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長卷壯嘯十年夢賭客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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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條斯理地問道:“又有甚麼可惜了?”洪安通道:“可惜的是這小子內力全無基,卻又如何搬運?哼哼,九難師太,你這門高深的內功,豈不是對牛彈琴了麼?”於阿大怒極,道:“你!”九難師太到底是出家人,淡淡道:“洪教主,貧尼失禮了。”韋小寶道:“師父,弟子就要死了啊,你怎麼還幫著洪老烏龜!”九難師太厲聲道:“小寶!你能將就著活著,便頂天立地地活著,實在不能活了,師父便一掌斃了你,也不能讓你給鐵劍門丟人!”韋小寶潑皮無賴之極,雖說九難師太動了了真怒,他不敢公然頂嘴,卻嘟囔道:“甚麼鐵劍門、木劍門的?我看也是稀鬆平常,受人欺負了也無計可施,無法可想。師父,弟子退了狗
鐵劍門了罷。”蘇荃見他越說越不成話,便勸道:“小寶,你怎麼這樣說話!”韋小寶道:“老子就這樣說怎麼了?哼,你以為我不知道麼?你與阿珂小花娘,巴不得老子即刻死了,免得礙了你們的眼。”蘇荃愕然道:“你甚麼意思?”韋小寶道:“沒有甚麼意思啊,有兩個小花娘,原先的丈夫又活轉來了,便想給現任的丈夫戴十七二十八頂綠帽子。”阿珂忽然道:“你們好好的說話,怎麼又牽扯上我了?”韋小寶詫異道:“我牽扯上你了麼?我牽扯上你甚麼了?老子說的是兩個小花娘勾結了姦夫,點了本夫的
道,謀殺親夫啊,與你們兩位小花娘可是沒有一點兒干係的啊…”阿珂“哇”地哭出聲來了。
蘇荃喝道:“阿珂,你哭甚麼?”阿珂道:“他誣賴人!”蘇荃神平靜,道:“小寶,你倒是說說,我蘇荃與阿珂,到底有甚麼對不起你的地方?”韋小寶道:“對得起得緊,無非送了老子十七二十八頂綠帽子戴戴,那也沒有甚麼。”蘇荃抬起手來,咬著牙“啪”地摑了韋小室一個響亮的耳光。
蘇荃雖說完全失去了內力,也打得韋小寶兩眼直冒金星。
韋小寶一怔,喊道:“臭子婊!臭花娘!當真謀殺親夫麼?”蘇荃冷笑道:“謀殺了又能怎樣?省得在擔虛名!洪安通,鄭克,你們兩個滾過來!”美人發怒,自有一番威勢。
喜怒無常的洪安通,狠辣陰沉的鄭克,竟然被震懾了,一起走了過來。
蘇荃一指鄭克,問道:“鄭克
,你原先是阿珂相好的,是也不是?”鄭克
神情木然。
蘇荃又問洪安通道:“洪安通,我原來是你的老婆,對不對啊?”洪安通竟然結巴起來,道:“蘇姑娘,我…”阿珂道:“荃姐姐,你說話怎麼這麼難聽啊。”蘇荃冷笑道:“甚麼叫難聽?他們男人,一個個的三四妾,就沒罪了,怎麼女子有個相好,或者先嫁了人,罪過就這樣大了?”蘇荃臉
鐵青,珠淚盈盈,道:“鄭克
,洪安通,你兩個若是一條漢子,便一掌斃了他,我們兩個便跟了你們走,做你們的老婆。”雙兒大驚道:“荃姐姐,阿珂,你們說歸說,笑歸笑,怎麼開這等玩笑?”蘇荃冷笑道:“人活到這種度數,還有甚麼臉留在這裡?阿珂,咱們走罷。”說著,拉起兩個兒子,便賭氣離開。
豈知剛剛走了幾步,晴兒忽然身形躍起,輕輕地落在二女面前,笑他說道:“二位姐姐,這齣戲就不必唱了罷。”阿珂怔道:“晴兒姑娘,甚麼戲啊?”蘇荃也大方得緊,拉了阿珂的手,重又走了回來,笑道:“小寶,這齣戲看來不怎麼高明啊,沒開演。晴兒姑娘就喝倒彩了。”韋小寶道:“我說不行罷,荃姐姐非說行。你們不知道的,晴兒姑娘在揚州麗
院裡,爭風吃醋的事情經得多了,哪裡瞞得過?”阿珂越聽越糊塗,道:“我是越發糊塗啦!麗甚麼院那種地方,豈是晴兒姑娘所能去的?”蘇荃道:“你信小寶胡說八道。”又對兒子說:“虎頭,你那位姑姑不讓咱們走,你還是回到爹爹那裡去罷。”這是一場
心策劃的計謀。
韋小寶原本想讓蘇荃、阿珂將兩個兒子帶離險地,並且外出求救。卻讓刁鑽古怪的晴兒一眼便看穿了。韋小寶除了在心裡罵娘,也是無可奈何。
洪安通他們心中暗叫“僥倖”便對韋小寶的看管,更加嚴密了。
然而他們卻又同異夢,相互猜忌,不讓對方與韋小寶有所接觸。便是到了住店之時,也是讓韋小寶單獨住一所客房。
儘管如此,彼此間仍存有戒心,便誰也不能進入韋小寶的客房,只是輪班在外面守衛。
韋小寶罵道:“他的,要取老子的寶貝,連老子的老婆也不叫來侍候麼?你們難道不知道老子的脾氣,老子沒有小花娘是睡不著覺的。”這一晚韋小寶生了一會氣,只得孤零零地一個人鑽進了被窩。
剛要睡著,糊糊的,突然看到
前站了一個蒙面女子!
