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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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不知道我是怎麼走回家的，爸爸媽媽問了我些什麼我也沒聽見，就竟直走進自己的房間裡把頭埋在被子裡大哭起來。媽媽跟了進來“燕子，你怎麼了，出了什麼事？燕子，燕子，你倒是說話呀。”我也不回答，只是哭，我也不知哭了多久，最後哭累了，也就慢慢的睡著了。

從那天開始，一連十幾天，我大病了一場，每天躺在上，不想吃也不想喝，兩眼直直的望著房頂，腦子裡全是老師的影子。爸爸從鄉里請來了老中醫，看了我也說不出病，只是開了幾副藥，她哪裡知道我這病怎麼能用藥治的好。媽媽成天坐在我的身邊著眼淚給我喂藥餵飯“燕子啊，你是怎麼了，怎麼好好的就變成了這樣，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讓媽媽可怎麼活啊。”我就這樣每天咪咪糊糊的過了十來天，身子消瘦了許多，慢慢的心裡才緩過勁來，只是臉上再也沒了笑容，話也很少開口說幾句，和老師在一起的夢想破滅了，我覺得活著都沒有什麼意思了。

那一天，姨媽知道我病了，大老遠的來看我，在我的屋裡坐了一會兒就出去在外屋和媽媽說話，我聽見媽媽哭著說:“妹子，你說這可怎麼辦，平裡都好好的，怎麼一下子就變成了這樣，燕子可是我的心頭，辛辛苦苦養這麼大，她要是有個好歹讓我以後怎麼活啊？”姨媽說:“姐，你先別哭，我看燕子這病八成是相思病，哎，姑娘家大了，也該給說個人家了。有個男人拴住了心，這病也就好了。”只有姨媽說對了我的病，聽到媽媽那麼傷心，心裡想起全家人這些天來那難過的樣子:媽媽成天在我的屋子裡陪著我，常常在那裡眼淚，給我喂藥餵飯。

爸爸為了我這些天連工都不做，坐在家裡唉聲嘆氣，經常進來長時間疼愛的看著我，摸著我的頭。兩個懂事的弟弟也經常從外面抓來小鳥逗我開心，有點什麼好吃的東西也都拿來給我，在我身邊“姐姐，姐姐”的叫個不停。我突然明白了，這世上除了老師，還有我的親人，雖然老師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是家裡人代替不了的，沒有了老師，我不想活了，但我死了將給我的親人帶來多麼大的痛苦啊，他們也是那麼的愛我，那麼的疼我，我不能對不起他們。至於老師，今後雖然不能和他在一起，只要他心裡還記著我，想著我，知道有個鄉下女孩還在愛著他這就足夠了。

想通了這一切，我覺得心裡開朗了許多，人也有了神，病也就好起來了，我彷彿長大了許多，懂事了許多，我的病好了以後，再也不象以前那樣成天在外面亂跑，每天勤快的在家裡幫媽媽幹活，只是臉上沒有了笑容，嘴裡沒有了歌聲。

過了十幾天，鄉里的王婆到我們家來了，這個女人四十來歲，在鄉里開了一家茶館，巧舌如簧，愛給人家說媒，是鄉里出了名的媒婆。她在屋裡和爸爸媽媽說了半天的話，時不時的還用眼睛看看我，我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她是來給我說媒。

果然，到了晚上，媽媽進來我的屋裡，說今天王婆來給我說媒。

我問媽媽:“是誰？”媽媽告訴我:“是鄉長的兒子。”我馬上就哭了，鄉長的兒子我知道，他是個小兒麻痺症，一條腿是跛子，人也有點傻，我怎麼能嫁給那樣的人“不，媽媽，我不要嫁給他，我不要嫁給他。”媽媽嘆了口氣說:“媽知道你心裡有人，可人家都已經結婚了，我們鄉下人怎麼能攀的上人家城裡人。”原來媽媽知道我心裡想的是誰，這時她提起老師就讓我更加傷心，我一下子就撲在了媽媽的懷裡，大聲地哭了起來，我想把我所有的委屈都哭出來，媽媽欄著我的頭，用手疼愛的在我的頭髮上輕輕地撫摸著，任由我在她的懷裡大哭，我憋在心頭多的委屈一下子都發洩了出來，我盡情的哭著，好久才忍住，在媽媽的懷裡泣著。

媽媽摸著我的頭說:“孩子，媽媽也不想讓你受這個委屈，他人是有點病，可鄉長家是咱們鄉里最富的人家，你嫁過去以後也就再也不用過苦子了，媽媽也是想讓你有好子過。他還說要給咱們家一萬塊錢作聘禮，有了這些錢也好將來給你弟弟娶媳婦。”

“我絕不嫁給他，你讓我嫁給他還不如讓我去死。”我著淚說。

媽媽勸說了我很久，可不管她說什麼，我就是哭著死活不答應，媽媽也沒辦法，嘆著氣走了出去。

我又偷偷的哭了一個晚上，我該怎麼辦呢？

第二天一早，我就一個人出了家門，媽媽問我去那裡，我說出去走走，媽媽可能也想讓我散散心，也就隨我去了。我一個人慢慢的來到了山上的那片竹林裡，來到了老師帶我來過的那塊空地，我望著縣城的方向坐了下來。

