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詞和元歌是一對前世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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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從窗口吹進來,拂動白的紗簾。

如絮,如沙,掀動漫天漫野的茫。

我在茫中寂寞地走,永遠的,無邊的孤寂。有閃電劃破寂靜,撕裂的雲層中,一張美若天仙的臉。

美,但是冷,不苟言笑,一副君臨天下的派頭,望著我幽幽地問:“為什麼這樣對我?”我一驚,驀然坐起,屋子裡空空如也,只有白的窗紗在飄。是誰躲在紗簾後對我凝睇?

木燈籠已經熄了。餘燼猶溫。

我起身將窗子關好,翻個身再睡。

剛閉上眼,那女子又來了,那張臉,依稀彷彿,像宋詞,也像元歌。

元歌在暗夜中妖嬈地舞,妖嬈地舞,邊噙著一抹恍惚的笑,冷漠的眼神穿透了千古的黑暗,似嘲,似茫,長袖飛揚,身形如鬼魅,驀地一轉身,再回過臉來,已經面目全非,換作宋詞。

宋詞定定地望著我,眼神憂殷絕望,聲音如泣如訴,仍然執著地問:“為什麼這樣對我?”我覺得疲憊,可是這次再也醒不來,由得她在我耳邊一遍又一遍地盤問,將我折磨得大汗淋漓。

是電話鈴聲救我出苦海。

元歌的聲音聽起來如早晨珠般清亮悅耳:“唐詩,還在睡吧?可別忘了下午的會。對了,你的車子還在修理,不如我來接你一起去公司吧。”她的善解人意非常得我好,於是欣然同意。

拉開窗簾,才發現有雨,但不是很大,淅淅瀝瀝的,反而增添幾分意。街邊的柳樹剛剛發芽,一片朦朧的新綠。但是過不了幾天,葉子就會暗下來,好像少女的青,轉瞬即逝。

朝花夕拾,其實紅顏白髮的距離並不遙遠,幻想與現實,也只在一步之間。我莫名地傷起來。

好在元歌很快到了,打斷了我的沉思。她今天的打扮與往不同。濃妝,誇張的塑料耳環,帶披肩的大麻花緊身衫,肥大的牛仔褲上到處都是口袋和補丁,手裡還拎著把嗒嗒滴水的花綢傘,一頭捲髮張牙舞爪,像個小太妹。

看到我驚訝的目光,她笑起來:“這樣不好看嗎?”

“好看。”我由衷地說“你穿什麼都好看。”真的,別人穿“三宅一生”是“矯情”元歌穿則是“格”;別人穿“乞丐裝”是“發神經”而元歌穿卻顯得“夠神”這叫“天賦”羨慕不來。

我們先一同到酒店一樓喝早茶。

元歌說:“不知怎的,我一見你便覺得親切,好像認識了幾輩子似的。”我笑:“有本著名的小說裡,男女主人公初次見面也說過類似的話。”

“我知道,賈寶玉見林黛玉嘛。”元歌嬌笑“賈寶玉問林黛玉:妹妹可有玉?妹妹沒有,哥哥便惱了,要砸玉。”我知道她指的是昨天我向宋詞借玉來看的事兒,沒想到現在還耿耿於懷,不笑了。

元歌說:“我就想不明白玉有什麼好,石頭記罷了。古玉更不好,死人用過的東西,整天戴在脖子上丟來蕩去,像不像隨身附著個小鬼兒?尤其有種玉蟬,聽說是人死後在嘴裡封口用的,也有人挖出來掛在脖子上說是當護身符,嚇不嚇死人?”我更加好笑:“簽約前你可不是這麼說的。你說玉是中國七千年文化的沉澱,什麼言念君子,溫其如玉的,說玉是一件斯文佩飾…”

“那是為了投其所好、誘你入彀嘛!我不那樣說,你會相信我的誠意嗎?那時你是客戶,我當然只有順著你說。但是現在我已經當你是朋友了,自然就要說實話啦。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哪,我鄭重宣佈,我是不喜歡玉的。”

“你是不喜歡玉呢?還是不喜歡宋詞戴的那塊玉?”我拆穿她“都說廣告公司的創意部和製作部向來是天敵,但是你們倆好像特別有仇。”

“是她對我有成見,仗著自己出身好,有個當官的老爸,誰都看不起,處處與我為難。”

“其實你也不簡單呀。”我贊她:“北京藏龍臥虎,機會雖多,競爭也最烈,能夠脫穎而出又坐穩位子,一定很不容易。”元歌苦笑:“那有什麼用?別人才看不到我付出的努力,都認為我憑的是一張臉。”

“你是說宋詞?”

“她明裡暗裡罵我是狐狸。”

“為什麼會這樣呢?”

“秦歸田那個老鬼嘍。”元歌抱怨“他是公司副總經理,管人事的,每次招聘,見男的就板一板臉,見女的就嘻皮笑臉。有時候還突然摸一摸抱一抱,說是試驗女職員在面臨突發狀況時的反映。自從我進了公司,他就一直黏著我,有事沒事兒地說些不鹹不淡的話,得滿公司的人都以為我同他有一腿。我又不好太分辯,只得虛與委蛇,宋詞就罵我沒骨氣。哼,我要有個好老爸,我也板起臉來扮骨氣,可是誰叫我出身貧門,沒有後臺呢!”

“宋詞不怕秦經理?”

“當然了。全公司只有一個人敢當面罵秦歸田狼,那就是宋詞。有一次她為了礦泉水廣告的事和老秦吵起來,居然詛咒他早晚有一天被長統襪和避孕套悶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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