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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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六兒一笑道:“別說姑娘不是,即使她真的列名在社榜上,我們也不敢抓呀,眼看著她就要當一品夫人了,還是皇上賜婚,我們有幾個腦袋敢抓她。”香君聽得一頭霧水,但也知道事情不太對勁兒,忙問道:“娘!這是怎麼回事兒?”貞娘到難以啟齒,只有道:“孩子!我…也
不清楚,是陶頭兒來通知的,你問陶頭兒好了。”陶六兒卻不管他三七二十一,笑了笑道:“漕運總督兼淮揚巡撫田仰田大人晉京述職,即
就要回歸任上了,聖上體念他公忠為國,至今尚無後,特地賜給他一個如夫人,這可是個一步登天的好運兆…。”香君臉
大變道:“那關我什麼事!”
“好叫姑娘知道,田撫前些子不是召請姑娘上他行館裡去過幾回嗎?對於姑娘十分傾倒。”
“別說得那麼好聽了,我只是堂子裡的一個樂,他化銀子叫我們去出堂差,那是我們的職業,事後一拍兩散,誰也不沾誰的。”
“香姑娘,話不是這樣說,田撫公大人對你十分賞,向皇上要下了你,旨意已下來了。”
“皇上憑什麼把我隨便賞給人。”陶六兒的臉沉了下來“香姑娘,這話也跟我們說不著,反正我們是奉諭辦事,上諭要我們用轎子送你上田大人的行館去,你高高興興的去最好,不高興也得去。”
“笑話!我就是不去,看誰能叫我上轎去。”陶六兒擺出狠相來了道:“香姑娘,不必看誰了,憑我們哥兒倆個,鎖也能把你鎖了去?”他帶來的那個副手則惡狠狠地掏出了鎖鏈,香君一看他們要動,雖是嚇得花容失
,但她也橫下了心,退後兩步道:“你們可以把我鎖到牢裡去,殺剮聽便,可是別想
我上花轎。”陶六兒嘿嘿冷笑道:“香姑娘,你別給自己添麻煩了,我們是吃公事飯的,多少的江洋大盜,殺人放火的兇犯,到了我們手裡都能去層皮,倒不信能叫你這個小娘們兒給唬住了,你說一句,你去是不去。”
“不去!說什麼也不去。”陶六兒一示眼:“小邱,鎖人,拉下去。”小邱的鏈子一舉一套,他是老公事了,拿人的手法極甚
練,但是香君早已打定了主意,一扭身子,往旁邊衝去,居然讓她給躲開了。
陶六兒用身於堵住了門!冷笑道:“你跑得了嗎?”媚香樓就是這一道門戶,香君若是逃走,的確是無路可走的,但香君卻是衝向了樓窗,小邱抖著鏈子追了上去,李貞娘卻驚叫道:“孩子!小心,別摔下去了。”但香君卻是存心求死,她衝向窗口,雙腳一縱,整個人已從窗子裡飛了出去。
樓高三丈,若是一個尋常的漢子,跳下去最多扭傷了筋而已,卻摔不死的,因為底下只是一叢叢的花圃。
可是香君卻是頭下腳上,倒著栽下去的。大家發出一聲驚叫,眼看著她飄向一叢花畦,那兒卻偏偏有一塊太湖石。
香君的身子只抖了一抖,隨即不動了,血從她的頭上汨汨地了出來,眼看是活不成了。
李貞娘已號啕大哭起來,陶六兒也直了眼,先前凶神惡煞般的神情早已不知那兒去了哩。
他先抖手摔了小邱一個嘴巴,罵道:“王八蛋,混帳東西,我只叫你嚇唬她一下,誰叫你真動手的,香姑娘又沒犯罪,怎麼可以動刑具,這會兒出了人命官司,你王八蛋抵命去吧!”小邱一聽陶六把責任都推到自己身上,不由也急了道:“頭兒,你怎麼怪我呢,你是頭兒,你叫我鎖人我就鎖人,要償命也該是你頭兒的事。”
“放,你也是多年的老公事了,難到還分不出輕重真假,香姑娘皇上頒了旨意賜婚田大人的貴人,怎麼會鎖了去,我只叫你做做樣子,你居然真的動手,我問你,你要是鎖上了又怎麼辦,難道還五花八綁地送上田公館不成…”小邱一聽也是,本來就鎖不得的,旨意已經由阮大-帶著去到田撫行館,那邊掛紅結綵,就等著這邊抬了人去成親了,絕沒有用鐵鏈鎖著去的。
