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巡捕盜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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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濟道:“屬馬,二十四歲了。”任道士見他果然伶俐,取了他個法名,叫做陳宗美,原來任道士手下有兩個徒弟,大徒弟姓金,名宗明。二徒弟姓徐,名宗順。他便叫陳宗美。王杏庵都請出來,見了禮數。一面收了禮物,小童掌上燈來,放卓兒,先擺飯,後吃酒。餚品杯盤,堆滿桌上。

無非是雞蹄鵝鴨魚之類。王老吃不多酒,徒弟輪番勸勾幾巡,王老不勝酒力告辭。房中自有鋪,安歇一宿。

到次清晨,小童舀水淨面,梳洗盥漱畢,任道士又早來遞茶。不一時,擺飯,又吃了兩杯酒,餵飽頭口,與了抬盒人力錢。王老臨起身,叫過敬濟來分付:“在此好生用心習學經典,聽師父指教。

我常來看你,按季送衣服鞋襪來與你。”又向任道士說:“他若不聽教訓,一任責治,老拙並不護短。”一面背地又囑付敬濟:“我去後,你要洗心改正,習本等事業。你若再不安分,我不管你了。”那敬濟應諾道:“兒子理會了。”王老當下作辭任道士,出門上馬,離晏公廟,回家去了,敬濟自此就在晏公廟做了道士。因見任道士年老赤鼻,身體魁偉,聲音洪亮,一部髭髯,能談善飲,只專賓送客。凡一應大小事,都在大徒弟金宗明手裡。那時,朝廷運河初開,臨清設二閘,以節水利。

不拘官民,船到閘上,都來廟裡,或求神福,或來祭願,或設卦與笤,或做好事。也有佈施錢米的,也有饋送香油紙燭的,也有留松蒿蘆蓆的。這任道士將常署裡多餘錢糧,都令家下徒弟在馬頭上開設錢米鋪,賣將銀子來,積攢私囊。

他這大徒弟金宗明,也不是個守本分的。年約三十餘歲,常在娼樓包占樂婦,是個酒之徒。

手下也有兩個清潔年少徒弟,同鋪歇臥,久絮繁。因見敬濟生的齒白紅,面如傅粉,清俊乖覺,眼裡說話,就纏他同房居祝晚夕和他吃半夜酒,把他灌醉了,在一鋪歇臥。初時兩頭睡,便嫌敬濟腳臭,叫過一個枕頭上睡。

睡不多回,又說他口氣噴著,令他吊轉身子,股貼著肚子。那敬濟推睡著,不理他。他把那話得硬硬的,直豎一條,抹了些唾津在頭上,往他糞門裡只一頂,原來敬濟在冷鋪裡,被花子飛天鬼侯林兒過的,眼子大了,那話不覺就進去了。

這敬濟口中不言,心內暗道:“這廝合敗。他討得十方便宜多了,把我不知當做什麼人兒。與他個甜頭兒,且教他在我手內納些錢鈔。”一面故意聲叫起來。

這金宗明恐怕老道士聽見,連忙掩住他口,說:“好兄弟,噤聲!隨你要的,我都依你。”敬濟道:“你既要勾搭我,我不言語,須依我三件事。”宗明道:“好兄弟,休說三件,就是十件事,我也依你。”敬濟道:“第一件,你既要我,不許你再和那兩個徒弟睡。

第二件,大小房門鑰匙,我要執掌。第三件,隨我往那裡去,你休嗔我。你都依了我,我方依你此事。”金宗明道:“這個不打緊,我都依你。”當夜兩個顛來倒去,整狂了半夜。這陳敬濟自幼風月中撞,什麼事不知道。

當下被底山盟,枕邊海誓,聲豔語,摳品,把這金宗明哄得歡喜無荊到第二,果然把各處鑰匙都與他手內,就不和那兩個徒弟在一處,每只同他一鋪歇臥。

兩,兩三,這金宗明便再三稱讚他老實。任道士聽信,又替他使錢討了一張度牒。自此以後,凡事並不防範。這陳敬濟因此常拿著銀錢往馬頭上游玩,看見院中架兒陳三兒說:“馮金寶兒他鴇子死了,他又賣在鄭家,叫鄭金寶兒。

如今又在大酒樓上趕趁哩,你不看他看去?”這小夥兒舊情不改,拿著銀錢,跟定陳三兒,徑往馬頭大酒樓上來。此不來倒好,若來,正是:五百載冤家來聚會,數年前姻眷又相逢。

有詩為證:人生莫惜金縷衣,人生莫負少年時。有花折須當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原來這座酒樓乃是臨清第一座酒樓,名喚謝家酒樓。裡面有百十座閣兒,周圍都是綠欄杆,就緊靠著山岡,前臨官河,極是人煙鬧熱去處,舟船往來之所。

怎見得這座酒樓齊整?但見:雕簷映,面棟飛雲。綠欄杆低接軒窗,翠簾櫳高懸戶牖。吹笙品笛,盡都是公子王孫。

執盞擎杯,擺列著歌嫗舞女。消磨醉眼,依青天萬疊雲山。勾惹魂,翻瑞雪一河煙水。樓畔綠楊啼野鳥,門前翠柳系花驄。

這陳三兒引敬濟上樓,到一個閣兒裡坐下。便叫店小二打抹臺,安排一分上品酒果下飯來擺著,使他下邊叫粉頭去了,須臾,只見樓梯響,馮金寶上來,手中拿著個廝鑼兒,見了敬濟,深深道了萬福。