韋小寶驚道:“誰?”那女子一把捂住他的嘴,指了指外面。
韋小寶嗅著蒙面女子手上的少女體香,忽然大喜過望:“雯兒妹子!”蒙面女子低聲道:“小尼心無,拜見師兄。”韋小寶道:“雯兒妹子,你真要做尼姑麼?不過是說說玩玩而已,當不得真的。”心無,也即雯兒,道:“師兄說這等言語,阿彌陀佛,罪過,罪過。”韋小寶心中極是反,心道:“雯兒小花娘才被我師父拐去了幾天,便這等一口一個阿彌陀佛,他
的中
了麼?”韋小寶道:“雯兒妹子…”雯兒道:“雯兒已是死了,小尼心無。”韋小寶道:“好,心無就是心無,那又有甚麼區分了?
總而言之妹子在我的心中,不管叫了甚麼,都是我的親親好妹子。”韋小寶說話油腔滑調,這一聲“親親好妹子”卻是極為虔誠。
因心無戴了面紗,看不到她的神。
然而她的聲音,卻是極為冷淡:“師兄若再是這等說話,心無只得告辭了。”韋小寶急忙道:“好,好,從現在開始,我再也不叫你雯兒妹子了,更不叫你親親好妹子了,只叫你心無妹子,親親好心無妹子…”心無到底被韋小寶逗得“撲哧”一笑,道:“阿彌陀佛,師兄嘴裡說不叫親…甚麼的,一口氣還是叫了這麼多。”韋小寶這才放心,道:“妹子,你怎麼來了?這裡兇險得緊,你快走罷。”心無沒有回答,心中卻極為動,忖道:“師兄面子上看起來油腔滑調,卻是極體貼人的。”想到“體貼”二字,不由得面孔一紅。好在戴了面紗,韋小寶也看不到。
韋小寶輕輕地打了自己一個嘴巴,道:“你看我見了親親心無妹子,喜歡得太也過頭了。心無妹子,你的內傷痊癒了麼?”心無點頭著:“多虧了師父。”說著,抓住了韋小寶的手腕為他把脈,半晌,道:“師兄,共有七個人點了你的道,只怕解起來,倒是極為繁難呢。”韋小寶罵道:“甚麼繁難?他
的,這是不打算讓老子活了!他們都說這些人使的是獨門點
功夫,外人是解不開的呢。”心無疑惑道:“獨門點
倒是不假,可並非無法可解啊。解
需要的是內力,師父九難師太,還有你的那位義弟於阿大,解起來許是不難。”韋小寶急忙道:“等等,心無妹子,你方才說誰能解我的
道?”心無道:“師父和於大哥啊。憑他二人的內力修為,武功識見,解
應當易如反掌。”韋小寶怔怔地自語道:“易如反掌?易如反掌?我師父和我義弟?”心無道:“你說甚麼哪?”韋小寶掩飾道:“噢,沒甚麼。”心無道:“時辰不早了,拖下去會被人發覺的。師兄,我替你解
罷。”韋小寶驚喜道:“你也…”忽然想到,心無的功夫比之於阿大甚至師父九難師太,實在不相上下,他們能做到的,她自然也能做得到了。
便改口道:“你怎麼趕來的?”心無道:“我一直暗地裡跟著你們,可他們武功高強,又戒備森嚴,我半點兒空子也得不到。今早早就趕了來,藏在這家客棧,又藏在這間客房裡面,想碰碰運氣,倒是真的給我碰上了。”韋小寶聽說她一直相跟著救助自己,極是
動,嘴上卻道:“韋小寶福大命大,遇到甚麼危難,觀世音娘娘便派了她的玉女來搭救。”心無的聲音,忽地又恢復了出家人的冷漠,淡淡說道:“先解任脈的
道罷。”一直花了兩個多時辰,心無累得滿頭大汗、才解開了韋小寶的任脈
道。
心無歇息了一會兒,道:“師兄,你還有七道道沒有解開。每
午後,你看到哪家客棧的招牌上貼著一片火紅火紅的楓樹葉,你就住哪家。住進去之後,哪間客房的窗子上也貼著一片楓樹葉,你就住哪間客房。我藏在那裡等你。”韋小寶心花怒放,卻道:“他們一個個狠霸霸的,能聽老子的麼?”心無微微一笑,沒有作答。
韋小寶心道:“雯兒妹子做了尼姑,還是這等聰明,知道潑皮撒賴的事情,她大哥最是得心應手。”從那天之後,韋小寶每天都找出不同的理由,住進心無提前選好的客棧與客房。稍不如意,便撒潑耍賴,要死要活地胡鬧。
