過多了,他終於順利通過了…汽車放慢了速度。段蘇權看清,已經快到三座門。

凱山·豐威漢率代表團來京,一方面通報情況,另方面自然又是要求援助。

段蘇權心裡明白,他的回國,說起來是參加“文化大革命”究竟何時結束?誰也不知道。1967年元旦後,中央決定將駐桑怒工作組改為桑怒聯絡組,只剩李文正同志等幾個人了。國內“文化大革命”波及到聯絡組,因此發生了某些歧見和矛盾。但本的原因還是越南想搞印度支那聯邦,不願有第三者同老撾發生直接關係,使工作組有種種不便。早在1965年12月3,彭真同志在人民大會堂福建廳同老撾代表團談話中,段蘇權便聽到了中央關於撤工作組的想法。

“還有一個問題,就是段蘇權同志這個工作組的問題…”彭真望著凱山,誠懇他說:“這個工作組的任務就是幫助你們做點調查研究。至於幫助作些調查研究以後怎樣下決心,怎麼樣做,那是凱山同志你們中央的問題。那由你們決定,也只能由你們決定。所以,我看他那個事情他也就只能做那麼多。再多,也難做多少。”彭真將目光轉向段蘇權,用手指點著說:“我給你講了個悲觀失望的話。提出個問題:現在這個工作組還需要不需要在那裡?”彭真重新望住老撾同志:“請凱山同志,請你們中央考慮。如果說不需要在那裡,請你們提出意見。什麼時候我們部分地或者全部撤回來。”凱山說:“關於段蘇權的工作組,據我們的看法,還是可以維持現狀。”彭真很客觀地重複一遍:“他們是不是還需要在那裡。據你們的意見。”老撾同志的挽留,很重要的一條原因是:有中國的工作組在。他們能多得一些獨立。中國給老撾的援助可以全部拿到手。中國同志不在了,這些援助就會被越南人扣下一部分。

但是,援越抗美是大局。五六十年代中國的主要敵人是美國。這是因為美國在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一直採取敵視政策,從實行經濟封鎖,阻撓解放臺灣到阻止恢復中國在聯合國的合法席位,還在中國周圍建立一系列矛頭指向中國的軍事基地和侵略軍事集團。這種形勢下。不抗美新生的共和國政權就一天也無法生存下去。直到六十年代未七十年代初,隨著共和國的逐步強大和美國霸權地位趨衰落,美國敵視中國的政策不斷破產,中美關係才出現少許新的轉機,尼克松政府開始表示要與中國對話和改善關係。這些已是後話。

1968年9月,凱山·豐威漢同志委婉地建議聯絡組負責人李文正同志回國休假,在很短時間裡連續幾次建議。聯絡組同志將這個情況報告中央後、中央決定聯絡組全部撤回。

行前,蘇發怒馮親王夫婦舉行家宴歡送中國同志。聯絡組的同志們開始不準備參加,後經請示中央,中央要求他們參加,聯絡組的同志才參加。

就是這樣,老撾人民黨副總書記諾哈仍然對聯絡組表示了挽留的意見。中國的援助對老撾來講,畢竟還是很需要的。當然,這些都已是後話了。

然而,友誼是長存的。這次凱山·豐威漢來北京訪問。

段蘇權多次陪同。畢竟是睡過一個山,吃過一鍋飯,雙方仍是親密、隨便、彼此無間。

今天,周恩來要宴請凱山·豐威漢率領的老撾人民黨代表團,段蘇權自然應邀作陪。由於“文化大革命”地方上混亂,宴請地點設在了三座門總參招待食堂。

段蘇權提前半小時到達,參加重大活動,他總是留點提前量,以免路上且到“萬一”而影響工作。

工夫下大,肖華、劉寧一等同志陸續來到。大家彼此握手問候。都是“黑幫”來的不易,幸虧有總理點名。大家心裡明白總理點名讓來參加宴會的意義,這是一種無言的政治保護——你們不說是黑幫嗎?總理可請他去參加重要宴會了!這是無聲的表態。

周恩來總理和凱山·豐威漢來到後,宴會開始。宴會擺了兩桌,正在受衝擊、名字已被倒寫在大馬路上被人踐踏的總政治部主任肖華,很自覺很知趣地坐到了第二桌上。

周恩來同凱山·豐威漢聊著什麼,一邊掃視桌子四周。

忽然,他扭過頭來了望見了肖華。

“肖華,你過來。”周恩來指著旁邊椅子招喚:“到這裡來坐。”於是,肖華起身坐到了第一張桌旁。

這又是無聲的表態——你們不是要砸爛總政“閻王殿”嗎?我請肖華坐到身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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