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說得千肯萬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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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雪娥名下追出金挑心一件,銀鐲一付,金鈕五付,銀簪四對,碎銀一包。屈姥姥名下追出銀三兩。就將來旺兒問擬奴婢因盜取財物,屈鐺系竊盜,俱系雜犯死罪,準徒五年,贓物入官。

雪娥孫氏系西門慶妾,與屈姥姥當下都當官拶了一拶。屈姥姥供明放了,雪娥責令本縣差人到西門慶家,教人遞領狀領孫氏。那吳月娘叫吳大舅來商議:“已是出醜,平白又領了來家做什麼?沒的玷汙了家門,與死的裝幌子。”打發了差人錢,回了知縣話。

知縣拘將官媒人來,當官辯賣。卻說守備府中,梅打聽得知,說西門慶家中孫雪娥如此這般,被來旺兒拐出,盜了財物去在外居住,事發到官,如今當官辨賣。

梅聽見,要買他來家上灶,要打他嘴,以報平昔之仇。對守備說:“雪娥善能上灶,會做的好茶飯湯水,買來家中伏侍。”這守備即差張勝、李安。拿貼兒對知縣說。

知縣自恁要做分上,只要八兩銀子官價。完銀子,領到府中,先見了大並二孫氏,次後到房中來見梅。

梅正在房裡縷金上,錦帳之中,才起來,手下丫鬟領雪娥見面。那雪娥見是梅,不免低頭進見。望上倒身下拜,磕了四個頭。

梅把眼瞪一瞪,喚將當直的家人媳婦上來“與我把這賤人撮去了(髟狄)髻,剝了上蓋衣裳,打入廚下,與我燒火做飯。”這雪娥聽了,暗暗叫苦。

自古世間打牆板兒翻上下,掃米卻做管倉人。既在他簷下,怎敢不低頭?孫雪娥到此地步,只得摘了髻兒,換了豔服,滿臉悲慟,往廚下去了,有詩為證:布袋和尚到明州,策杖芒鞋任處遊。饒你化身千百億,一身還有一身愁。

***詩曰:簟展湘紋生,幽懷自夢難成。倚剩覺添風味,開戶羞將待月明。擬倩蜂媒傳密意,難將螢火照離情。遙憐織女佳期近,時看銀河幾曲橫。話說一,陳敬濟聽見薛嫂兒說知孫雪娥之事。這陳敬濟乘著這個由,就如此這般,使薛嫂兒往西門慶家對月娘說。

薛嫂只得見月娘,說:“陳姑夫在外聲言發話,說不要大姐,要寫狀子,巡撫、巡按處告示,說老爹在,收著他父親寄放的許多金銀箱籠細軟之物。”這月娘一來因孫雪娥被來旺兒盜財拐去,二者又是來安兒小廝走了,三者家人來興媳婦惠秀又死了。

剛打發出去,家中正七事八事,聽見薛嫂兒來說此話,唬的慌了手腳,連忙僱轎子,打發大姐家去。

但是大姐奩箱廚陪嫁之物,玳安僱人,都抬送到陳敬濟家。敬濟說:“這是他隨身嫁我的帳妝奩,還有我家寄放的細軟金銀箱籠,須索還我。”薛嫂道:“你大丈母說來,當初丈人在時,止收下這個奩嫁妝,並沒見你別的箱籠。”敬濟又要使女元宵兒。薛嫂兒和玳安兒來對月娘說。月娘不肯把元宵與他,說:“這丫頭是李嬌兒房中使的,如今留著晚早看哥兒哩。”把中秋兒打發將來,說:“原是買了伏侍大姐的。”這敬濟又不要中秋兒,兩頭來回只教薛嫂兒走。

他娘張氏向玳安說:“哥哥,你到家拜上你大娘,你家姐兒們多,也不稀罕這個使女看守哥兒。既是與了大姐房裡好一向,你姐夫已是收用過了他,你大娘只顧留怎的?”玳安一面到家,把此話對月娘說了,月娘無言可對,只得把元宵兒打發將來。敬濟收下,滿心歡喜,說道:“可怎的也打我這條道兒來?”正是:饒你似鬼,吃我洗腳水。

按下一頭。單說李知縣兒子李衙內,自從清明郊外看見吳月娘、孟玉樓兩人一般打扮,生的俱有姿,知是西門慶校衙內有心,愛孟玉樓生的長挑身材,瓜子麵皮,模樣兒風俏麗。

原來衙內喪偶,鰥居已久,一向著媒婦各處求親,都不遂意。及見玉樓,便覺動心,但無門可入,未知嫁與不嫁,從違如何。不期雪娥緣事在官,已知是西門慶家出來的,周旋委曲,在伊父案前,將各犯用刑研審,追出贓物數目,望其來領。

月娘害怕,又不使人見官。衙內失望,因此才將贓物入官,雪娥官賣。至是衙內謀之於廊吏何不韋,徑使官媒婆陶媽媽來西門慶家訪求親事,許說成此門親事,免縣中打卯,還賞銀五兩。這陶媽媽聽了,喜歡的疾走如飛,一到於西門慶門首。來昭正在門首立。

