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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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瑣拿起盈袖放在枕下的,他送她的那把匕首,在手臂上輕輕一割,血湧了出來。

“青瑣!你在做什麼?”盈袖驚道,微微起身想要阻止他。青瑣把手臂伸到她身前:“盈袖,你可以摸一下,我連血,都是冷的。”為了菱,那一刻他散去元神魂魄,給出血,他的原身隨著菱消失,他連重新回原身裡修煉的機會都沒有。有一段時間,他散成碎片,連思維都不再完整。

直到很久以後,他方才重新尋回了意志,卻失去了菱的下落。

他已經沒有什麼屬於自己的東西了,現在這個青瑣,不過是幾縷魂魄拼在一起的產物,甚至可能連那幾縷魂魄,都是不完整的。他只是一個四處尋找菱的影子,他去做索魂使,只是為了能儘快找到菱。

菱的轉世是雲裳,殘缺如他只能守護她。況且,長命鎖對菱,從不曾有過守護之外的情,從…不曾…盈袖的手觸到他的手臂,她的手很暖,她的指尖上帶著紅的繭子,是勞作所至。她的手滑過他皮膚,他忽然之間,有了異樣覺。

如果…如果他的血不是冷的…如果他的血和這女子的一樣溫熱…盈袖的眼對著他的,這樣盈盈一雙眼…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

他和她,只隔了一個情字,就是天涯。因為一個情字,她是人,他,只是無情的鬼。

盈袖的眼忽然染上幾分怒意,秀眉一皺:“你又來騙我!”

“我騙你?”青瑣有些怔然。

盈袖指尖帶著絲血:“你的血分明是熱的,什麼冷血?”青瑣心中一凜,手指伸向手臂上刀傷處,血出來,竟然是溫熱的!

粘稠的,溫熱的血,鮮紅的顏,是生命的表徵。左那裡,什麼在跳動著,很烈地。

他…竟然有溫熱的血,有跳動的心?

“怎…怎麼可能?”青瑣喃喃著,“明明…我是沒有熱血的…我只是散落的魂魄拼起來的,我…我是靈體啊…”盈袖本以為他在騙自己,看他這神情,卻信了幾分。她看他傷口,說了句:“你止一下血吧,不管是冷的熱的,總是從你身體裡出來的。”

“難道,是因為我見到了雲裳?”青瑣沒聽到她的話,徑自說著,“因為見到了她…我接近了我的原身,並且收回了一些元神?是這樣嗎?因為她,所以我漸漸收回了一些魂魄,血也熱了起來?”盈袖聽他這麼說,只覺得心裡悶悶的甚是不舒服。她一伸手,從邊圍簾上扯下一截布,按在青瑣手臂傷口上。青瑣回過神來:“盈袖,你做什麼?”

“你傷口血都到我被子上了,還不把血止一止?”盈袖皺眉道,神有些不耐。

青瑣知道自己又惹盈袖生氣了,乖乖包紮傷口。不過盈袖生起氣來,和雲裳是不一樣的。他知道她在生氣,卻不覺得很麻煩。

“這下好了,因為雲裳,你不再冷血了,自然也不會再無情。你正好把因雲裳而得回的情再投到她身上,這才叫生生世世姻緣前定。”盈袖道,臉上慍極重。

“盈袖,你不要這麼說。”青瑣搖頭道,“無論我冷血熱血,有情無情,我和雲裳也不可能有姻緣之份。”而且,血熱了,卻仍不能對雲裳有情。這是他的悲哀,也是他的宿命。

盈袖看他,他眼中冷清一點:“盈袖,你還不明白嗎?你是她的丫鬟,即使你也許不喜歡她,你也要守護著她…”

“我,也如此。”兩人對視良久,直到門口傳來腳步聲,方才收回眼光。盈袖本怕二人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說著難聽,正想要他出去,又想起他並非凡人,一般人是看不到他的。

“盈袖啊,聽說你被打得不輕,我來看看你。”門被來人推開,三夫人紅暖不經任何同意便進了屋。她自是看不見青瑣,扭幾步進了房內,款款坐到邊。

青瑣忙給她讓座,站在一邊看著她,怕她對盈袖不利。

盈袖微微一笑:“謝三夫人關心。”

