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鼓樂笙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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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誰知豎子多間阻,一念翻成怨恨媒。敬濟在府中與梅暗地勾搭,人都不知。或守備不在,梅就和敬濟在房中吃飯吃酒,閒時下棋調笑,無所不至。

守備在家,便使丫頭小廝拿飯往書院與他吃。或白裡,梅也常往書院內,和他坐半,方歸後邊來。彼此情熱,俱不必細說。一,守備領人馬出巡,正值五月端午佳節。

梅在西書院花亭上置了一卓酒席,和孫二孃、陳敬濟吃雄黃酒,解粽歡娛。丫鬟侍妾都兩邊侍奉。梅令海棠、月桂兩個侍妾在席前彈唱,當下直吃到炎光西墜、微雨生涼的時分。梅拿起大金荷花杯來相勸。酒過數巡,孫二孃不勝酒力,起身先往後邊房中看去了。

獨落下梅和敬濟在花亭上吃酒,猜枚行令,你一杯,我一杯。不一時,丫鬟掌上紗燈來,養娘金匱、玉堂打發金哥兒睡去了,敬濟輸了,便走入書房內躲酒不出來。

梅先使海棠來請,見敬濟不去,又使月桂來,分付:“他不來,你好歹與我拉將來。拉不將來,回來把你這賤人打十個嘴巴。”這月桂走至西書房中,推開門,見敬濟歪在上,推打鼾睡,不動。月桂說:“叫我來請你老人家,請不去,要打我哩。”那敬濟口裡喃喃吶吶說:“打你不干我事。我醉了,吃不的了。”被月桂用手拉將起來,推著他:“我好歹拉你去,拉不將你去,也不算好漢。”推拉的敬濟急了。

黑影子裡佯裝著醉,作耍當真,摟了月桂在懷裡就親個嘴。那月桂亦發上頭上腦說:“人好意叫你,你就大不正,倒做這個營生。”敬濟道:“我的兒,你若肯了,那個好意做大不成?”又按著親了個嘴,方走到花亭上。

月桂道:“要打我,還是我把舅拉將來了。”梅令海棠斟上大鐘,兩個下盤棋,賭酒為樂。

當下你一盤,我一盤,熬的丫鬟都打睡去了,梅又使月桂、海棠後邊取茶去,兩個在花亭上,解佩相如之玉,朱點漢署之香。

正是:得多少花陰曲檻燈斜照,旁有墜釵雙鳳翹。有詩為證:花亭歡洽鬢雲斜,粉汗凝香沁絳紗。深院長人不到,試看黃鳥啄名花。兩個正幹得好,忽然丫鬟海棠送茶來:“請後邊去,金哥睡醒了,哭著尋哩。”梅陪敬濟又吃了兩鍾酒,用茶嗽了口,然後身往後邊來。丫鬟收拾了家活,喜兒扶敬濟歸書房寢歇,不在話下。一,朝廷敕旨下來,命守備領本部人馬,會同濟州府知府張叔夜,征剿梁山泊賊王宋江,早晚起身。

守備對梅說:“你在家看好哥兒,叫媒人替你兄弟尋上一門親事。我帶他個名字在軍門,若早僥倖得功,朝廷恩典,升他一官半職,於你面上,也有光輝。”這梅應諾了,遲了兩三,守備打點行裝,整率人馬,留下張勝、李安看家,止帶家人周仁跟了去。不題。

梅叫將薛嫂兒來,如此這般和他說:“他爺臨去分付,叫你替我兄弟尋門親事,你須尋個門當戶對好女兒,不拘十六七歲的也罷,只要好模樣兒,聯明伶俐些的。他兒也有些厥劣。”薛嫂兒道:“我不知道他也怎的?不消你老人家分付。想著大姐那等的還嫌哩。”梅道:“若是尋的不好,看我打你耳刮子不打?我要趕著他叫小妗子兒哩,休要當耍子兒。”說畢,梅令丫鬟擺茶與他吃。

只見陳敬濟進來吃飯。薛嫂向他道了萬福,說:“姑夫,你老人家一向不見,在那裡來?且喜呀,剛剛分付,我替你老人家尋個好娘子,你怎麼謝我?”那陳敬濟把臉兒迸著不言語。薛嫂道:“老花子怎的不言語?”梅道:“你休要叫他姑夫,那個已是揭過去的帳了,你只叫他陳舅就是了。”薛嫂道:“真該打,我這片子狗嘴,只要叫錯了,往後趕著你只叫舅爺罷。”那敬濟忍不住,撲吃的笑了。說道:“這個才可到我心上。”那薛嫂撒風撒痴,趕著打了他一下,說道:“你看老花子說的好話兒,我又不是你影的,怎麼可在你心上?”連梅也笑了。

不一時,月桂安排茶食與薛嫂吃了,說道:“我替你老人家用心踏著,有人家相應好女子兒,就來說。”梅道:“財禮羹果,花紅酒禮,頭面衣服,不少他的,只要好人家好女孩兒,方可進入我門來。”薛嫂道:“我曉得,管情應的你老人家心便了。”良久,敬濟吃了飯,往前邊去了。

