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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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婚,永遠有人要結,有人要離董陳誠的住所寬敞而講究,周圍環境清幽,室內裝修以灰和紫為主調,別具一格。這裡雖一塵不染,但沙發和地板上都隨意地堆放著衣物和書刊,以及啤酒罐子。董陳誠一邊匆匆整理,一邊說:“不好意思,這方面我就是比較懶。”這就是我所認識的董陳誠。從前,他與他爸爸同住時,兩個男人的窩永遠是雜亂無章的。我笑了笑:“我知道。”孫佳人出奇地安靜。自從離開她和焦陽的家,自從我們把焦陽和另外一個女人留在了她的家中,她就再沒說過一句話。不用設身處地,我也明白她眼下的心如刀絞。丈夫真的把心給了另一個女人,再也留意不到她的眼淚,再也考慮不到她的處境,她,只剩下了自己。我說悉的那個孫佳人,是個無憂無慮的女子,是個被父母溺愛、被愛人呵護的女子,她驕傲、任、幸福,她心直口快、無城府。而今天,我所見到的孫佳人,是那麼絕望,那麼義無反顧地毀滅著自己。這是為了愛嗎,還是為了自己的那份驕傲?

“對我說些什麼,好不好?”我把孫佳人安置在沙發上,自己握著她的手,坐在她的旁邊。董陳誠退到了廚房,倒了兩杯水出來後,又迴避著去了其他房間。

孫佳人盯著自己的腳尖,輕輕地把頭倚在了我的肩上:“那天,他回到家,說要跟我離婚。”經歷了之前的那麼多“離婚”這二字並沒有令我震動:“為了那個女人嗎?”

“嗯,”孫佳人點了點頭,把頭髮在我的肩頭蹭成了一團雜草“我又求他了,我不停地求他,我說離開他,我會死,可是他還是要走,他本不在乎我的死活了。那時,我的腦袋突然很疼,是很疼很疼的那種疼。等到不疼了,我就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我不能讓他走。”我將水杯遞給孫佳人,她一飲而盡,繼續道:“我在他的水裡下來安眠藥,好言好語地哄他喝了下去。他睡著了,我就把他捆在了上。我把家裡的繩子都用上了,捆得好結實,捆得我自己好辛苦。等他醒了,他不停地罵我,我記得,他罵我是瘋子,是毒蛇。小仙姐,你說我是嗎?”我了一臉的淚。孫佳人這區區幾句話,是我親耳聽到過的最無力的控訴:“不是,你當然不是。你是好端端的孫佳人,熱情、開朗。你聽著,你現在只不過是腦筋糊塗了,等到了明天,就一切都好了。”孫佳人不接我的話,還在徑自說著:“他罵得我受不了了,我就把他的嘴封上了。可是,我並沒有欺負他啊,時不時地,我就給他喂水、餵飯,我想…等到他回心轉意啊。”這個傻女人啊,她的這般挽留,哪個男人消受得了呢?就算等到地球都不轉了,焦陽也不可能回心轉意吧。這沒有經歷過風吹雨打的孫佳人啊,一愛,就愛得沒有了自我,嫁給焦陽,她是執意要與他白頭偕老的。可偏偏,她又如此愚蠢,她無視焦陽對她的不滿,更逃避他們之間的裂痕,她傻乎乎地樂呵呵地以為一切不愉快都能成為過去,用她自己不記仇的個,去苛求對方。這怎麼行得通呢?面對六神無主的孫佳人,我已不能去歷數焦陽的不是了。縱然他讓我覺得油滑、霸道、薄情,縱然他會對孫佳人記仇,但他還是被孫佳人深深愛著、深深眷戀著啊。那麼,他的一切不是,就本沒了意義。

