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空餘幽恨在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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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娘愣了半晌，終於回過了神，眸中有淚光閃動。看著英娘那動的模樣，香宸心中更不是滋味，但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由不得她不說了。只是，得好好想想措辭才行。就在她冥思苦想之際，英娘卻忽然平靜了下來，她擦了擦眼角的淚光，擠出了一個微笑:“我，有點動。但是我知道，十年了，事情不可能像我想象的那麼簡單，你說吧，我做好準備了。”說完她深深地了一口氣，靜靜地看著香宸，等待著她的話。

香宸有些詫異，看來英娘似乎已經看出點什麼了，她狠了狠心，把從左非那裡瞭解到的事情完完整整地對英娘說了一遍。其間英娘一直極力裝作平靜的樣子，但是她緊緊揪住衣裙的雙手和再度泛紅的眼圈卻出賣了她。

良久，正當香宸想出言安的時候，英娘卻兀自喃喃地道:“終究還是…死了麼？我猜中了開頭…卻沒能猜中這結局…”說完，她閉著眼仰起了頭，淚水順著她的眼角緩緩出。

一個人哀傷到了極致，定然是默默無聲的淚。香宸知道英娘心中的苦，但是卻不一定能體會。看著的人不以為然，經歷著的人卻無法不悲傷！英娘找了十年，等了十年，雖然說這麼多年來，她表面上說已經不再愛那個男人了，可是，畢竟愛過，還有小石頭這個骨，她也很想能再見到他，能一家團圓。可是，香宸帶來的消息，給了她希望。又狠狠地把這個希望給撕碎了。最重要的一點，她愛過的男人，竟然是左權國的大王子。而她地爹爹是在那場與左權國的戰爭中死去的。仇人啊…她愛上地人…然而，他卻死了…

香宸只能默默地坐在一旁陪著無聲哭泣的英娘。因為在這種時候，語言已經起不到任何作用了。

又過了良久，英娘忽然睜開了眼睛，轉過頭看向了香宸，淚痕未乾。人卻笑了。俏麗地臉上帶著悽然的笑，讓人看了很是心疼。香宸張了張嘴，卻發現終是說不出話。

“香宸，我…求你一件事。，.。”英娘幽幽地道，一雙清澈的眼眸認真地看著香宸，“恩，你說。”香宸點了點頭，“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小石頭。還有那個左非王子。我不求什麼富貴，我只想和小石頭平平凡凡、安安穩穩地過子。你能明白我麼？”英娘認真地道。

香宸再次點了點頭:“我明白，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英娘笑了笑。伸手幫香宸理了理鬢角的髮絲:“香宸，謝謝你！”香宸嗔道:“一家人。謝什麼？”

“恩！一會兒小石頭就下學了。一起去家裡吃飯吧。”英娘溫聲道，香宸又何嘗不想去。但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她怎麼能去？而且她還要再想想怎麼才能把左非給糊過去呢。

“不了，還是以後吧。”香宸表面依然帶笑，心裡卻有些沉重，英娘素來善解人意，見香宸拒絕，便沒再強求，只是笑笑地道:“那我們再說會兒話，一會兒小石頭就下學了，他也很久沒有見到你了，這半年來，他個兒長得很快，也學到了很多，他一直說想見見你，順便讓你考考這久學到地東西呢。”香宸欣的笑了笑，雖然她也想見見他，但卻不能在這個時候見，可別忘了外面有左非的人跟蹤呢。於是她只好笑著搖了搖頭:“不了，我還有事呢，得先走了。”英娘聞言，臉上顯出了一絲失望:“香宸，是不是因為小石頭他…”

“不是的，英娘姐你別胡思亂想。實在是因為王府裡還有事，我得先走了。”香宸忙解釋道，“那好吧，那我和你一起走。”英娘道，“不用。”香宸忙道，英娘一臉疑惑地看向香宸。

“呃，我是說，王府的馬車在門口呢，我會坐車回去的。”香宸搪道，她不打算把左非派了人跟蹤的事情告訴她，因為一旦說了，憑英孃的聰慧，肯定也能猜出左非會對小石頭不利，英娘剛受了打擊，不能再讓她受驚了。

“英娘姐，我先走了。你在這裡等小石頭放學吧，等他放學了你們再一起走。”語畢香宸起身就要離開，卻被英娘給叫住。

“香宸…”英娘面凝重，香宸心頭一凜:“呃？什麼事？”英娘不會猜到什麼了吧？香宸心中暗道。

“我是個過來人，有句話，我不得不對你說。”英娘一臉認真地道，香宸微愕:“恩，你說。”英娘一字一頓地道:“珍惜眼前人。”一句珍惜眼前人，重重地敲在了香宸心頭。見香宸不說話，英娘又接著道:“過去的，就讓它過去了。最重要地是珍惜眼前人，記住了。”香宸鼻頭一酸，重重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好了，快走吧。估計那位王爺大人在王府里老等不到你回去的話，得生氣了，我可擔待不起。”英娘調侃道，隨即推了香宸一把，讓她快走。

香宸對英娘投去了地一笑，隨後舉步走出了後園。

前院中書聲琅琅，在經過小石頭的那間教室時，香宸躲在窗外偷偷地看了看。小石頭正在聚會神地聽老師講課，他果然長大了，眉目間已經依稀有點左非地影子了，看來左非和左宜長得很像。看著他專心致志學習的模樣，香宸會心一笑，隨後貓著匆匆走過了教室。香宸剛直起身子，卻發現有人在前面擋住了她地去路。定睛一看，清俊地笑顏，白的薄衫。

“你…怎麼在這裡？”香宸像是做壞事被老師逮到地學生一般，有些微窘。

“我…在等你。”倪宇軒白皙的臉上，出現了難得的紅暈，書中夾著的絲帕忽然出現在了香宸腦海中，她輕輕咬了咬下，道:“呃，有事麼？”

“你，還記得上次的踏青節麼？我們一起去的那個郊外。”倪宇軒竟不敢直視香宸，微微地別開了眼睛，踏青節？她當然記得，當時還有個小女孩兒來把他給叫走了，結果她還在山林中遇到了土匪，還有，遇到了他！想到這裡，香宸的眼角眉梢又不自覺地出了幸福。

“記得。”香宸笑道，“那麼，一起去走走，怎麼樣？”倪宇軒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說出了這番話，垂著的雙手緊緊握了起來，他在緊張！香宸有些惶然，她也不是塊石頭，她看得出他心裡一直有她。倪宇軒是個好人，但就像英娘說的那樣，過去的，已經成為了過去，她不能這麼拖下去了，早點講清楚，才能避免更多的傷害。

“好！”香宸笑著答應了。

隨後香宸遣走了那車伕，和倪宇軒朝著城郊步行而去。至於左非和倪允派來跟蹤的人，自然是會跟著她們了，不過她不怕，身邊有倪宇軒這個相國的兒子在，他們不敢輕舉妄動。況且她的目的也在於此，她故意先走，把跟蹤的人引開了，一會兒英娘和小石頭走，才不會被人懷疑。不能怪她多心，但萬事小心總是好的。

不過，再小心的人，也有遺漏的地方。正所謂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明處跟蹤的人，看得到，但暗處的呢？化妝了的呢？又或者不是跟蹤者的跟蹤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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