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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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曼麗從睡夢中驚醒,保姆小張在臥室門前喊著,“曼麗姐,曼麗姐…”於曼麗一骨碌爬起來,她擔心小雨又生病了,下開了門,復又聽到大門被砸得“嘭嘭”作響。

“門外是怎麼回事?”

“曼麗姐,夏先生在外面,敲了半天門了,我沒敢開門,所以就來問問你的意見。”於曼麗走到大門前,通過貓眼,看見夏秋正在外面站著,還在用手掌不住的拍門。

“小張,你先去休息去吧,我來處理。”小張明白自己不適合在場,避開為妙,點了點頭,“曼麗姐,你和夏先生好好的談哦。”說完之後,小張回了房間。

於曼麗打開門,看見了醉五醉六的夏秋。

夏秋本沒打算上來,敲門半天無人回應,就覺得是於曼麗故意不開門,所以脾氣上來了,就一個勁的敲個不停。

對面門同時也打開了,鄰居老阿姨伸出腦袋斥責道:“你們小年輕動作小點兒哦,我家老伴兒本就睡眠不好,你們三天兩頭的這樣吵吵鬧鬧,再這樣下去我可就報警了哦。”

“要你管!報警去呀!”夏秋返身指著對門的老阿姨憤怒的嘶吼。

於曼麗一把把夏秋拉進來,向對門老阿姨陪著笑臉,“阿姨,影響你休息,實在抱歉了!”老阿姨臉很難看,“你這個醉鬼男人得好好管管,神經病!”老阿姨說完把腦袋縮了回去,猛力關上了門。

夏秋像一灘爛泥,斜靠在牆上。

“夏秋你腦子是不是喝壞了,大半夜的你咚咚咚的敲什麼門啊,門鈴你不會按啊,你是不是故意的。”於曼麗瞪著夏秋,恨不得揍他一頓。

“門鈴按鈕太小了找不著…我怕門鈴壞了你聽不到…我不是怕門鈴吵醒你嘛…嗨!我樂意,我就喜歡敲門,不喜歡按門鈴了!”夏秋嘲的笑著,就像一個地痞無賴。

“夏秋,你是不是存心找茬呢,半夜三更的自己在外面作,作完了就到我這裡來搗亂,是不是存心不想讓我過好。你好歹也是高學歷的人,就不覺得這樣丟人麼!”

“丟人,哈哈,我他媽還怕什麼丟人啊!”夏秋說著哽咽了起來,“我他媽都離婚了,老婆都不要我了,還不夠丟人的麼!”於曼麗痛苦的長嘆一口氣。她已經被夏秋折磨的怕了。在她的心裡,夏秋就是一個惡魔,多少次她沒有對夏秋發火,都姑念一場夫情分,還要在女兒面前替他塑造一個好父親的形象,但夏秋五次三番的挑釁,讓她的脾氣再也無法收斂。

“夏秋你若是蠻橫無理,自會有說理的地方,我不想聽你的醉言醉語,我能和你說的已經很多,無聊的話再說一句都是多餘,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不要挑戰我的底線!”夏秋扶著牆一邊站起身一邊對著牆說:“牆兄弟,謝謝了!我這輩子誰也不服,就他媽服你!還服…”夏秋轉身,指著於曼麗,面呈醉態,傻傻地笑著,捶手頓足的說:“還服,你——於曼麗同志,我他媽夏秋這輩子,從來沒跟誰低過頭,但唯獨你,我在你面前活得就沒尊嚴,活該我犯賤,就是想著你,你別以為沒人喜歡我,我富二代又怎麼了,圍在我身邊的不缺女人!剛剛那個誰,那個誰來著,miya,對,是miya,嘿,米婭的英文名,好聽吧,她回來了,她知道我他媽被拋棄了,可憐我呢,說要嫁給我,哈哈,哈哈哈…於曼麗,我只愛你,只愛你,只愛你…”夏秋說著腿一軟,又坐在了地上,垂首哭得甚是可憐。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但素來人前剛毅的夏秋,每每到了於曼麗面前,就成了最無助的孩子。萬物相生相剋,情最是磨人,竟可以讓一個男人都如此的悲傷絕。

於曼麗語氣軟化了許多,彎去拉夏秋,卻拉不動,還是夏秋自己站了起來。

“去到沙發上坐一會兒吧,我給你倒杯水。”於曼麗邊往客廳走邊說。

夏秋從後面猛地抱住了於曼麗,“曼麗,我愛你,求求你跟我復婚吧!”

“放手!”於曼麗憤怒的吼著,她想掙開夏秋的手,但努力了幾次都沒有掙開,於是把頭往下一彎,狠狠地咬在夏秋的手臂上。

“不放!”夏秋忍著痛,酒的麻醉下,或許他本就覺不到痛。

於曼麗又加了幾分力道,咬肌都覺得痠麻了,但夏秋就是不放,死死地抱著於曼麗。

“放手!”

