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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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點三十五分,湯以白看似專心地攪和著下午要用的鮮油,實際上,從他越來越重的力道看來…喔哦!湯大爺的心情很是不好喔!
擾人的電話鈴聲在這時候響起,砰咚一聲地丟下攪拌中的鮮盆子,湯以白一把抓起行動電話。
『誰?』他劈頭就問,吃了火葯似的口吻讓電話那頭的人沈默了下。『不說話打電話來幹麼?』湯以白進一步的罵,眼看他就要把電話給掛上了──『是我。』電話那頭終於有了聲音,因為驚訝,忘了要說中文,直接以法文出聲。
『愛德華?幹麼不說話?』認出那是胞兄的聲音,湯以白也換上法文,沒啥好氣。
『如果我沒記錯,你在度假不是嗎?』湯以墨調侃道。『看來你這個假期過得並不怎麼樣,火氣這麼大…如何?要回來沒?』.
『想都別想,別忘了,你答應給我半年的假期。』湯以白才不理他。
『半年的時間是你說的,我可沒承諾你什麼,倒是你,我的天才,你那失去的料理覺是回來了沒?』湯以墨關心地問。
『還不就是那樣。』湯以自一副無所謂的語氣。
『威廉,不為公事,我恨擔心你,你確定不回來嗎?我們一起想辦法解決?』湯以墨嚴肅地問。
『我說過不用了,我只是覺得倦怠、覺得累,而且只是失去料理的覺而已,又沒有什麼大問題。』湯以白還是覺得沒什麼,似乎過往那些『料理鐵人』、『廚界之光』、『夢幻調理師』的封號對他來說,全都是沒意義的、不值得戀棧的,包括廚界最高榮譽──『膳魔師』的尊稱也一樣。
如果真像湯以白說的那樣,或者,對象換做這世上的任何一個人,湯以墨自然不擔心,問題是,事情並不像以白講得那麼簡單。
做了三十年的兄弟了,湯以墨比任何一個人都要了解他這個弟弟,知道上天是如何地恩寵他這個弟弟,不只給予了超的嗅覺與味覺,還同時賜與了在料理食物上無人能比的天分。
有句老話說得好:上天為人們開了一扇窗,必會關上另一扇窗。
是的!他這個弟弟是個天才,是個料理方面無人能出其右的天才,可是在他的格方面…老實說,雖然身為這個天才的哥哥,有著血濃於水的關係,但要他說的話,他也必須說上這麼一句:怪胎!
那種怪,不僅僅是對食物口味上吹求疵而已,他這個弟弟除了不吃外人所煮的任何東西之外,最最嚴重的
病是,對於料理之外的其他事,他就像是聾了、瞎了,什麼也引不起他的關注。哪怕是第三次世界大戰在他眼前爆發了,他恐怕也會當沒看見一樣,繼續想著他要做的新菜
,要不然,就是他看著戰爭,心裡盤算著打仗時吃什麼最好。
一點也不誇張,湯以墨直到現在還常常會想,是不是因為那銳的嗅覺與味覺,加上對食物
準掌控的特殊能力,才會讓他這個弟弟怪成那樣,成為一個眼中只有食物及料理的人,至於其他的人、事、物,則一概採『二不一沒』的政策──不關心、不理會、沒
覺──來對待。
也就是說,除了料理的事,這個料理天才是一概不管的,包括外人的眼光跟看法,那對他來說,都和狗屎一樣不值錢,即使是給予最高的評價或榮譽也一樣,他才不管那些,他永遠都只會做他想做的事──烹調、料理。
那對他這個生命中只有料理可言的人來說,失去對料理的熱情跟覺,事情還不夠嚴重盾『威廉,』湯以墨嘆了一口氣。『別再說得那麼不在乎,我是說認真的,如果『沒有什麼如果,你找我有什麼事?除非是你一手打造出來的餐飲王國要倒了,否則別
費我的時間。』不想話題再繞著他打轉,湯以白直接開口打斷兄長的話。
『你明知道我不會讓它出問題。』湯以墨為他不合作的態度到無奈。
『那不就得了,我很好,沒缺胳臂也沒斷腿,我只是一下子失去了那種熱情,那種想創作的覺,既然這對我們的王國沒有影響,也就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所以你別一直惦著這事。』湯以白說著,眼睛不自主地瞄向時鍾。
十二點四十分,那個不知好歹的笨女人還沒出現。
『怎麼?你有事?』湯以墨知胞弟的
格,轉出那語氣之下的心不在焉。
『沒。』湯以白一口否認。
『那來談談你的度假生活好了,還愉快嗎?你的臺灣之行?』湯以墨放棄,乾脆換個話題。『我一直很好奇,世界那麼大,何以你獨獨挑上了臺灣?別跟我說什麼落葉歸,我可不信你這一套。』『得了吧!』湯以白回嘴。『事實上不管我說什麼,你都不會信。』『那是因為你沒有一個足以讓人信服的理由。』湯以墨實事求是。
湯家在他們兩兄弟出生前便已舉家移民法國,對於臺灣這塊極容易在地圖上被忽略的小地方,在國外生長的兩兄弟實在無法投注太多的情,因此湯以墨相當難以理解,就算是真倦了、累了,為何湯以白哪裡不挑,獨獨會挑上這個小島來休養生息?
『我愛上哪裡就上哪裡,還要有什麼理由。』湯以白嗤之以鼻,隨慣了的他很不能認同胞兄那種凡事要計劃、要行事表的做事風格。
『應該說,你以為這小地方愛麗很難找到你?』湯以墨一語命中問題中心。
『幹麼提到她?你告訴她我在這裡?』想起那個纏了他半年多還不肯死心放手的富家女,湯以白語氣壞了起來。
『不干我的事,是我秘書惹的禍。』湯以墨一副同情的語氣。『你該知道愛麗的,當她下定決心要磨出真相的時候,誰也擋不住。』『該死!』湯以白只能低聲詛咒。
『我已經開除掉那個秘書了,不過我不認為這樣有什麼幫助,只是先跟你說一聲,讓你有點心理準備。』湯以墨同情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