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宋尚書拒絕祭河神二迷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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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通河工地,宋禮、周長、潘叔正正在研究治河工程,他們看著地圖,不時地比比劃劃。突然,兩名中官太監騎著一白一紅兩匹駿馬飛奔而來,太監翻身下馬,尖聲尖嗓地喊道:“工部尚書宋禮及治河諸臣聽旨——”宋禮、周長、潘叔正等下跪聽旨。

太監打開詔書,讀到:“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會通河出現癱人復活之祥瑞,是天地祥和,運河重興、國泰民安之吉兆,欽命宋禮等治運官員人等,於會通河岸,祭拜運河河神。會通河開通之,將論功行賞,朕將重獎有功之臣!欽此。”周長、潘叔正、顏開都高興地說:“皇帝知道我們會通河出祥瑞了!會通河完工,皇上要獎勵我們了!太好了!”宋禮叩頭,說:“臣有本奏。”太監說:“嘿!這不是朝堂,聖上不在這裡,你怎麼上奏?不就是代替皇帝祭祀一下河神嗎?領旨謝恩不就行了?”宋禮說:“臣以為現在祭祀河神不可,非其時也。”太監說:“為什麼?”宋禮說:“天帝為玉皇大帝,地母為女媧娘娘,世上神靈皆有其名。而運河尚未貫通,皇帝沒有賜封過運河之神靈,無名無姓,如何祭祀?而一般百姓所稱之河神,皆為龍王爺,祭祀龍王則可能招致下雨,現在會通河河工正在緊要處,最怕下雨沖毀了河岸啊!臣以為現在祭祀河神為時尚早。等以後運河貫通,神靈有位,再祭祀不遲!”太監不耐煩地說:“嘿,你怎麼這麼麻煩呢?我們就是傳達殺頭、抄家、門滅九族的聖旨,人人都只有叩頭謝恩的份兒,也沒有你這麼麻煩?還有給皇帝講道理的,你以為你是誰啊?”周長說:“是啊,皇上叫咱幹什麼,就幹什麼吧,什麼有名無名的,把我都說暈了!”潘叔正解釋說:“宋尚書原來是禮部侍郎,新皇的登基大典就是他親自辦的,禮節規矩多了去了!”太監仍然擔憂地說:“萬一杵逆了聖意,怪罪下來,可就不好了!”宋禮說:“公公可全部推在宋禮一人頭上。”太監說:“那你寫個摺子,我們明天帶回去吧!”宋禮說:“請二位公公稍等片刻。”宋禮鋪下宣紙,潘叔正研墨,一揮而就。

宋禮給太監,太監說:“這麼快啊?”宋禮拱手相送,兩位太監跨上快馬,絕塵而去。

潘叔正擔心地問:“宋大人,皇上讓我們祭祀河神,我們不祭祀,好不好呢?”宋禮笑笑說:“那你說說看,什麼是神仙?”潘叔正說:“都是百姓們崇拜的那些仙人唄。”宋禮又問道:“那你再說說看,仙人是怎麼來的?為什麼這些人能成為神仙?”潘叔正點點頭:“唔,大人,那我要好好想一想了。”一天,宋禮正帶領官員們查看工地。宋禮高興地說:“會通河通河,將指可待了!”大家也都高興地跟著點頭稱是。

突然,一紅一白兩匹駿馬飛奔而來。

周長問:“看看,壞了吧,公公們又來了,肯定是皇帝要宋尚書帶著我們祭祀河神的!皇帝要你乾的事,還推三阻四,那皇帝誰還當啊?”潘叔正說:“太監不穿宮裡的黃衫,竟然穿白衣服,怎麼回事呢?”說話間,太監已經來到跟前,高聲叫道:“宋禮聽旨!”宋禮下跪:“臣在!”太監打開黃冊,宣佈聖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仁孝皇后不幸大薨,欽定在北京昌平興建壽宮,命你速回北京,攜風水大師,勘察地形,確定陵寢,設計籌建長陵。會通河河務,悉都督周長暫時代理。欽此。”大家都驚愕不已:“啊,徐皇后去世了!”