只見陶媽媽向前道了萬福,說道:“動問管家哥一聲,此是西門老爹家?”來昭道:“你是那裡來的?老爹已下世了。有甚話說?”陶媽媽道:“累及管家進去稟聲,我是本縣官媒人,名喚陶媽媽,奉衙內小老爹鈞語,分付說咱宅內有位要嫁人,敬來說親。”那來昭喝道:“你這婆子,好不近理!我家老爹沒了一年有餘,止有兩位守寡,並不嫁人。

常言疾風暴雨,不入寡婦之門。你這媒婆,有要沒緊,走來胡撞甚親事?還不走快著,惹的後邊知道,一頓好打。”那陶媽媽笑道:“管家哥,常言官差吏差,來人不差。小老爹不使我,我敢來?嫁不嫁,起動進去稟聲,我好回話去。”來昭道:“也罷,與人方便,自己方便,你少待片時,等我進去。兩位,一位有哥兒,一位無哥兒,不知是那一位要嫁人?”陶媽媽道:“衙內小老爹說,清明那郊外曾看見來,是面上有幾點白麻子的那位。”來昭聽了,走到後邊。

如此這般告訴月娘說:“縣中使了個官媒人在外面。”倒把月娘吃了一驚,說:“我家並沒半個字兒迸出,外邊人怎得曉的?”來昭道:“曾在郊外,清明那見來,說臉上有幾個白麻子兒的。”月娘便道:“莫不孟三姐也‘臘月裡羅卜…動人心’?忽剌八要往前進嫁人?正是‘世間海水知深淺,惟有人心難忖量’”一面走到玉樓房中坐下,便問:“孟三娘,奴有件事兒來問你,外面有個保山媒人,說是縣中小衙內,清明那曾見你一面,說你要往前進。端的有此話麼?”看官聽說,當時沒巧不成話,自古姻緣著線牽。

郊外,孟玉樓看見衙內生的一表人物,風,兩家年甲多相彷彿,又會走馬拈弓箭,彼此兩情四目都有意,已在不言之表,但未知有子無子,口中不言,心內暗度:“男子漢已死,奴身邊又無所出。

雖故大娘有孩兒,到明長大了,各兒各疼。閃的我樹倒無陰,竹籃兒打水。”又見月娘自有了孝哥兒,心腸改變,不似往時“我不如往前進一步,尋上個葉落歸之處,還只顧傻傻的守些什麼?到沒的擔閣了奴的青年少。”正在思慕之間,不想月娘進來說此話,正是清明郊外看見的那個人,心中又是歡喜,又是羞愧,口裡雖說:“大娘休聽人胡說,奴並沒此話。”不覺把臉來飛紅了,正是:含羞對眾休開口,理鬢無言只搵頭。月娘說:“此是各人心裡事,奴也管不的許多。”一面叫來昭:“你請那保山進來。”來昭門首喚陶媽媽,進到後邊見月娘,行畢了禮數,坐下。小丫鬟倒茶吃了,月娘便問:“保山來,有甚事?”陶媽媽便道:“小媳婦無事不登三寶殿,奉本縣正宅衙內分付,說貴宅上有一位要嫁人,講說親事。”月娘道:“俺家這位娘子嫁人,又沒曾傳出去,你家衙內怎得知道?”陶媽媽道:“俺家衙內說來,清明那,在郊外親見這位娘子,生的長挑身材,瓜子麵皮,臉上有稀稀幾個白麻子,便是這位。”月娘聽了,不消說就是孟三姐了。

於是領陶媽媽到玉樓房中明間內坐下。等勾多時,玉樓梳洗打扮出來,陶媽媽道了萬福,說道:“就是此位,果然話不虛傳,人材出眾,蓋世無雙,堪可與俺衙內老爹做個正頭娘子。”玉樓笑道:“媽媽休得亂說。

且說你衙內今年多大年紀?原娶過小沒有?房中有人也無?姓甚名誰?有官身無官身?從實說來,休要搗謊。”陶媽媽道:“天麼,天麼!小媳婦是本縣官媒,不比外邊媒人快說謊。我有一句說一句,並無虛假。

俺知縣老爹年五十多歲,止生了衙內老爹一人,今年屬馬的,三十一歲,正月二十三辰時建生。見做國子監上舍,不久就是舉人、進士。

有滿腹文章,弓馬閒,諸子百家,無不通曉。沒有大娘子二年光景,房內止有一個從嫁使女答應,又不出眾。要尋個娘子當家,敬來宅上說此親事。

若是咱府上做這門親事,老爹說來,門面差搖,墳塋地土錢糧,一例盡行蠲免,有人欺負,指名說來,拿到縣裡,任意拶打。”玉樓道:“你衙內有兒女沒有?原籍那裡人氏?誠恐一時任滿,千山萬水帶去,奴親都在此處,莫不也要同他去?”陶媽媽道:“俺衙內身邊,兒花女花沒有,好不單徑。原籍是咱北京真定府棗強縣人氏,過了黃河不上六七百里。

他家中田連阡陌,騾馬成群,人丁無數,走馬牌樓,都是撫按明文,聖旨在上,好不赫耀嚇人。

如今娶娘子到家,做了正房,過後他得了官,娘子便是五花官誥,坐七香車,為命婦夫人,有何不好?”這孟玉樓被陶媽媽一席話,說得千肯萬肯,一面喚蘭香放桌兒,看茶食點心與保山吃。因說:“保山,你休怪我叮嚀盤問。你這媒人們說謊的極多,奴也吃人哄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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