薛嫂兒還坐著,問梅:“他老人家幾時來的?”梅便把出家做道士一節說了:“我尋得他來,做我個親人兒。”薛嫂道:“好好,你老人家有後眼。”又道:“前你老人家好子,說那頭他大娘來做生來?”梅道:“他先送禮來,我才使人請他,坐了一去了。”薛嫂道:“我那在一個人家鋪,整亂了一。心內要來,急的我要不的。”又問:“他陳舅,也見他那頭大娘來?”梅道:“他肯下氣見他?為請他,好不和我亂成一塊。嗔我替他家說人情,說我沒志氣。那怕吳典恩打著小廝,攀扯他出官才好,管你腿事?你替他尋分上,想著他昔好情兒?”薛嫂道:“他老人家也說的是,及到其間,也不計舊仇罷了。”梅道:“咱既受了他禮,不請他來坐坐兒,又使不的。寧可教他不仁,休要咱不義。”薛嫂道:“怪不的你老人家有恁大福,休的心忒好了!”當下薛嫂兒說了半話,提著花箱兒,拜辭出門。

過了兩,先來說:“城裡朱千戶家小姐,今年十五歲,也好陪嫁,只是沒了孃的兒了。”梅嫌小不要。

又說應伯爵第二個女兒,年二十二歲。梅又嫌應伯爵死了,在大爺手內聘嫁,沒甚陪送,也不成。都回出婚帖兒來。又遲了幾,薛嫂兒送花兒來,袖中取出個婚貼兒,大紅段子上寫著:“開段鋪葛員外家大女兒,年二址歲,屬雞的,十一月十五子時生,小字翠屏。”

“生的上畫兒般模樣兒,五短身材,瓜子麵皮,溫柔典雅,聯明伶俐,針指女工,自不必說。父母俱在,有萬貫錢財。在大街上開段子鋪,走蘇杭、南京,無比好人家。陪嫁都是南京帳箱籠。”梅道:“既是好,成了這家的罷。”就薛嫂兒先通信去。那薛嫂兒連忙說去了,正是:向繡房求豔質,須憑紅葉是良媒。有詩為證:天仙機上系香羅,千里姻緣竟足多。天上牛郎配織女,人間才子伴嬌娥。

這裡薛嫂通了信來,葛員外家知是守備府裡,情願做親,又使一個張媒人同說媒。梅這裡備了兩抬茶葉、糧餅、羹果,教孫二孃坐轎子,往葛員外家定女兒。

回來對梅說:“果然好個女子,生的一表人才,如花似朵,人家又相當。”梅這裡擇定吉,納采行禮。十六盤羹果茶餅,兩盤頭面,二盤珠翠,四抬酒,兩牽羊,一頂鬒髻,全副金銀頭面簪環之類。兩件羅段袍兒,四季衣服。其餘綿花布絹,二十兩禮銀,不必細說。

陰陽生擇在六月初八,準娶過門。梅先問薛嫂兒:“他家那裡有陪使女沒有?”薛嫂兒道:“帳妝奩都有,只沒有使女陪。”梅道:“咱這裡買一個十三四歲丫頭子,與他房裡使喚,掇桶子倒水方便些。”薛嫂道:“有,我明帶一個來。”到次,果然領了一個丫頭,說:“是商人黃四家兒子房裡使的丫頭,今年才十三歲。

黃四因用下官錢糧,和李三還有咱家出去的保官兒,都為錢糧捉拿在監裡追贓,監了一年多,家產盡絕,房兒也賣了,李三先死,拿兒子李活監著,咱家保官兒那兒僧寶兒,如今落在外,與人家跟馬哩。”梅道:“是來保?”薛嫂道:“他如今不叫來保,改了名字叫湯保了。”梅道:“這丫頭是黃四家丫頭,要多少銀子?”薛嫂道:“只要四兩半銀子。緊等著要贓去。”梅道:“什麼四兩半,與他三兩五錢銀子留下罷。”一面就了三兩五錢雪花官銀與他,寫了文書。改了名字,喚做金錢兒。話休饒舌,又早到六月初八。梅打扮珠翠鳳冠,穿通袖大紅袍兒,束金鑲碧玉帶。

坐四人大轎,鼓樂燈籠,娶葛家女子,奠雁過門。陳敬濟騎大白馬,揀銀鞍轡,青衣軍牢喝道。

頭戴儒巾,穿著青段圓領,腳下粉底皂靴,頭上簪著兩支金花。正是:久旱逢甘雨,他鄉遇故知。房花燭夜,金榜掛名時。一番拆洗一番新。到守備府中,新人轎子落下。

頭蓋大紅銷金蓋袱,添妝含飯,抱著寶瓶進入大門。陰陽生引入畫堂,先參拜了堂,然後歸到房。梅安他兩口兒坐帳,然後出來。

陰陽生撒帳畢,打發喜錢出門,鼓手都散了,敬濟與這葛翠屏小姐坐了回帳,騎馬打燈籠,往岳丈家謝親。

吃的大醉而歸。晚夕女貌郎才,未免燕爾新婚,媾雲雨。正是:得多少…點杏桃紅綻蕊,風欺楊柳綠翻。當夜敬濟與這葛翠屏小姐倒且是合得著。

兩個被底鴛鴦,帳中鸞鳳,如魚似水,合巹歡娛。三完飯,梅在府廳後堂張筵掛採,鼓樂笙歌,請親眷吃會親酒,俱不必細說。每梅吃飯,必請他兩口兒同在房中一處吃。彼此以姑妗稱之,同起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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