我伸手撫摸孫佳人的額角:“這些天,真是難為你了。這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快得連我都無法接受,更何況是你呢。還記得那一天,你樂不可支地告訴我,你和焦陽雨過天晴了,要去吃海鮮。”孫佳人咯咯一笑:“多諷刺啊。就是那天,他告訴了我,他有了別的女人。”我又下淚來。後知後覺的孫佳人好不容易送走了婆婆,卻又立馬來了一個更厲害的角,這段子,她真是輸得徹頭徹尾。幸而今天,焦陽趁她不備,用腳指頭夠到了她的手機,撥了那通只有雜音的電話給我,不然,我真不知孫佳人會錯到哪一步去。

孫佳人倒在董陳誠的沙發上,靜悄悄地睡著了。她的眉頭舒展,面頰帶笑,像是夢見了她和焦陽初相愛的歲月。董陳誠陪我坐在一邊,不言不語。將來的路,還有好長好長的一段,孫佳人該如何走下去?

孫佳人主動說了回家,她父母的那個家。她說:“我好想他們,好想回到小時候,就停在那時候,永遠不長大。”董陳誠又自告奮勇地做了司機,我連連推謝,說我們打車就可以了,不過他說:“送佛送到西。”孫媽媽一見到孫佳人,眼眶就溼潤了。母女連心,就算孫佳人對自己的血淚不曾有隻言片語,孫媽媽又怎會體會不到多來女兒言辭閃躲背後的困境。孫佳人撲入媽媽的懷中,單單說了一個字:“媽。”一向口舌厲害的孫媽媽這次也沒了二話,只是不住地拍著女兒的背,像哄兒時的她睡覺似的。從前,孫媽媽總是一遍又一遍地批判著女婿的不是,就像只有這樣,才能顯示出她才是最值得孫佳人愛的人,可今天,當焦陽的不是真正影響到了孫佳人時,她反而閉了嘴。女兒已經遍體鱗傷了,難道當媽的還要總結陳詞嗎?

我和董陳誠離開了,把孫佳人送回她父母的身邊,我們也算功成身退了。

“今天多虧你了。”我長嘆了一口氣。董陳誠笑得得意:“我十分榮幸有被你需要的時候。”我黯然:其實,我多希望在我需要支柱的時候,在我身邊的那個人是鄭倫,是我的現在時,而不是這個代表過去時的董陳誠。我悄悄地偏過臉,看著董陳誠。不,人是不該回頭的,過去的,應該只留在記憶中。

董陳誠並沒有送我到家門口,而是把車停在了距離家一個路口的路邊。他說:“要是覺得我送你回家會給你帶來麻煩,你就在這兒下車吧。”董陳誠如此地周到,著實令我意外。相較於蕭之恵那種勢必要在我和鄭倫之間的尖銳,董陳誠似乎愈發顯得對我沒有任何企圖。如果說,他之前的“搶婚”以及偶爾傳達給我的曖昧的信息,會令我不安和排斥,那麼,最近他向我伸出的援手,我是十分樂於接受的。他讓我覺得,他在對我好,只是因為他想對我好,而我並不需要回報什麼、犧牲什麼。有誰能抗拒這種無條件的溫暖呢?

我回到家時,鄭倫也給了我一個意外。他不但已經到了家,而且正悠閒自得地靠在上,好像正在一心一意地等待我的歸來。看見他的閒適,再想起自己之前的奮戰,我不由得話中夾槍帶:“呦,您今天不忙了?”鄭倫眉頭一皺,又迅速地放開:“你今天去哪兒了,怎麼不在店裡?”我拿了換洗的衣服準備去洗澡:“您百忙之中還專程去找我了?”沒等鄭倫答話,我就走出了房間,去洗澡了。

我仰著頭,讓水直接澆在我的臉上,有一種淋雨的假象。現在半躺在上的那個男人,他究竟把我當成了什麼?當他埋頭於工作時,我的失意和期待對他而言都是透明的。他對我的承諾,就算是“中午去找我”這種小小的承諾,也會被他置於腦後。而當他偶然間想到了我時,我就必須在我的位置上等著他嗎?如果我不在,他就有權利質問我嗎?

