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訕訕坐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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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慶道:“傻孩兒,誰和你一般計較?左右我是你老爺老孃家,不然你但有事就來纏我?這孩子也不是你的孩子,自是咱兩個分養的。

實和你說,過了滿月,把花兒那奴才叫了來,且答應我些時兒,只當利錢不算罷。”伯爵道:“你姨這兩瘦的象你娘那樣哩!”兩個戲了一回,伯爵因問:“黃四丈人那事怎樣了?”西門慶說:“錢龍野書到,雷兵備旋行牌提了犯人上去從新問理,把孫文相父子兩個都開出來,只認了十兩燒埋錢。”伯爵道:“造化他了。

他就點著燈兒,那裡尋這人情去!你不受他的,幹不受他的,雖然你不稀罕,留送錢大人也好。

別要饒了他,教他好歹擺一席大酒,裡邊請俺們坐一坐。你不說,等我和他說。饒了他小舅一個死罪,當別的小可事兒!”這裡說話不題。且說月娘在上房。

只見孟玉樓走來,說他兄弟孟銳:“不久又起身往川廣販雜貨去。今來辭辭他爹,在我屋裡坐著哩。他在那裡?姐姐使個小廝對他說聲兒。”月娘道:“他在花園書房和應二坐著哩。

又說請他爹哩,頭裡潘六姐到請的好!喬通送帖兒來,等著討個話兒,到明咱們好去不去。

我便把喬通留下,打發吃茶,長等短等不見來,熬的喬通也去了,半,只見他從前邊走將來,教我問他:‘你對他說了不曾?’他沒的話回,只噦了一聲:‘我就忘了,’帖子還袖在袖子裡。

原來是恁個沒尾巴行貨子!不知前頭幹什麼營生,那半才進來,恰好還不曾說。吃我訌了兩句,往前去了。”少頃,來安進來,月娘使他請西門慶,說孟二舅來了,西門慶便起身,留伯爵:“你休去了,我就來。”走到後邊,月娘先把喬家送帖來請說了,西門慶說:“那只你一人去罷。熱孝在身,莫不一家子都出來!”月娘說:“他孟二舅來辭辭你,一兩就起身往川廣去。在三姐屋裡坐著哩。”又問:“頭裡你要那封銀子與誰?”西門慶道:“應二哥房裡花兒,昨晚生了個兒子,問我借幾兩銀子使。告我說,他第二個女兒又大,愁的要不的。”月娘道:“好,好。他恁大年紀,也才見這個孩子,應二嫂不知怎的喜歡哩!到明,咱也少不的送些粥米兒與他。”西門慶道:“這個不消說。

到滿月,不要饒花子,奈何他好歹發帖兒,請你們往他家走走去,就瞧瞧花兒怎麼模樣。”月娘笑道:“左右和你家一般樣兒,也有鼻兒也有眼兒,莫不差別些兒!”一面使來安請孟二舅來。

不一時,孟玉樓同他兄弟來拜見。敘禮已畢,西門慶陪他敘了回話,讓至前邊書房內與伯爵相見。吩咐小廝看菜兒,放桌兒篩酒上來,三人飲酒。西門慶教再取雙鍾箸:“對門請溫師父陪你二舅坐。”來安不一時回說:“溫師父不在,望倪師父去了。”西門慶說:“請你姐夫來坐坐。”良久,陳敬濟來,與二舅見了禮,打橫坐下。西門慶問:“二舅幾時起身,去多少時?”孟銳道:“出月初二準起身。

定不的年歲,還到荊州買紙,川廣販香蠟,著緊一二年也不止。販畢貨就來家了,此去從河南、陝西、漢州去,回來打水路從峽江、荊州那條路來,往回七八千里地。”伯爵問:“二舅貴庚多少?”孟銳道:“在下虛度二十六歲。”伯爵道:“虧你年小小的,曉的這許多江湖道路,似俺們虛老了,只在家裡坐著。”須臾添換上來,杯盤羅列,孟二舅吃至西時分,告辭去了,西門慶送了回來,還和伯爵吃了一回,只見買了兩座庫來,西門慶委付陳敬濟裝庫。問月娘尋出李瓶兒兩套錦衣,攪金銀錢紙裝在庫內。

因向伯爵說:“今是他六七,不念經,燒座庫兒。”伯爵道:“好快光陰,嫂子又早沒了個半月了。”西門慶道:“這出月初五是他斷七,少不的替他念個經兒。”伯爵道:“這遭哥唸佛經罷了。”西門慶道:“大房下說,他在時,因生小兒,許了些《血盆經懺》,許下家中走的兩個女僧做首座,請幾眾尼僧,替他禮拜幾卷懺兒罷了。”說畢,伯爵見天晚,說道:“我去罷。只怕你與嫂子燒紙。”又深深打恭說:“蒙哥厚情,死生難忘!”西門慶道:“難忘不難忘,我兒,你休推夢裡睡哩!你眾娘到滿月那,買禮都要去哩。”伯爵道:“又買禮做甚?我就頭著地,好歹請眾嫂子到寒家光降光降。”西門慶道:“到那,好歹把花兒那奴才收拾起來,牽了來我瞧瞧。”伯爵道:“你姨他說來,有了兒子,不用著你了。”西門慶道:“不要慌,我見了那奴才和他答話。”伯爵笑的去了,西門慶令小廝收了傢伙,走到李瓶兒房裡。