“那麼好的皇后,怎麼去世了呢?”宋禮把工程賬冊一一代給周長和潘叔正。要了一匹快馬,跟隨太監去北京。

天下縞素。一切戲曲、樂舞、勞動號子都取消了。

會通河上,河工們全部外罩孝服,悶悶不樂地幹活。

糊和民工們正在打夯,二糊無打采地喊著節奏:“一、二、三、四,一、二、三、四。”突然,在二糊和打夯人的腳下,出現了一大片塌方!二糊和十幾個民工一下子陷進坑裡,四周的土又將他們埋了下去。

白英在旁邊挑土,看到這種情景,大聲喊道:“啊,地陷了!埋人了,快來救人啊!”河工們紛紛放下手中的活兒,朝這邊跑來。白英指揮人們挖土救人。白英喊著:“從這邊挖,對,快挖啊,把他們救出來!”等河工們一起把他們扒上來的時候,二糊和這十幾個河工們都渾身是土,摸摸鼻息,已經嚥氣了。

河工們哭成一片!

李老大、白秀蘭攙扶著李大娘也來了,李大娘已經泣不成聲:“老天爺呀,河神大王啊,我一個兒子剛有了活命,怎麼把另一個兒子帶走了啊?我老婆子哪裡得罪了你們啊?怎麼不把我老婆子帶走啊?我的糊啊,多好的孩子啊,說沒有就沒有了啊,我不活了!”都督周長和濟寧同知潘叔正等人也來了。

白英向他們介紹事件發生的情況,希望能分頭組織送回村裡去,各家進行發喪。

周長問:“都跟著去發喪了,一下子要走幾百人吧?”白英說:“是啊,村裡的男人們都來上河工了,回到家裡,發喪、埋葬都需要人,估計啊,要五六百人。”周長大叫起來:“不行!會通河工程十萬火急,皇帝已經下了聖旨,要求儘快完工!這麼多人一走,肯定影響工期!每個死去的河工,派四個人抬回去,抬到家裡就回來復工,不能延誤。”白英說:“死者為大,人之常情,怎麼這麼不通情理呢?”潘叔正解釋說:“皇上下聖旨,要求儘快完工,雨季馬上來臨,完不了工,河岸處理不好,一下雨,就沖垮了!”白英說:“既然皇帝有令,我們黎民百姓也不能不聽,不如這樣,我們先把親人暫時埋在這運河邊上,等以後河工結束了,願意另行安葬的,再起厝回去。”大家紛紛點頭:“這也是個辦法,眼下,也只能這樣了。”白英說:“那就有一個條件,官家出安葬費,給失去的河工兄弟們買棺材,安葬在這裡。”顏開大聲說:“不對,不對,皇上撥的錢糧裡邊,就沒有什麼棺材費,這錢從哪裡出啊?不行,不行,你們想想,人不得早晚一死啊,死在家裡你們自己發喪,怎麼死在這裡,就讓官家拿錢呢?”潘叔正說:“顏開,你怎麼不講理呢?這不一樣,這是為國家而死,國家應該撫卹,再給朝廷申請就是了!”顏開翻翻白眼:“同知大人,你不當家不知柴米貴,皇上什麼時候批下來,能不能批下來?這還都很難說呢,虧了,算誰的?你拿俸祿?”潘叔正說:“我拿俸祿,也要安葬河工兄弟!”顏開說:“嘿,你還別不識數,你那點兒俸祿,夠嗎?”潘叔正不再說話。

李老大扶著李大娘,說:“他們這些人不講理,我們家一個活蹦亂跳的人沒了,他們還不給安葬,還有沒有王法了?我們到金陵城去告狀!”河工們群情昂:“對,我們不幹了,走,到金陵城去告御狀!”大家互相招呼著,準備動身。