“聽說你家小姐被關到思過室了,可是真的?”三夫人放下帶來的糕點,掩袖輕笑,“我來蘇府幾年了,還從來沒進過那思過室呢。”

“想進去倒也不難。”盈袖悠悠道,“只是三夫人弱質纖纖,兼之那思過室沒半個人,怕是受不住呢。”紅暖臉一變,卻又笑著:“是啊,我怕是沒那麼大膽子,惹了老爺進去那裡呢…不過你家小姐的子,倒是和盈袖你一樣倔強啊。”盈袖從青瑣口中聽說了雲裳被關的原因,但此刻還要裝作未知:“哦?三夫人言下之意是…”

“盈袖,別的不說,這件事你可要上心啊!”紅暖道,“老爺有意邀幾位富家公子來蘇府暫住些時,為雲裳挑一門好親事。盈袖你是雲裳身邊的丫鬟,陪嫁丫頭定是你了,雲裳這女婿如何,和你可有莫大關係啊…”盈袖臉微微一變,瞪著她:“三夫人,盈袖並無陪嫁之意。”紅暖冷笑:“我早知你幫雲裳到處造謠,為的就是不嫁。盈袖,你可想清楚了,在這蘇府裡,老爺他們打賭比賽誰先讓你屈服。你若是不出嫁,遲早躲不過他們的!”盈袖愕然,抬頭看著她:“三夫人,你在說什麼?”紅暖一揮袖,掩住笑容:“你我都清楚我在說什麼,盈袖,你是什麼樣的人,我一直看得清清楚楚。不管他們父子三個——或是四個——誰得到你,你都不會輕易甘休的。盈袖,我經營這麼多年,不允許任何人搶走我的地位,你明白嗎?”盈袖輕笑:“三夫人,你認為我會是和你爭寵之人?”

“如果你真的被他們汙了,我相信你會毀了一切報仇。”紅暖道,“你不在意那一切,可我在意。”

“所以盈袖——”紅暖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我勸你,還是幫你家小姐找個好人家,嫁出去比較好,哪怕只是個‘大房丫頭’。”

“是你勸老爺儘快把小姐嫁出去的?”盈袖眼光一轉,問道。

紅暖伸出手,手指在盈袖臉上一劃。青瑣在旁邊看著,隨時準備出手阻止她。

但紅暖隨即縮手,眼神微凝:“我知道你是聰明人,所以也不想用笨法子對你。”她從椅子上起身,向門外走去。輕輕一回首,微微笑道:“盈袖,即使一個人在屋子裡,也不要忘了上妝。”盈袖微微一愣,聽紅暖聲音傳來:“我在青樓那幾年,姐妹們的妝,倒有一大半是我幫忙畫的。一個人化妝是畫美還是畫醜,我還是看得出來的。”盈袖方才想起自己此刻臉上並未上妝,是她本來面貌。

秋素箋妾發初覆額,折花門前劇。

郎騎竹馬來,繞青梅。

同居長幹裡,兩小無嫌猜。

不知怎地,今天竟然想起這詩來。

是因為看到青鎖和菱在一起嗎?他們兩人在院子裡一起撲蝶,看起來很開心。

菱在外人面前是個害羞的孩子,和青鎖在一起的時候,卻總是笑得很開心。

大概小孩子還是要有玩伴最好,菱身世和體質都很特殊,我也不太敢和外人接觸,她平時遇不上年齡相近的小孩,幸好有青鎖陪在她身邊。他不止是她的守護者,也是她的玩伴。

可是…十四為君婦,羞顏未嘗開。

低頭向暗壁,千喚不一回。

十五始展眉,願同塵與灰。

常存抱柱信,豈上望夫臺。

十四為君婦…他們兩個,不該離得那麼近吧?

笑了笑,是我多想了吧?他們二人不過十歲稚齡,小孩子喜歡在一起玩也是難免,什麼青梅竹馬愛恨情仇,離他們還遠著呢!

等他們稍大一點,我一定要好好告訴他們。菱是半人半鬼之身,青鎖卻是靈體,他們二人,是絕對不可能在一起的。

是的,不可能的。所以,他們,絕對不是什麼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青鎖是菱的守護者,也是玩伴。除此之外,他什麼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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