“不放!”兩個人的吼聲一個比一個更用力,小張從臥室裡出來,站在門前不知該怎麼辦,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曼麗姐,夏先生,你們好好坐下談談,小雨別被你們嚇著了。”

“小張,打電話,報警!”於曼麗氣急敗壞的說道。

夏秋冷笑著,“就他媽一槍把我給斃了,我也不放手,我死也抱著你,反正活著也沒啥意思了。”小張看到他們兩個人膠著的樣子,實在沒轍,只好回房間打電話報了警。

於曼麗和夏秋就是這樣僵持著。夏秋絲毫沒有要放開於曼麗的意思,他的手臂上被於曼麗咬出來的牙印滲出了血珠。

夏秋大著氣,看了一眼傷痕,說:“你屬狗的啊,這麼用力,謀殺親夫!”於曼麗十分煩躁,冷冷說道:“夏秋,你越是這樣,我就越是討厭你,因為你從來不懂得顧及別人的受,你狂妄自大,自以為是,以為所有人都該順著你,不好意思,你找錯了地方撒野!”於曼麗說話間低頭看見了夏秋的左腳伸在自己的前面,她抬起左腳,咬緊牙狠狠一腳踏在夏秋的休閒鞋面上。

“哎呦我擦!”夏秋痛苦的喊了起來。

於曼麗趁著夏秋不備,趕緊往下一蹲,從夏秋鎖緊的臂彎裡逃了出來。

門鈴響了,夏秋指著於曼麗,冷笑著說:“你叫的警察同志來了,都他媽說清官難斷家務事,我來讓警察給評評理!”夏秋按壓了一下門把手,門開了,從門口進來兩個警察。

“我是這裡的社區民警楊陽揚。你們誰報的警,發生什麼情況。”為首的個子高高的壯碩微黑的年輕民警說道。

夏秋往這個民警前看了一下,恣意笑了起來,“你的名字叫楊陽揚啊!”夏秋朝於曼麗一指,“是我家紅太狼報的警,他讓你這個喜羊羊來抓我這個灰太狼!”楊陽揚看了一眼夏秋,又看了一眼於曼麗,說道:“你們兩口子半夜吵架是嗎,有什麼問題不能坐下來好好談談,還要鬧到報警…郭兒,你回覆一下所裡,我們已經到了報警現場,沒什麼大事。”楊陽揚身後的民警按下對講機,回覆了報案中心現場的大致狀況。

於曼麗說道:“警察同志,我們不是兩口子,他是我前夫,半夜裡來我這裡尋釁滋事,請你們把他帶走。”楊陽揚不再詢問,對夏秋說道:“這位同志,你私闖民宅,違反了治安管理條例第四十條,跟我們回派出所做一下筆錄。”夏秋一聽,立即不樂意了,對著楊陽揚吼道:“嘿,小警察,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我哪也不去!”楊陽揚面無表情的說道:“你如果不配合,就違反了治安管理條例的第五十條,我們可以強制執行,請你配合我們。”夏秋嘆了口氣,一臉的不服氣,衝楊陽揚囂張跋扈的說道:“行,你們行,去就去,老子誰也不怕!哼哼!”夏秋輕蔑地看著楊陽揚,傲氣地把雙手往前一伸——港劇裡一般都是這樣,顯得氣勢磅礴,“拷上吧!”楊陽揚還是面鐵青,不動聲,“不需要上拷,上我們警車走就可以了。”接著對於曼麗說道,“這位女士,麻煩你做一個現場筆錄以及出警狀況簽字,謝謝!”那個被楊陽揚稱為“郭兒”的民警拿出文件夾。於曼麗靠到門前,在他的詢問下敘述了一下事情的經過,完畢後在上面簽了字。

民警帶走了夏秋,於曼麗關上門坐在沙發上,委屈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

夏秋,這個剛剛被民警帶走的男人,和自己生活了五年,卻讓她累了五年,如今已經離婚,以為可以擺脫了他,不曾想仍然沒有安生的子。

當年,於曼麗和夏秋都還年輕,她雖然知道夏秋自小嬌生慣養,一副太子爺的囂張樣子,於曼麗大夏秋一歲,就覺得這樣一個男孩最終會長大成,但幾年的生活,夏秋沒有改變,她累了,徹底的累了。

若是一個男人不成,不懂得去心疼一個女人,只會把一個柔弱的女人徹底的打造成一個女強人,於曼麗從來不願做一個女強人,但不經意地,卻成了一個徹底的女強人。

夏秋,不是一個她值得依靠的人,她也想要做一個被保護的小女人,但夏秋沒有給過她這樣的覺。

於曼麗拭掉眼淚,去洗手間洗了臉,關了客廳的燈,回臥室去了。這個房間又恢復了寧靜。

“嘿,同志,起來,下車了!”楊陽揚喊著在車上鼾聲大作的夏秋。

夏秋沒有動彈,仍然鼾聲大作。

“嘿,心夠大的,都來派出所了,還能睡得這麼香,郭兒,你繼續喊他,我先進去記錄一下。”夏秋並沒有睡著。他跟著警車走到半路的時候被夜風一吹清醒了許多,所以現在正在裝睡。第一次進局子,得想著怎麼脫身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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