李大娘突然不哭了,她用袖子擦擦眼淚,大聲說:“誰敢走?你們誰也不能走!咱是草木之人,人都死了,再給官家鬧什麼?就這樣一張草蓆埋在河邊上吧,你們糊兄弟他,他愛唱戲,天天唱給運河聽!”夜晚,月上中天,皎潔的月光,灑滿金陵城大大小小的院子。

教坊司,樂女靈芝獨自在院內一角擺上香爐、粽子,蘋果、核桃、紅棗等祭品,對月遙寄,訴說孤寂:“爹啊,娘啊,女兒想你們啊!哥哥啊,嫂嫂啊,你們在天國還好吧?今天是五月十五,每月的初一十五,朔望之,女兒都要祭奠你們,和你們說說心裡的話。女兒在這裡祝你們靈魂昇天,脫離苦海,全家人團聚在一起!我一定銘記全家的血海深仇,不殺死永樂老賊,終生不嫁,誓不為人!”一個矯健的身影在月如水的屋簷上匆匆行走,他跳到女牆,又從女牆上輕輕跳下來。

聞聽身後有腳步聲,轉身一看,竟是一位身穿官服模樣的男人。茅嚇得一驚,知道自己剛才說的話已經被對方聽見,再藏著已經沒用了,就索站起身來,昂首說道:“我們全家已經被狗皇帝害死了,你都聽見了吧?我,與永樂皇帝勢不兩立,要殺要剮,隨你的便!”官員張口道:“茅,是你?”茅沒有想到竟然是陳瑄,她也吃驚地說:“啊,是你?哼,你又跑來幹什麼?”陳瑄關切地說:“以後說話要小心,隔牆有耳啊!”茅不由得大怒,揮拳就打:“你走吧,你的茅已經死了,我是秦淮河畔教坊司裡的樂女靈芝,給你沒有任何關係!”陳瑄一把抓住茅的拳頭,說:“奉皇上聖旨,我要去開挖江淮運河了,可能會很長時間不回金陵,不能來看你、照顧你了,你一定要想開,好好保重,不要再做傻事!”茅冷笑著說:“謝謝你的照顧,你的照顧多好啊!沒有你的照顧,我一家也不會命染黃泉,我也不會成為教坊司裡的樂女!”陳瑄:“那些恩怨仇恨都已經過去了,你不能永遠揹著仇恨生活啊!我走之前,會再囑託奉鑾官好好照顧你,不會讓你去見其他的官員和世家子弟。”茅高傲的說:“我說過了,已經不再是從前的茅,而是教坊司頭牌樂女靈芝,不需要別人的照顧,也不會謝你的好心!”陳瑄從袖子裡掏出一塊在茅府拾到的玉佩,遞與茅:“你看看,還認得這件東西嗎?”茅接過來,既有驚喜,也有劇痛,她按耐不住,痛哭失聲:“啊,這是我出生時,爹孃給我掛在身上的一塊玉佩,一直跟著我長大,官兵血洗我家的時候,不慎丟失了,怎麼,怎麼會在你手裡?”陳瑄說:“那天,我到你家時,闔府上下已經遭到血洗,一片狼藉,你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我找啊,找啊,在你閨房的窗臺下,撿到了這枚玉佩,覺得可能是你的東西,就拾起來,一直珍藏到現在。早就想還給你了,可是,你一直對我橫眉豎眼的,沒給我說話的機會。”茅說:“你,你,你走吧。我不想見你——”陳瑄說:“我這次開挖江淮運河,工程浩大,任重道遠,能否成功,前途未卜,但無論如何都會牢記為官之道,不為私利,為百姓造福。”陳瑄說完,輕輕一縱,躍上牆頭,消失在無邊的夜裡。

撫摸著玉佩,想起血濺家園的慘痛一幕和之後經歷的點點滴滴,一邊收拾祭品,一邊痛哭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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