於是他苦著臉道:“頭兒,你也別再東怪西怪了,這次是奉旨辦事,結果卻出了人命,就算我頂了人命罪吧,你的腦袋也不見得保得住,不但是你我命不保,連咱們府臺大人的身家大概也保不住了。”這倒是不錯,旨意是下給府臺,要他負責把新人送到的。
可是府臺大人以為四品府堂之尊,去為一個子婊送親未免太沒面子了,所以只派了兩個公差,押著轎子前來,他自己也趕著到撫臺行館道喜奉承去了。
這會兒出了事情,眼看著他也脫不了關係,於是陶六兒腦筋迅速一轉,先把小邱抓過來咬一陣耳朵…。
李貞娘哭著要下去為香君收拾去,底下也來了一些人,卻不敢上前,因為這是人命官司,要保持現狀,待人前來相驗。
陶六一把攔住了李貞娘道:“李大娘,事情你在一邊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那是香君姑娘自己跳下去的…”李貞娘跳著腳哭道:“不是你們這兩個王八蛋她,她會跳樓嗎?老孃到官裡去,就說是你們推下去的。”小邱臉
一變,陶六兒卻陪笑道:“貞娘,咱們相處也不是一天了,你可得憑著良心呢。”
“你們還有良心,這些年來,那一回上門不是連吃帶喝又揣了走的,這倒好,你們吃飽喝足了,卻來我的女兒,老孃非要你們兩個王八蛋償命不可。”陶六兒笑著道:“反正我們是豁出
命來頂上了,但總得你去證明一下,到了宮裡,你怎麼說都行。”兩個人硬架著貞娘下了樓,陶六兒忙把轎伕叫了來,扶著貞娘上了轎子,貞娘猶自哭著道:“你們這兩個王八蛋,用轎子抬了老孃去,老孃也饒不了你們。”陶六兒跟小邱不由分說,一送聲地催著轎子快走,媚香院中亂成了一團。
楊龍友得了信,急急地趕了來,貞娘卻已被抬走了,妥娘也聞訊趕到,她可不怕沾上麻煩,分開了眾人,一把抱住了香君就大哭了起來。
哭著,哭著,她忽然到懷中的香君還在掙動,再仔細瞧瞧,她頭上是有個
,還在
血,但是
並不大,看來她只是碰著了一棵松的樹枝,卻沒有摔在頭上,方才也只是摔悶了過去。
當下心中一動,趕快又哭又罵地道:“你們這些沒良心的,只會看熱閒,眼睜睜地放走了兇手,我要告上去,替我妹子申冤報仇,你們那個有良心的,就留下來,在狀子上畫個押做證。”她不說還好,這麼一說,反而大家一鬨而散了,唯恐沾上了,倒是隻有楊龍友留下來沒走。
他嘆了口氣道:“妥娘,老百姓就是怕見官府,何況還是人命官司呢,你這不是要他們的命嗎?”鄭妥娘連拖帶拉的,都沒有人肯留下來,她氣得把人都趕了出去,把門給關上了呢。
媚香院中的兩個婆子也溜了,只有兩個丫頭,在一邊哭著,鄭妥娘才道:“別哭了,來幫我把香君抬進去。”楊龍友一嘆道:“抬進去吧!可憐了這孩子,她是自己跳下來的,也沒人推她,官面上我去打個招呼,也不必再著人相驗了,免得她又受一番折磨。”鄭妥娘冷笑道:“楊大人,當初是你一再相求,要侯相公到寧南侯軍中去勸說的,你也一再地拍瞠擔保要好好照顧香君的,就是這麼個照顧法。”龍友低下了頭道:“妥娘,我是沒辦法你也知道,現在那有我說話的餘地,馬士英雖是我大舅子,卻連個外人都不如,目前是阮大-的天下。”妥娘冷笑道:“說什麼奉旨賜婚,這分明是阮鬍子算計好的,好報復侯相公,田仰那個老王八蛋,每次一雙賊眼,都盯在貞娘身上,他最中意的是貞娘,連香君是什麼樣子都不知道,怎麼會指名要香君的。”
“可不是,老田還以為是娶貞娘呢,樂得直笑,我說香君是貞孃的女兒,他張大了嘴,但旨意已下,也無法更改了,我跟阮大鬍子吵了一架,跑來想安撫一下這邊的,再來想想辦法的。”
“還有什麼辦法?”
“我想先跟貞娘說好,如果她肯嫁,就叫老田把香君先帶到任上,另租屋於住下,我送貞娘去換出來。”
“你倒是打得好主意,貞娘肯嗎?”
“老田的官兒還不小,手上頗有勢力,各方面都想拉攏他,貞娘若能跟他,倒是個好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