常言情人見情人,不覺簇地兩行淚下。正是:數聲嬌語如鶯囀,一串珍珠落線買。敬濟一見,便拉他一處坐,問道:“姐姐,你一向在那裡來?不見你。”這馮金寶收淚道:“自從縣中打斷出來,我媽著了驚謊,不久得病死了,把我賣在鄭五媽家。這兩子弟稀少,不免又來在臨清馬頭上趕趁酒客。

聽見陳三兒說你在這裡開錢鋪,要見你一見。不期今會見一面。可不想殺我也!”說畢,又哭了。

敬濟取出袖中帕兒,替他抹了眼淚,說道:“我的姐姐,你休煩惱。我如今又好了,自從打出官司來,家業都沒了,投在這晏公廟,做了道士。師父甚是託我,往後我常來看你。”因問:“你如今在那裡安下?”金寶便道:“奴就在這橋西灑家店劉二那裡。有百十房子,四外行院窠子,女都在那裡安下,白裡便是這各酒樓趕趁。”說著,兩個挨身做一處飲酒。

陳三兒燙酒上樓,拿過琵琶來。金寶彈唱了個曲兒與敬濟下酒,名《普天樂》:淚雙垂,垂雙淚。三杯別酒,別酒三杯。

鸞鳳對拆開,折開鸞鳳對。嶺外斜暉看看墜,看看墜,嶺外暉。天昏地暗,徘徊不捨,不捨徘徊。兩人吃得酒濃時,朱免解衣雲雨,下個房兒。

這陳敬濟一向不曾近婦女,久渴的人,今得遇金寶,盡力盤桓,尤雲殢雨,未肯即休。須臾事畢,各整衣衫。

敬濟見天晚了,與金寶作別,與了金寶一兩銀子,與了陳三兒百文銅錢,囑付:“姐姐,我常來看你,咱在這搭兒裡相會。你若想我,使陳三兒叫我去。”下樓來,又打發了店主人謝三郎三錢銀子酒錢。敬濟回廟中去了,馮金寶送至橋邊方回。正是:盼穿秋水因錢鈔,哭損花容為鄧通。***詩曰:骨傷殘產業荒,一身何忍去歸娼。淚垂玉箸辭官舍,步蹴金蓮入教坊。覽鏡自憐傾國,向人初學倚門妝。來雨寬如海,嫁得劉郎勝阮郎。話說陳敬濟自從謝家酒樓上見了馮金寶,兩個又勾搭上前情。

往後沒三不和他相會,或一敬濟有事不去,金寶就使陳三兒稍寄物事,或寫情書來叫他去。一次或五錢,或一兩。以後間供其柴米,納其房錢。歸到廟中便臉紅。任道士問他何處吃酒來,敬濟只說:“在米鋪和夥計暢飲三杯,解辛苦來。”他師兄金宗明一力替他遮掩,晚夕和他一處盤那勾當,是不必說。

朝來暮往,把任道士囊篋中細軟的本錢,也抵盜出大半花費了,一,也是合當有事。這灑家店的劉二,有名坐地虎,他是帥府周守備府中親隨張勝的小舅子,專一在馬頭上開娼店,倚強凌弱,舉放私債,與巢窩中各娼使用,加三討利。

有一不給,搗換文書,將利作本,利上加利。嗜酒行兇,人不敢惹他。就是打粉頭的班頭,欺酒客的領袖。因見陳敬濟是宴公廟任道士的徒弟,白臉小廝,謝三家大酒上把粉頭鄭金寶兒佔住了,吃的楞楞睜睜,提著碗頭大的拳頭,走來謝家樓下,問:“金寶在那裡?”慌的謝三郎連忙聲喏,說道:“劉二叔叔,他在樓上第二間閣兒裡便是。”這劉二大叉步上樓來。

敬濟正與金寶在閣兒裡面飲酒,做一處快活,把房門關閉,外邊簾子掛著,被劉二一把手扯下簾子,大叫:“金寶兒出來!”唬的陳敬濟鼻口內氣兒也不敢出。

這劉二用腳把門跺開,金寶兒只得出來相見,說:“劉二叔叔,有何說話?”劉二罵道:“賊婦,你少我三個月房錢,卻躲在這裡,就不去了。”金寶笑嘻嘻說道:“二叔叔,你家去,我使媽媽就送房錢來。”這劉二隻摟心一拳,打了老婆一,把頭顱搶在階沿下磕破,血滿地,罵道:“賊婦,還等甚送來,我如今就要!”看見陳敬濟在裡面,走向前把桌子只一掀,碟兒打得粉碎。那敬濟便道:“阿呀,你是什麼人?走來撒野。”劉二罵道:“我(入曰)你道士秫秫娘!”一手採過頭髮來,按在地下,拳捶腳踢無數。那樓上吃酒的人,看著都立睜了,店主人謝三初時見劉二醉了。

不敢惹他,次後見打得人不像模樣,上樓來解勸,說道:“劉二叔,你老人家息怒。他不曉得你老人家大名,誤言衝撞,休要和他一般見識,看小人薄面,饒他去罷。”這劉二那裡依從,盡力把敬濟打了個發昏章第十一。叫將地方保甲,一條繩子,連粉頭都拴在一處墩鎖,分付:“天明早解到老爺府裡去。”原來守備敕書上命他保障地方,巡捕盜賊,兼管河道。這裡拿了敬濟,任道士廟中尚還不知,只說晚夕米鋪中上宿未回。卻說次,地方保甲、巡河快手押解敬濟、金寶,僱頭口趕清晨早到府前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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