草還是那樣的綠，野花還是那樣的香，鳥兒依舊歡快的鳴叫著飛來飛去，景還是那樣的美，只是人不同了，從前都是我和老師一塊來，這次卻只有我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坐在這裡。這裡留給我太多的回憶，它是那麼美好，在我苦惱無助的時候，我來到這裡，我彷彿覺得在這裡可以和老師說說我的心裡話，好象老師就在竹林裡的某個地方在看著我。我看著前方一個人喃喃自語:“老師，你在那裡，你看看你的小燕子現在成了什麼樣。老師啊，你好狠心那，你為了我的幸福而不再理我，可你知道我這一生最大的幸福就是和你在一起，沒有了你，我的靈魂也就死了，我放不下，我還是那麼的想你，你的影子在我的心裡我怎麼抹都抹不去，老師，沒有你的子我過的好辛苦你知道嗎？老師，那現在在幹什麼，你的心裡也想著你的小燕子嗎？你在留給我的信裡不是祝願我一生都幸福嗎？可現在家裡卻讓我嫁給鄉長的兒子，他是個跛子，你說我要不要嫁給他，老師，你說話啊，你要是也讓我嫁的話我就聽你的，老師，你聽見了嗎？”一陣風兒吹過，竹林發出刷刷的響聲，我彷彿聽見那是老師在說話:“燕子，我的好燕子，老師也想你，為了你的幸福，你不能嫁給他，你不能嫁給他，你不能嫁給他…”我有喃喃到:“老師，謝謝你還想著我，老師真懂我的心，我聽老師的，我絕不嫁給他。”整整一個上午，我就這樣坐在那裡默默的和老師對話，老師就在我的身邊，只是我抓不著也看不見，慢慢的，我的心裡開朗了許多。

回到家裡，父母再提起鄉長的兒子，我都堅決反對，爸媽也拿我沒辦法。

三天以後的一個下午，一兩吉普車停在了我家的門前，是鄉長來了，他提著禮物，領著他那個一瘸一拐的兒子正式上門相親來了，爸爸媽媽誠惶誠恐的吧鄉長進家裡，鄉長坐在那裡官腔十足的問爸爸媽媽生產怎麼樣啊、年過得好不好啊、有什麼困難啊，有困難就提出來他給解決，一副皇上駕到的樣子，爸爸畢恭畢敬的回答著鄉長的問話，媽媽拿出東西熱情的招待鄉長和他兒子。

他們在那裡閒聊了一會兒，我在裡屋聽見鄉長說:“孩子們的事王婆來說過了吧？我今天就是把兒子帶來讓你們看看，也讓兩個孩子見見面，以後都是親家了，也好經常走動走動。燕子呢？”爸爸媽媽知道我決不會答應，就幫我掩飾:“女兒家害羞，不好意思出來。”鄉長笑著說:“都是一家人了，還害什麼羞？”我再也聽不下去了，就從屋裡跑出來衝著鄉長說:“誰跟你是一家人，你死了這條心，我決不會嫁給你兒子的。”爸媽沒想到我會出來，爸爸急忙說:“燕子，大人說話你跑來幹什麼，不象話。”媽媽急的過來拽著我的胳膊把我往屋裡拉。

爸爸忙給鄉長賠不是:“鄉長，你別見怪，我們這孩子不懂事。”鄉長笑著說:“沒事，沒事，姑娘家使子，結了婚就好了。”我一聽還沒完了，聽的我一下子發起火來，我轉身甩開媽媽衝到桌前把鄉長帶來的禮物抓起來就從門口扔了出去，我衝著鄉長哭喊:“滾，滾出去，我死也不會嫁給你兒子，你滾，你滾。”我的舉動把所有人都驚呆了，鄉長張著嘴，臉都變成了茄子，他可能從來都沒有讓人得這麼難堪過，只有他那個傻兒子還對著我在那裡傻笑。

鬧到這個份上，鄉長也坐不住了，他起身拉起他兒子就往門外走，在院子裡還不忘揀起那些禮物來。爸爸媽媽跟在背後直賠不是，鄉長理都不理就上車走了。

我還著淚轉身進了我的屋裡，爸爸從院子了揀起一子，他也氣極了，衝著我罵:“我把你個畜生，連鄉長你都敢罵，我打死你。”說這就舉起了手中的子要打我。

媽媽一下子從後面死命的抱住爸爸:“他爸，他爸，你不能打孩子你，不能打孩子啊，”媽媽用頭低著爸爸也溜著淚說:“要打，你連我也一塊打死算了。”

“哎”爸爸長嘆一聲，放下子低頭出去了。

媽媽過來勸我:“孩子，你別怨你爸，你剛才得罪了鄉長，他可是惹不起的人物，以後他還不是要為難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