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與狼共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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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適應行情再次和劉憶如談判,薛凌比以往更有信心了。她直接獅子大開口:“我要的結果是,中河煤業股價能夠拉高兩成。”聽到薛凌這個要求,劉憶如和何渙面面相覷,不過兩人明顯覺到了她是有備而來,並沒斷然拒絕。劉憶如歉然說:“薛總未免太高估海泰基金的影響力了?我們不是莊家,哪有那個本事?”薛凌把這話往回推:“劉總,你也太自謙了。現如今場內都在喊‘人有多大膽,股有多高價’。基金手握三萬億的巨資,佔三成以上的通市值,是滬深股市的絕對主力。銀行股個個都是巨無霸,你們也能讓它翻倍,這個中河煤業盤子才多大點,就只拉高兩成,我想應該不會太難。”何渙趕緊上前辯解:“拉高銀行板塊那是基金群體行為,而且集體一致行動,不然行情不會如此火爆。海泰基金只是其中一小部分,相關作無非也是跟隨大勢,本不能主導行情。”薛凌相當不以為然:“話不能這麼說。去年你們一直在喊,中國上市公司的價格不能跟著國外股市走,要掌握中國定價權。為了那個所謂的定價權,你們缺糧少彈,都敢把行情往上拉。如今你們終於掌握了定價權,基金可以把上市公司價格定到40倍、50倍甚至上百倍的市盈率。這時我進來了,還給你們帶來大筆銀彈,你們反倒慫了。怎麼?成心跟我過不去是不是?”劉憶如賠笑說:“薛總,沒那回事。去年基金倉位大多很低,加倉空間很大,加上指數處於低位,行情好做多了。現在基金倉位大多接近了歷史最高點,已經沒多少空間了。說實在的,這點我們也很為難。”薛凌不滿地說:“我就搞不明白,股市上漲到了高點,基金倉位通常處於高位,股市下跌到了低點,基金倉位反而處於歷史低位。你們這是價值投資嗎?”何渙對此進行解釋:“基金不能對抗整個市場,必須適應行情。”薛凌立刻抓住這個話茬:“既然如此,你們就應繼續‘適應行情’,趁勢把中河煤業往上做。”劉憶如笑了笑:“中河煤業我們肯定會往上做,可也只能盡力而為,我們不能承諾股價一定會上漲到什麼程度。因為影響股價的因素有很多,買方、賣方和上市公司同樣具有定價權,這些我們無法左右。加上現在已經有人在喊中國股市泡沫太大,要回歸國際股市的定價水平,有人早就在主動通過拋售股票來實施自己的定價權。要是我們做得太過,和那些人發生衝突,那就不太好了。”薛凌毫不含糊:“我知道你們這些人個個鐵嘴銅牙,我懶得跟你們爭這些沒用的。還是剛才那話,中河煤業股價必須拉高兩成,兩週以內完成。國慶假期就快到了,我不想到時候出現什麼新的變故。”薛凌竟會如此蠻橫,這簡直是最後通牒。劉憶如難掩心中的憤恨:“基金盤有自己的步調,不用別人指手畫腳。”薛凌冷笑一聲:“有自己的步調?劉總最近的家務事多了,難道都是按自己的步調來的?”此話一出,劉憶如頓時想到了那段視頻,她的面龐立刻驚得煞白:“你…原來是你…”薛凌很是得意:“劉總的家務事我這外人…只是我那個事,還真要勞煩你多費心了…”說完,薛凌甩了下手,揚長而去。

2情困境薛凌甩手離去的那一幕在劉憶如的意識中不斷重複,她覺心生生地痛了一下,似乎有話要說,可又吐不出口,全部堵在口,就像被人卡住了脖子馬上要窒息似的。

何渙見她這樣,立馬上前扶她坐下,同時安她說:“過去的事,還想它幹什麼?薛凌這人不知輕重,胡言亂語,你用不著跟她計較。”劉憶如連連擺手說:“阿渙,有些事你不懂,我也不能多講。唉,都是我的錯…”何渙聽不明白她這話的意思,正在發愣,劉憶如抓起他的手:“走,去海邊。這兒的空氣太嗆人,我受不了。”路上劉憶如沒說一句話,只是斷斷續續地哽咽著,一直把車開到海邊。

