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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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杜子昂的離去已是第四天的早晨了，也是自那天被他怒罵過後旋即就不告而別的弟弟失去連絡的第四天。

這四天裡展氏上下莫不為了展雲的失蹤而著急萬分，怕的是展雲會在想不開的情況下做出什麼無法挽救的事情來。

只是在這些人之中展卻發現，自己的心並沒有放在那個可以說因為他才不告而別的手足上，四天來—他想的全是那天杜子昂的臉，他的告白、他在他懷中因情而落淚的表情…

連同這次，他已經是第二次見到他哭泣的模樣了，而每一次的淚水就像水銀般的鑽入他的身體，鑽入心底。每想一次就多了一份憐惜，每想一次就多了一份牽掛，多想一次就更多一股想再次擁抱著那個總喜歡在人前強裝堅強的人兒。

他想，無限的想，渴望般的想！可是想歸想，實際上他就是提不出勇氣飛到紐約找人；想歸想，想了四天後的他還是隻能呆坐在房內繼續他無止盡的遐想。

適然，一陣力道適中的敲門聲驚回了他沉澱思緒中的神智。

“大哥，我可以進去嗎？”

“進來吧。”響應同時，將緊握手中的東西往口袋一放。

門開，走進的竟然是展聲。

“我打擾你了嗎？”

“如果你沒有正事的話，那算。”展皺起眉頭，總覺得展聲似乎是明知故問！

“這就有點麻煩了，不知道我所以為的正事大哥認不認同…”遲疑的語音在展不耐地揚起眉鋒時緩而沉聲道:“不知道杜子昂醫師的事算不算是正事呢？”子昂？

“說！”

“嗯，聽說杜醫師目前人在加護病房”

“加護病房！？”心頭一跳，展臉驟失而吼。

“他怎麼會在加護病房？他生了什麼病？上回離開時他明明好好的，怎麼會在加護病——”迫不及待的問在瞧見展聲瞼上的笑容時嘎然而止，理智回籠的他突想。

到什麼般的瞠目怒吼。

“你敢騙我！？”竟然用杜子昂病危的假消息來欺騙他！？

“我有嗎？”對於展的指控展聲笑得從容道:“我只說杜醫師目前人在加護病房還有說什麼嗎？是大哥自己不聽我說完就急急呼呼的。”所以不能怪他。

“你——”展猛然一窒，因為展聲說得沒錯，他的確什麼都沒說，只是起了頭讓他自己接尾！

“是你誤導我！”

“我不否認我是故意誤導你，只是人家說事不關己，不知道大哥和杜醫師是什麼樣的關係，竟然讓你到了關己則亂的地步？就連聽到雲失蹤時都不見你這麼著急。”眉頭因為展聲意有所指的話而蹙起。話中不只明說他和杜子昂間的關係曖昧，甚至還暗指他不關心雲。

“有什麼話你乾脆明白的說了，別和外面那些勢利眼的一樣說話夾槍帶。”

“既然大哥這麼說了，那聲就更乾脆了。”話落原本還笑的臉頓時一整，正經的竟隱含某種威嚴道:“我不知道大哥還想任到什麼時候，不過我想告訴大哥的是，世事多變化，今天的安好不代表明天的存在，大哥難道真要等到方才那句戲言成真時，才肯面對自己對杜醫師的真正情嗎！”展霍然一顫。

“你在胡說什麼！什麼真正的情？我…我對子昂不過是懷著一份恩，什麼…什麼真正的情！我…我是…”看著展那急切地想澄清，卻是越急越口吃的心虛模樣，展聲緩聲截口道:“自欺欺人多數仍逃不過悔恨下場！大哥，我知道你一直不能認同我和遙之間的情，所以就算在得知本發生地震時你仍沒一絲為遙擔心的表情，但是你又怎會知道在我和遙決定攜手終生之前，我和他是否也經過了重重的考驗和內心的掙扎？”

“當時的我也和你一樣害怕自己的向，我也曾痛苦過自己竟然會愛上同，我也曾和現在的你一樣選擇了逃避，可是就在我以為我將永遠的失去遙的剎那我後悔了，在我以為我再也見不著遙溫柔的笑容時，那錐心蝕骨的痛楚就像剜心剮般不斷地侵襲我的良心，在那時我才知道遙的別早已不是問題，唯一的問題是出在我自己的真心上！大哥別犯下和我一樣的錯，那後果誰也無法預料的。”展啞口無語，甚至可說是被展聲的一番話給震懾住了。他從沒想過一直文靜內斂的聲原來也曾經歷過如此沉重的掙扎，他從沒想過他和遙之間竟也是經過無數考驗後才決定廝守終生，他從沒想過在聲心目中的他竟會是那麼自私——手猛然緊握—觸及一直握於掌心的東西后，一個笑中帶淚的俊秀臉龐就這麼在腦海深處浮起。深深地了口氣，展眼神無比堅定地的望著展聲:“我不會像你！

我會追回屬於我自己的真情！”紐約，龍氏附屬醫院裡，今天仍舊是人滿為患的情景。院內可見的是忙得不可開的白袍醫生和白衣護士，可見的是有悲傷或欣喜若狂神情的家屬。有悲有喜，有生有死，今世的分離是來世相聚的開端，而醫院只是一道送往來的門罷了。

“下一位。”內科門診內，一聲清澈的招呼從門診室內傳出。

“呃…副院長，已經是最後一位了。”

“最後一位了？”翻閱的手微頓了頓“今天看診的人那麼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