陳敬濟和玳安已把庫裝封停當。那玉皇廟、永福寺、報恩寺都送疏來。西門慶看著擺設羹飯完備,下出匾食來,點上香燭,使繡請了吳月娘眾人來。

西門慶與李瓶兒燒了紙,抬出庫去,教敬濟看著,大門首焚化。正是:芳魂料不隨灰死,再結來生未了緣。***詩曰:鍾情太甚,到老也無休歇。月煙雲都是態,況與玉人明說。

軟語叮嚀,柔情婉戀,熔盡肝腸鐵。岐亭把盞,水花謝時節。話說西門慶與李瓶兒燒紙畢,歸潘金蓮房中歇了一夜。

到次,先是應伯爵家送喜面來。落後黃四領他小舅子孫文相,宰了一口豬、一罈酒、兩隻燒鵝、四隻燒雞、兩盒果子來與西門慶磕頭。西門慶再三不受,黃四打旋磨兒跪著說:“蒙老爹活命之恩,舉家不淺。

無甚孝順,些微薄禮,與老爹賞人,如何不受!”推阻了半,西門慶止受豬酒:“留下送你錢老爹罷。”黃四道:“既是如此,難為小人一點窮心,無處所荊”只得把羹果抬回去。又請問:“老爹幾時閒暇?小人問了應二叔,裡邊請老爹坐坐。”西門慶道:“你休聽他哄你哩!又費煩你,不如不央我了。”那黃四和他小舅子千恩萬謝出門去了,到十一月初一,西門慶往衙門中回來,又往李知縣衙內吃酒去,月娘獨自一人,素妝打扮,坐轎子往喬大戶家與長姐做生,都不在家。

到後晌,有庵裡薛姑子,聽見月娘許下他初五唸經拜《血盆懺》,於是悄悄瞞著王姑子,買了兩盒禮物來見月娘。

月娘不在家,李嬌兒、孟玉樓留他吃茶,說:“大姐姐往喬親家做生去了,你須等他來,他還和你說話哩。”那薛姑子就坐住了,潘金蓮思想著玉簫告他說,月娘吃了他的符水藥才坐了胎氣,又見西門慶把子要了。

恐怕一時子養出孩子來,攙奪了他寵愛。於是把薛姑子讓到前邊他房裡,悄悄央薛姑子,與他一兩銀子,替他配坐胎氣符藥,不在話下。

到晚夕,等的月娘回家,留他住了一夜。次,問西門慶討了五兩銀子經錢寫法與他。這薛姑子就瞞著王姑子、大師父,到初五早請了八眾女僧,在花園捲棚內建立道場,諷誦《華嚴》、《金剛》經咒,禮拜《血盆》寶懺。晚夕設放焰口施食。那請了吳大妗子、花大嫂並官客吳大舅、應伯爵、溫秀才吃齋。

尼僧也不動響器,只敲木魚,擊手馨,唸經而已。那伯爵領了黃四家人,具帖初七在院中鄭愛月兒家置酒請西門慶。西門慶看了帖兒,笑道:“我初七不得閒,張西村家吃生酒。倒是明空閒。”問還有誰,伯爵道:“再沒人。只請了我與李三相陪哥,又叫了四個女兒唱《西廂記》。”西門慶吩咐與黃四家人齋吃了。

打發回去,改了初六。伯爵便問:“黃四那買了分什麼禮來謝你?”西門慶如此這般:“我不受他的,再三磕頭禮拜,我只受了豬酒。添了兩匹白鷳[糹寧]絲、兩匹京緞、五十兩銀子,謝了龍野錢公了。”伯爵道:“哥,你不接錢儘夠了,這個是他落得的。少說四匹尺頭值三十兩銀子,那二十兩,那裡尋這分上去?便益了他,救了他父子二人命!”當坐至晚夕方散。

西門慶向伯爵說:“你明還到這邊。”伯爵說:“我知道。”作別去了,八眾尼僧直亂到一更多,方才道場圓滿,焚燒箱庫散了,至次,西門慶早往衙門中去了,且說王姑子打聽得知,大清早晨走來,說薛姑子攬了經去,要經錢。月娘怪他道:“你怎的昨不來?他說你往王皇親家做生去了。”王姑子道:“這個就是薛家老婦的鬼。他對著我說咱家挪了子,到初六唸經。難道經錢他都拿的去了,一些兒不留下?”月娘道:“還等到這咱哩?未曾唸經,經錢寫法就都找與他了,早是我還與你留下一匹襯錢布在此。”教小玉連忙擺了些昨剩下的齋食與他吃了,把與他一匹藍布。這王姑子口裡喃喃吶吶罵道:“這老婦,他印造經,賺了六娘許多銀子。

原說這個經兒,咱兩個使,你又獨自掉攬的去了。”月娘道:“老薛說你接了六娘《血盆經》五兩銀子,你怎的不替他念?”王姑子道:“他老人家五七時,我在家請了四位師父,唸了半個月哩。”月娘道:“你念了。

怎的掛口兒不對我題?你就對我說,我還送些襯施兒與你。”那王姑子便一聲兒不言語,訕訕的坐了一回,往薛姑子家嚷去了。

正是:佛會僧尼是一家,法輪常轉度龍華。此物只好圖生育,枉使金刀剪落花。卻說西門慶從衙門中回來,吃了飯,應伯爵又早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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