何渙不知道薛凌為什麼要刁難劉憶如,困惑,憤恨,最終都轉化成了對劉憶如的憐惜。

車停到了海邊的公路上,劉憶如轉身猛地撲進何渙的懷中,使勁地抱緊他,圓潤的身體分明在顫抖。

“阿渙…”緊跟著,劉憶如泣不成聲。

“憶如,別怕,我在你的身邊,你什麼也別怕。”何渙輕輕撫摸劉憶如的脊背,聞著她身上的髮香,受她充滿彈的張力,一股男人頂天立地的氣概讓他陡然升起寧願為她獻出一切的願望。

過了一會,劉憶如從何渙的懷中坐起來,抹乾眼淚,下車走到海邊,何渙跟了上去。

水漲了上來,花打溼了兩人的褲腳。初秋的海水乍暖還涼,一股涼意從兩人的腳往全身漫延。海風習習,劉憶如穿得很單薄,她覺得有點冷。她把身體儘可能地靠緊何渙,本能地從他的身上收一點熱量。何渙將外套脫下來,披到劉憶如的身上,緊緊將她摟在懷中。兩人充分享受這難得的美好時光,生怕一鬆手,眼前的一切,都會隨風飄散。

“阿渙,我們要能這樣一輩子該多好!”何渙聽到這聲囈語,悵然失神,他知道他在情上已經徹底陷入困境。

“我老了,還…你都願意要我?”劉憶如不再掩飾、壓抑自己的情,她恨不得把自己的全部都豁出去,只為這幸福的一瞬。

“不管何時何地,我的心裡都裝著你。要不是你,我也不會走到今天,不光知遇之恩,還有知遇之情,還有…”

“不要說了,我沒那個福氣,我…”何渙用自己厚的嘴把劉憶如的話堵了回去,一個長長的吻,那麼貪婪,像要出她的魂靈。

傍晚落的餘暉逐漸被大海盡,火球似的夕陽慢慢潛入大海。劉憶如靜靜伏在何渙的懷中,看到他黑的睫下面,明亮的眸子里正在燃燒、跳動著兩團熱烈的火焰。

不久理慢慢在劉憶如心中佔據上風,她深愛他,但她更清楚前方是多麼暗淡。劉憶如接掌海泰基金兩年來,上下打點,左右逢源,自從和林國慶鬧崩以後,那個權位成了她最大的神寄託。可是,這也造成劉憶如身上牽扯了太多是是非非。劉憶如實在不想讓何渙牽扯進來,因為她不想讓所愛的人遭受無妄之災。

3莊家故事為了完成薛凌代的事,何渙週末沒有休息,他要抓緊時間著手安排。

將中河煤業股價再拉高兩成,這個任務難度不小,薛凌的樂觀是因為她沒看到兩個問題:一、眼下海泰基金持有中河煤業份額已經很大,要再大幅加倉將會很快近“雙十協定”規定上限,如果到那時股價上漲幅度仍無法達到預期的百分之二十,海泰基金必將後繼無力,恐怕雙方都難完成出貨;二、如今很多機構都在邊拉邊撤“避險”逐漸成為了眾多機構的主作思路,如果在中河煤業上遭到其他機構阻擊,那就糟了。

在此艱難抉擇之際,何渙首先想到他的哥哥何蒙。

當年沒能念大學的何蒙經何歸妹多次委託人,方才找到一份火車押運員的工作。上了崗後,何蒙很快體驗到了謀生的艱辛和人世間的不平。他周圍的工友們總抱怨:“現在兩條腿的人滿街跑,四條腿的驢還比兩條腿的更難找。”當時像他們這樣的押運員從浙南銀廠押解銀錠到江蘇全部費用包乾僅60元,扣除單趟的火車票30元左右和路途的吃住費用,省吃儉用自帶乾糧才能餘下20元左右,而這一個來回需十多天,路途還轉兩三次車。一個大老爺們這麼辛苦才賺這麼點錢,還要貼補家用供弟弟何渙念大學。那實在太沒意思了!

