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便小油嘴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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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慶道:“你看不出來,小油嘴吃好少酒兒!”李瓶兒道:“左右今你娘不在,你吃上一鍾兒怕怎的?”梅道:“六娘,你老人家自飲,我心裡本不待吃,俺娘在家不在家便怎的?就是娘在家,遇著我心不耐煩,他讓我,我也不吃。”西門慶道:“你不吃,喝口茶兒罷。

我使前頭叫個小廝,接你娘去。”因把手中吃的那盞木樨芝麻薰筍泡茶遞與他。那梅似有如無,接在手裡,只呷了一口,就放下了,說道:“你不要教叫去。我已叫了平安兒在這裡,他還大些。”西門慶隔窗就叫平安兒。那小廝應道:“小的在這裡伺候。”西門慶道:“你去了,誰看大門?”平安道:“小的委付棋童兒在門上。”西門慶道:“既如此,你快拿個燈籠接去罷。”平安兒於是逕拿了燈籠來接潘金蓮。

到半路,只見來安兒跟著轎子從南來了,原來兩個是抬轎的,一個叫張川兒,一個叫魏聰兒。

走向前一把手拉住轎扛子,說道:“小的來接娘來了。”金蓮就叫平安兒問道:“是你爹使你來接我?誰使你來?”平安道:“是爹使我來倒少!是姐使了小的接娘來了。”金蓮道:“你爹想必衙門裡沒來家。”平安道:“沒來家?門外拜了人,從後晌就來家了。在六娘房裡,吃的好酒兒,若不是姐旋叫了小的進去,催著拿燈籠來接娘,還早哩!小的見來安一個跟著轎子,又小,只怕來晚了,路上不方便,須得個大的兒來接才好,小的才來了。”金蓮又問:“你來時,你爹在那裡?”平安道:“小的來時,爹還在六娘房裡吃酒哩。姐稟問了爹,才打發了小的來了。”金蓮聽了,在轎子內半沒言語,冷笑罵道:“賊強人,把我只當亡故了的一般,一發在那婦屋裡睡了長覺罷了。

到明,只長遠倚逞那胞種,只休要晌午錯了,張川兒在這裡聽著,也沒別人。你腳踏千家門、萬家戶,那裡一個才出來的孩子,拿整綾緞尺頭裁衣裳與他穿?你家就是王十萬,使的使不的?”張川兒接過來道:“你老人家不說,小的也不敢說,這個可是使不的。不說可惜,倒只恐折了他,花麻痘疹還沒見,好容易就能養活的大?去年東門外一個大莊屯人家,老兒六十歲,見居著祖父的前程,手裡無碑記的銀子。

可是說的牛馬成群,米糧無數,丫鬟侍妾成群,穿袍兒的身邊也有十七八個。要個兒子花看樣兒也沒有。東廟裡打齋,西寺裡修供,舍經施像,那裡沒求到?

不想他第七個房裡,生了個兒子,喜歡的了不得。也像咱當家的一般,成如同掌兒上看擎,錦繡窩兒裡抱大。糊了三間雪兒的房,買了四五個養娘扶持。

見了風也怎的,那消三歲,因出痘疹丟了,休怪小的說,倒是潑丟潑養的還好。”金蓮道:“潑丟潑養?恨不得成金子兒裹著他哩!”平安道:“小的還有樁事對娘說。

小的若不說,到明娘打聽出來,又說小的不是了,便是韓夥計說的那夥人,爹衙門裡都夾打了,收在監裡,要送問他。

今早應二爹來和書童兒說話,想必受了幾兩銀子,大包子拿到鋪子裡,就便鑿了二三兩使了。

買了許多東西嘎飯,在來興屋裡,教他媳婦子整治了,掇到六娘屋裡,又買了兩瓶金華酒,先和六娘吃了。

又走到前邊鋪子裡,和傅二叔、賁四、姐夫、玳安、來興眾人打夥兒,直吃到爹來家時分才散了。”金蓮道:“他就不讓你吃些?”平安道:“他讓小的?好不大膽的蠻奴才!把娘每還不放在心上。不該小的說,還是爹慣了他,爹先不先和他在書房裡乾的齷齪營生。

況他在縣裡當過門子,什麼事兒不知道?爹若不早把那蠻奴才打發了,到明咱這一家子吃他的壞了。”金蓮問道:“在你六娘屋裡吃酒,吃的多大回?”平安兒道:“吃了好一兒。小的看見他吃的臉兒通紅才出來,”金蓮道:“你爹來家,就不說一句兒?”平安道:“爹也打牙粘住了。說什麼!”金蓮罵道:“恁賊沒廉恥的昏君強盜!賣了兒子招女婿,彼此騰倒著做。”囑付平安:“等他再和那蠻奴才在那裡幹這齷齪營生,你就來告我說。”平安道:“娘分咐,小的知道。

娘也只放在心裡,休要題出小的一字兒來。”於是跟著轎子,直說到家門首。潘金蓮下了轎,先進到後邊拜見月娘。月娘道:“你住一夜,慌的就來了?”金蓮道:“俺娘要留我祝他又招了俺姨那裡一個十二歲的女孩兒在家過活,都擠在一個炕上,誰住他!