眾人的心思都盯在鹿鼎山寶藏上。倒也不敢大過為難了他。
八天之後,韋小寶的道盡數解開。
他這才下得,美美地豎了個懶
,道:“他
的,這些
子憋也憋死了老子啦。”心無急忙道:“師兄,你還得假裝著
道沒解開的樣子才是。”韋小寶道:“為甚麼啊?”心無道:“若是被他們
後發覺,重新點
,只怕不容意解了。”韋小寶滿面得意,笑道:“
後?他
的,他們還有
後麼?”心無驚問道:“師兄,你是說?”韋小寶道:“你師兄啊,一會兒便要與他們分手啦。老子走老子的陽關道,他們走他們的獨木橋。爺兒們哥幾們姐兒們井水不犯河水。”心無道:“你想逃走?怕是不能罷?他們武功高強,又是戒備森嚴,你逃不了的。”韋小寶笑道:“他們的武功高強,你的武功也不弱啊?”心無道:“你是說,我們一塊兒跑?”韋小寶道:“是啊,誰叫咱們是結拜兄妹,又是同師學藝的師兄妹的呢?”心無略一躊躇,道:“可是,你逃了,你的夫人與孩子還在他們手上。”韋小寶道:“我的傻妹子,正主兒走了,藏寶圖飛了,他們死拿住老婆孩子做甚麼?拿上十七二十八年,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他還得賠上銀子,幫我嫁女兒,幫我娶兒媳,不是太也吃虧了麼?”心無在認真地琢磨韋小寶的話,道:“你說得有些道理,不過,將夫人她們丟在敵人手裡,你心裡難道不記掛著她們麼?”韋小寶嘆氣道:“記掛是記掛的。一夜夫
百
恩,老子的那些臭老婆,雖說一個有一個的
病,可對老子都不錯,真正捨不得她們。”停了一下,韋小寶又道:“不過,話又說回來,能與親親師妹在一起,老子也就不大想她們啦。”心無站起身來,嗔怒道:“師兄,你再這麼出言輕薄,我就走了。”韋小寶鄭重道:“師妹,我說的是真心話。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我市井
氓小無賴出身,我,我甚麼也不會,甚麼也不懂…”心無攔住了他的話頭,道:“師兄,師妹沒有看不起你。英雄不怕出身低,市井無賴也沒有甚麼了不起。不過,你是有
室的人,說話就得有個分寸,懂得尊重自己才是。”韋小寶道:“我有
室,也不多啊,不過才七個。七個這數目大是不妙,自從有了七個老婆,老子便處處倒黴,處處受氣。所以啊,我決心娶第八個老婆,八仙過海,那才是大吉大利呢。”心無“撲哧”一笑,道:“師兄真能說笑話。”韋小寶一本正經道:“我不是說笑話,是說實話。皇天在上,后土在下,弟子韋小寶若不娶八個老婆,叫我萬箭穿身,死得苦不堪言。”心無沉默半晌,道:“師兄,你有幾顆心?”韋小寶道:“一個人當然只有一顆心了。”心無道:“是啊,你只有一顆心,卻要分給八個女子,是做不到的。”韋小寶急忙道:“做得到,做得到。我對她們一般的愛,一般的疼,一般的…”心無搖搖頭,道:“你不會明白的。一個人只有一顆心,一顆心也只能給一個人。”韋小寶若有所思地重複著心元的話:“一個人只有一顆心,一顆心也只能給一個人…”忽然,他悟出了甚麼。
為甚麼與七位夫人見面時,只是想著男女之事;而見到雯兒,卻不起一一絲兒念?
為甚麼想到七位夫人,只想及她們的美貌;而想到雯兒,卻如想到了天上的神仙?
…
他想起了“百勝刀王”胡逸之,為了得以接近心愛的女子陳圓圓,以一代大俠的身分,甘做一個種菜的農夫,去給她拉胡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