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出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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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與
正與李瓶兒墊草紙在身底下,只見馮媽媽來到,向前道了萬福。如意兒道:“馮媽媽貴人,怎的不來看看娘?昨
爹使來安兒叫你去,說你鎖著門,往那裡去來?”馮婆子道:“說不得我這苦。
成往廟裡修法,早晨出去了,是也直到黑,不是也直到黑來家,偏有那些張和尚、李和尚、王和尚。”如意兒道:“你老人家怎的有這些和尚?早時沒王師父在這裡?”那李瓶兒聽了。
微笑了一笑兒,說道:“這媽媽子,單管只撒風。”如意兒道:“馮媽媽,叫著你還不來!娘這幾,粥兒也不吃,只是心內不耐煩,你剛才來到,就引的娘笑了一笑兒。你老人家伏侍娘兩
,管情娘這病就好了。”馮媽媽道:“我是你娘退災的博士!”又笑了一回。因向被窩裡摸了摸他身上,說道:“我的娘,你好些兒也罷了!”又問:“坐榪子還下的來?”
道:“下的來倒好!
前兩遭,娘還[門乍][門爭],俺每[扌芻]扶著下來。這兩通只在炕上鋪墊草紙,一
兩三遍。”正說著。只見西門慶進來,看見馮媽媽,說道:“老馮,你也常來這邊走走,怎的去了就不來?”婆子道:“我的爺,我怎不來?這兩
醃菜的時候,掙兩個錢兒,醃些菜在屋裡,遇著人家領來的業障,好與他吃。不然,我那討閒錢買菜來與他吃?”西門慶道:“你不對我說,昨
俺莊子上起菜,撥兩三畦與你也夠了。”婆子道:“又敢纏你老人家。”說畢,過那邊屋裡去了,西門慶便坐在炕沿上,
在旁燻[艹熱]芸香。西門慶便問:“你今
心裡覺怎樣?”又問
:“你娘早晨吃些粥兒不曾?”
道:“吃的倒好!
王師父送了餅,蒸來,娘只咬了一些兒,呷了不上兩口粥湯,就丟下了。”西門慶道:“應二哥剛才和小廝門外請那潘道士,又不在了,明
我教來保再請去。”李瓶兒道:“你上緊著人請去,那廝,但合上眼,只在我跟前纏。”西門慶道:“此是你神弱了,只把心放正著。
休要疑影他。請他來替你把這崇遣遣,再服他些藥,管情你就好了。”李瓶兒道:“我的哥哥,奴已是得了這個拙病,那裡好什麼!
奴指望在你身邊團圓幾年,也是做夫一場,誰知到今二十七歲,先把冤家死了,奴又沒造化,這般不得命,拋閃了你去。若得再和你相逢,只除非在鬼門關上罷了。”說著。
一把拉著西門慶手,兩眼落淚,哽哽咽咽,再哭不出聲來。那西門慶又悲慟不勝,哭道:“我的姐姐,你有甚話,只顧說。”兩個正在屋裡哭,忽見琴童兒進來,說:“答應的稟爹,明十五,衙門裡拜牌,畫公座,大發放,爹去不去?班頭好伺候。”西門慶道:“我明
不得去,拿帖兒回了夏老爹,自己拜了牌罷。”琴童應諾去了,李瓶兒道:“我的哥哥,你依我還往衙門去,休要誤了公事。我知道幾時死,還早哩!”西門慶道:“我在家守你兩
兒,其心安忍!
你把心來放開,不要只管多慮了,剛才花大舅和我說,教我早與你看下副壽木,衝你衝,管情你就好了。”李瓶兒點頭兒,便道:“也罷,你休要信著人使那憨錢,將就使十來兩銀子,買副料材兒,把我埋在先頭大娘墳旁,只休把我燒化了,就是夫
之情。早晚我就搶些漿水,也方便些。你偌多人口,往後還要過
子哩!”西門慶不聽便罷,聽了如刀剜肝膽、劍銼身心相似。哭道:“我的姐姐,你說的是那裡話!我西門慶就窮死了,也不肯虧負了你!”正說著。
只見月娘親自拿著一小盒兒鮮蘋菠進來,說道:“李大姐,他大妗子那裡送蘋菠兒來你吃。”因令:“你洗淨了,拿刀兒切塊來你娘吃。”李瓶兒道:“又多謝他大妗子掛心。”不一時,
旋去皮兒,切了,用甌兒盛貯,拈了一塊,與他放在口內,只嚼了些味兒,還吐出來了,月娘恐怕勞碌他,安頓他面朝裡就睡了,西門慶與月娘都出外邊商議。
月娘道:“李大姐,我看他有些沉重,你須早早與他看一副材板兒,省得到臨時馬捉老鼠,又亂不出好板來。”西門慶道:“今花大哥也是這般說。
適才我略與他題了題兒,他吩咐:‘休要使多了錢,將就抬副板兒罷。你偌多人口,往後還要過