又恐怕隔門隔戶的,教我就來了,俺娘多多上覆姐姐:多謝重禮。”於是拜畢月娘,又到李嬌兒、孟玉樓眾人房裡,都拜了,回到前邊,打聽西門慶在李瓶兒屋裡說話,逕來拜李瓶兒。

李瓶兒見他進來,連忙起身,笑著接進房裡來,說道:“姐姐來家早,請坐,吃鍾酒兒。”教:“快拿座兒與你五娘坐。”金蓮道:“今我偏了杯,重複吃了雙席兒,不坐了。”說著,揚長身就去了。

西門慶道:“好奴才,恁大膽,來家就不拜我拜兒?”那金蓮接過來道:“我拜你?還沒修福來哩。奴才不大膽,什麼人大膽!”看官聽說:潘金蓮這幾句話,分明譏諷李瓶兒,說他先和書童兒吃酒。

然後又陪西門慶,豈不是雙席兒,那西門慶怎曉得就理。正是:情知語是針和絲,就地引起是非來。***詩曰:娟娟遊冶童,結束類妖姬。揚歌倚箏瑟,豔舞逞媚姿。貴人一蠱惑,飛騎爭相追。婉孌邀恩寵,百態隨所施。話說西門慶早到衙門,先退廳與夏提刑說:“車淡四人再三尋人情來說,將就他。”夏提刑道:“也有人到學生那邊,不好對長官說。

既是這等,如今提出來,戒飭他一番,放了罷。”西門慶道:“長官見得有理。”即升廳,令左右提出車淡等犯人跪下。生怕又打,只顧磕頭。西門慶也不等夏提刑開言,就道:“我把你這起光,如何尋這許多人情來說!

本當都送問,且饒你這遭,若再犯了我手裡,都活監死。出去罷!”連韓二都喝出來了,往外金命水命,走投無命。

這裡處斷公事不題。且說應伯爵拿著五兩銀子,尋書童兒問他討話,悄悄遞與他銀子。書童接的袖了,那平安兒在門首拿眼兒睃著他。書童於是如此這般:“昨我替爹說了,今往衙門裡發落去了。”伯爵道:“他四個父兄再三說,恐怕又責罰他。”書童道:“你老人家只顧放心去,管情兒一下不打他。”那怕爵得了這消息,急急走去,回他們話去了,到早飯時分,四家人都到家,個個撲著父兄家屬放聲大哭。

每人去了百十兩銀子,落了兩腿瘡,再不敢妄生事了,正是:禍患每從勉強得,煩惱皆因不忍生。

卻說那西門慶未來家時,書童兒在書房內,叫來安兒掃地,向食盒內,把人家送的桌面上響糖與他吃。那小廝千不合萬不合,叫:“書童哥,我有句話兒告你說。

俺平安哥接五娘轎子,在路上好不學舌,說哥的過犯。”書童問道:“他說我什麼來?”來安兒道:“他說哥攬的人家幾兩銀子,大膽買了酒,送在六娘房裡,吃了半出來,又在前邊鋪子裡吃,不與他吃。又說你在書房裡,和爹幹什麼營生。”這書童聽了,暗記在心,也不題起。

到次,西門慶早晨約會了,不往衙門裡去,都往門外永福寺,置酒與須坐營送行去了,直到下午才來家,下馬就分咐平安:“但有人來,只說還沒來家。”說畢,進到廳上,書童兒接了衣裳。西門慶因問:“今沒人來?”書童道:“沒有。管屯的徐老爹送了兩包螃蟹、十斤鮮魚。小的拿回帖打發去了,與了來人一錢銀子。又有吳大舅送了六個帖兒,明請娘們吃三。”原來吳大舅子吳舜臣,娶了喬大戶娘子侄女兒鄭三姐做媳婦兒,西門慶送了茶去,他那裡來請。西門慶到後邊,月娘拿了帖兒與他瞧,西門慶說道:“明你們都收拾了去。”說畢,出來到書房裡坐下。

書童連忙拿炭火爐內燒甜香餅兒,雙手遞茶上去。西門慶擎茶在手。他慢慢挨近站立在桌邊,良久,西門慶努了個嘴兒,使他把門關上,用手摟在懷裡,一手捧著他的臉兒。西門慶吐舌頭,那小郎口裡噙著鳳香餅兒遞與他,下邊又替他玉莖。

西門慶問道:“我兒,外邊沒人欺負你?”那小廝乘機就說:“小的有樁事,不是爹問,小的不敢說。”西門慶道:“你說不妨。”書童就把平安一節告說一遍:“前爹叫小的在屋裡,他和畫童在窗外聽覷,小的出來舀水與爹洗手,親自看見。他又在外邊對著人罵小的蠻奴才,百般欺負小的。”西門慶聽了,心中大怒,說道:“我若不把奴才腿卸下來也不算!”這裡書房中說話不題。且說平安兒專一打聽這件事,三不知走去報與金蓮。金蓮使梅前邊來請西門慶說話。剛轉過鬆牆,只見畫童兒在那裡鬆虎兒,便道:“姐來做什麼?爹在書房裡。”被梅頭上鑿了一下。西門慶在裡面聽見裙子響,就知有人來,連忙推開小廝,走在上睡著。

那書童在桌上筆硯,梅推門進來,見了西門慶,咂嘴兒說道:“你們悄悄的在屋裡,把門兒關著,敢守親哩!娘請你說話。”西門慶仰睡在枕頭上,便道:“小油嘴兒,他請我說什麼話?你先行,等我略倘倘兒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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