居然就這樣的工作還有不少的人爭著搶著要做,而且還要動點關係才能順利上崗。看到有一些人請客吃飯一餐花費一千多元,卡拉ok一場就好幾千元,這讓還在艱苦謀生的何蒙的心態很難平衡。他暗自在心裡寫下了“出師表”此生定要飛黃騰達,永遠揮別這種用血汗和臂膀熬生活的子。

決心已下,何蒙連個招呼都不打就提上蛇皮袋去搞“孔雀東南飛”當時什麼人生規劃,什麼生存法則,何蒙通通沒工夫想,他只考慮那個最樸素的問題:什麼最能賺錢,什麼賺錢最快。

那時候窮人實在太多了,你想早點發財,你想脫穎而出,你想快速改變命運,就得“肯下本錢”還得“別具一格”四處多次碰壁之後,為了儘快擺脫困局,改變現狀,何蒙竟想到了賣腎。聽說少掉一個腎對與生育並沒多大傷害,還能籌措一筆鉅款,這對已南下闖蕩多時毫無所成的何蒙引力太大了。可是哪裡可以賣腎?賣給誰?什麼價?這些技術問題困擾了他。每次回想那段辛酸經歷,何蒙都會神悲哀地自我調侃說:“那段時,我竟整天窩在火車站的牆角旮旯琢磨怎麼賣腎。”天無絕人之路。也許這話是真的,轉機終究還是來臨了。那天何蒙歪在大通鋪的頭翻看一份墊盒飯的報紙,無意間他看到報紙上鋪天蓋地連中縫都佈滿了土地轉讓信息,他把犄角嘎拉的所有報紙按時間順序排列之後,他發現了土地正一天一個價瘋漲。何蒙猛然意識到了,這是一個機會,一個可以賺大錢的機會。

何蒙立即跑去找他打工的那家建築公司的老闆,要向他借幾萬塊錢去做生意,至於什麼生意他也不說。老闆瞅著眼前這個滿身汗酸味的傢伙,快笑岔氣,他揶揄說:“借錢?這年頭最難辦的事就是借錢。我憑什麼借錢給你?我能得到什麼好處?我怎麼能相信你到時候能還我錢?”面對這一連串質問,何蒙果斷地說:“事成之後我會給你五分的利,我可以用我兩個腎擔保,不論最終生意成敗如何,你應得的利潤不會受到絲毫損害。”老闆吃了一驚:“小子,你玩命呀?”那是一個瘋狂的年代,一個可以以小搏大、從無到有的年代。

過了不到一週,何蒙拿用命擔保來的錢去買一座小島,因為這個時候,城裡的地他已買不起了。

上三竿賣家還沒有到,漁村裡稀稀落落的幾乎看不到人,只因為畫地為牢的財富太唾手可得了,這兒的漁民似乎連賺錢都覺得倦怠了。

賣家的腳上鬆鬆系拉起鞋帶終於來了,他雙眼惺忪地一邊拿著地圖一邊向海中指給何蒙看,那是一個隱約的遠遠的島尖。賣家在圖上畫了一個象徵意義的紅圈,然後什麼也不說了,他只關注何蒙夾在腋下的包。其實即便他再多說,何蒙也聽不懂,因為他講的是客家語言。不過何蒙本不需要懂,他現在只需要傾囊而出,若不當機立斷,十分鐘後,這個島就必定會換一個價碼,甚至再換一個買家。

又過了一個月,何蒙帶著他的下家在海邊相同的那個位置站著,卻怎麼也看不見圖上的那塊屬地。何蒙急了,他帶上賣家上了船,按圖索驥,可曾經那麼大一個島嶼,人間蒸發似的真的失去蹤影。

何蒙現在想起這件事還覺得在他的商業生涯裡就糊塗了買島那麼一次,他甚至連附近的汛都沒有調查清楚就付了可能一輩子都還不清的錢。可他又聰明瞭賣島那麼一回,眼見下家就要離開,何蒙忽然一拍腦門恍然大悟:“對了,今天漲。”事情就這麼解決了,下家想了想還是了錢,何蒙知道他一定會將那個看不見的島買下來的,那個買家和自己在賣島上的唯一區別,無非就是前者下次再帶買主來時,一定會選在退的時段而已。

何蒙把賺來的第一個一百萬,鋪到自己面前,反覆來回數了一個晚上。次清晨,何蒙覺得右手食指無故疼痛,到了中午更是腫脹,幾乎無法彎曲。

是的,這是數錢數到了手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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