子。’倒把我傷心了這一會。我說亦發等請潘道士來看了,看板去罷。”月娘道:“你看沒分曉,一個人形也脫了。
關口都鎖住,勺水也不進,還指望好!咱一壁打鼓,一壁磨旗。幸的他好了,把棺材就舍與人,也不值什麼。”西門慶道:“既是恁說…”就出到廳上,叫將賁四來,問他:“誰家有好材板,你和姐夫兩個拿銀子看一副來。”賁四道:“大街上陳千戶家,新到了幾副好板。”西門慶道:“既有好板,”即令陳敬濟:“你後邊問你娘要五錠大銀子來,你兩個看去。”那陳敬濟忙進去取了五錠元寶出來。
同賁四去了,直到後晌才來回話,說:“到陳千戶家看了幾副板,都中等,又價錢不合。回來路上,撞見喬親家爹,說尚舉人家有一副好板…原是尚舉人父親在四川成都府做推官時,帶來預備他老夫人的兩副桃花,他使了一副,只剩下這一副…
牆磕、底蓋、堵頭俱全,共大小五塊,定要三百七十兩銀子。喬親家爹同俺每過去看了,板是無比的好板。喬親家與做舉人的講了半,只退了五十兩銀子。不是明年上京會試用這幾兩銀子,他也還捨不得賣哩。”西門慶道:“既是你喬親家爹主張,兌三百二十兩抬了來罷,休要只顧搖鈴打鼓的。”陳敬濟道:“他那裡收了咱二百五十兩,還找與他七十兩銀子就是了。”一面問月娘又要出七十兩銀子,二人去了,比及黃昏時分,只見幾個閒漢,用大紅氈條裹著,抬板進門,放在前廳天井內。打開,西門慶觀看,果然好板。
隨即叫匠人來鋸開,裡面噴香。每塊五寸厚,二尺五寸寬,七尺五寸長。看了滿心歡喜。又旋尋了伯爵到來看,因說:“這板也看得過了。”伯爵喝采不已,說道“原說是姻緣板,大抵一物必有一主。嫂子嫁哥一場,今情受這副材板夠了。”吩咐匠人:“你用心只要做的好,你老爹賞你五兩銀子。”匠人道:“小人知道。”一面在前廳七手八腳,連夜攢造。伯爵囑來保:“明
早五更去請潘道士,他若來,就同他一答兒來,不可遲滯。”說畢,陪西門慶在前廳看著做材,到一更時分才家去。西門慶道:“明
早些來,只怕潘道士來的早。”伯爵道:“我知道。”作辭出門去了,卻說老馮與王姑子,晚夕都在李瓶兒屋裡相伴,只見西門慶前邊散了,進來看視,要在屋裡睡。李瓶兒不肯,說道:“沒的這屋裡齷齷齪齪的,他每都在這裡,不方便,你往別處睡去罷。”西門慶又見王姑子都在這裡,遂過那邊金蓮房裡去了,李瓶兒教
把角門關了,上了拴,教
點著燈,打開箱子,取出幾件衣服、銀首飾來,放在旁邊。
先叫過王姑子來,與了他五兩一錠銀子、一匹綢子:“等我死後,你好歹請幾位師父,與我誦《血盆經懺》。”王姑子道:“我的,你忒多慮了,天可憐見,你只怕好了。”李瓶兒道:“你只收著,不要對大娘說我與你銀子,只說我與了你這匹綢子做經錢。”王姑子道“我知道。”於是把銀子和綢子收了,又喚過馮媽媽來,向枕頭邊也拿過四兩銀子、一件白綾襖、黃綾裙、一
銀掠兒,遞與他,說道:“老馮,你是個舊人,我從小兒,你跟我到如今。
我如今死了去,也沒什麼,這一套衣服並這件首飾兒,與你做一念兒。這銀子你收著,到明做個棺材本兒。你放心,那邊房子,等我對你爹說,你只顧住著,只當替他看房兒,他莫不就攆你不成!”馮媽媽一手接了銀子和衣服,倒身下拜,哭著說道:“老身沒造化了,有你老人家在一
,與老身做一
主兒。你老人家若有些好歹,那裡歸著?”李瓶兒又叫過
子如意兒,與了他一襲紫綢子襖兒、藍綢裙、一件舊綾披襖兒、兩
金頭簪子、一件銀滿冠兒,說道:“也是你
哥兒一常哥兒死了。
我原說的,教你休撅上去,實指望我在一
,佔用你一
,不想我又死去了,我還對你爹和你大娘說,到明
我死了,你大娘生了哥兒,就教接你的
兒罷。這些衣服,與你做一念兒,你休要抱怨。”那
子跪在地下,磕著頭哭道:“小媳婦實指望伏侍娘到頭,娘自來沒曾大氣兒呵著小媳婦。還是小媳婦沒造化,哥兒死了。
娘又病的這般不得命。好歹對大娘說,小媳婦男子漢又沒了,死活只在爹孃這裡答應了,出去投奔那裡?”說畢,接了衣服首飾,磕了頭起來。
立在旁邊,只顧揩眼淚。李瓶兒一面叫過、繡
來跪下,囑咐道:“你兩個,也是你從小兒在我手裡答應一場,我今死去,也顧不得你每了。
你每衣服都是有的,不消與你了,我每人與你這兩對金裹頭簪兒、兩枝金花兒做一念兒。大丫頭,已是他爹收用過的,出不去了,我教與你大娘房裡拘管。這小丫頭繡
,我教你大娘尋家兒人家,你出身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