我回到房間,鄭倫還保持著剛才的姿態。

“你剛才到底跟誰在一塊兒?”他的口氣中終於伴有了些許惱火。

“朋友。”我答得不卑不亢。

“你別告訴我,又是那姓董的。你別告訴我,你們又是在哪哪哪偶遇的。”鄭倫的背離開了背。他的這個動作,讓我莫名其妙地興奮,於是更想怒他了。

“是啊,的確是他。”我擦著溼漉漉的頭髮,說得漫不經心。

鄭倫真的動怒了,他跳下了:“唐小仙,你別太過分。昨晚的事,你還沒給我解釋呢,今天你又來勁。”

“你需要我的解釋嗎?昨晚看見自己的媳婦兒跟別的男人喝醉酒,今天你還不是照樣工作得渾然忘我?解釋?太多餘了吧。”我的溼發一綹一綹微微地向上奓著,看上去像只仙人掌。

“那是因為我在努力地信任你。自從上次因為那件事錯怪了你,我一直在努力地信任你,不過看來,你並不值得。”鄭倫別過臉,他面頰上的肌緊繃,還會搐。

又來了,又來了。每次新的爭執,他都要提及我們舊的過節兒,就像上次,我們明明在討論著的事,他卻要翻出我私下裡調查蕭之惠的舊賬,而今天,的那件事,又因為董陳誠而再度上了檯面。為什麼,為什麼他總要將我全盤否認?為什麼他稍稍不滿,我就十惡不赦?

“鄭倫,你混賬,你是個自私自利的王八蛋。你從來沒有考慮過我的初衷,從來沒有信任過我。努力?什麼叫努力?信任自己的子,還需要努力嗎?我是曾經做過天理不容的事嗎?我是曾經摧毀過你對我的信心,現在需要重新建立嗎?為什麼每次我們產生矛盾,你就毫無據毫無理智地把我打入罪人的位置?我唐小仙上輩子欠了你嗎?這輩子活該如此嗎?”說完了這番話,我已氣吁吁。

婆婆還沒有回家,翹了翹我們的房門:“倫倫,仙兒,怎麼了?”我了口氣,打開門,笑著說:“沒事,,我們倆辯論呢。”

“辯什麼?那是什麼?”不解。我繼續笑:“辯論,那時一種很時髦、很文化、很高尚的運動,電視上還演呢,還辦大獎賽呢。”

“哦,那你們倆的聲音怎麼那麼大啊?”今天有著強烈的求知慾。面對著這樣一位老人,我的憤怒漸漸緩和了下來:“,那時因為辯論需要情,聲音大,才更有可能贏。”走了,帶著收了新鮮知識的喜悅,滿足地離開了。

關上門,我頹然地坐在了椅子上。經過了這個小曲,鄭倫也已不再緊繃,不過,他看上去失落極了。我產生了一種矛盾的情緒,既懊悔,卻又覺得過癮,好像是報了仇、雪了恨,心中有這樣的潛臺詞:你也有今天?

“小仙,是不是,因為我們對彼此的瞭解太少了,所以才無法互相信任呢?”鄭倫心平氣和。

聽到“互相”這個詞,我不由得檢討了自己。我信任他嗎?好像也不。從之前的蕭之惠,到如今他的“理萬機”我都無法堅定地相信他沒有忽略我、沒有冷落我。我總是在懷疑他所說的話通通都是藉口,懷疑他不夠愛我、不夠重視我,沒有將我放在心坎兒上。

“而我們之所以對彼此的瞭解太少,是不是因為我們相識的時間太短,結婚結得太匆忙呢?”鄭倫繼續道。

這是顯而易見的。我們尚沒有機會共同熬過艱難、度過考驗,我們在風平靜中結合,卻無法保證婚後不經歷風雨。所以一旦風雨來臨,我們都在懷疑對方,這個人,能與我同舟共濟嗎?這個人,不會臨陣脫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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