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等你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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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不走,我就走不了了。”歐陽情一愕之間,司馬如龍已走了過來,抱拳笑道:“人生何處不相逢。小兄弟,我們又見面了。”
“原來一個人倒黴的時候,什麼人都能遇上。”任我殺苦笑道。
司馬如龍絲毫不以為忤:“小兄弟,我為你介紹個人,這位是龍七先生。”
“‘神捕’龍七先生?”任我殺忍不住望了龍七一眼,想起這人曾經拉著歐陽情的小手,他心裡依然有些不悅。
龍七微微一揖,笑道:“‘神捕’兩字,是江湖朋友茶餘飯後的笑談,其實在下就只是一名捕快而已。”司馬如龍輕咳一聲,笑道:“小兄弟,不瞞你說,我們來到金陵,其實正是為了找你。”
“你們在找我?”
“嗯!有件事,希望你能拔刀相助。此事關係甚大,不僅牽涉到龍七先生的命,‘金獅鏢局’也受到波及…”
“你是說那個遺失的小木盒?”
“那東西是朝廷貢品,現在失了鏢,凡是與此事有關聯的人都難免將依法處置,重則斬首示眾,輕則放充軍…”
“這件事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只是一個殺手,道不同,不相為謀。”任我殺冰冷的聲音就像是一把刀子般無情。
司馬如龍本不善言辭,一急之下,滿臉鐵青,頓足道:“這…這…小兄弟,難道你忍心見死不救?”任我殺臉無表情,緩緩道:“救人的事好像是那些所謂的大俠做的,與我無關,殺人才是我的職業。”
“你豈非就是個大俠?昨夜你…”
“昨夜的事只是偶然,我不喜歡那幾個人,並沒有要幫你們的意思,你不必記在心裡。”任我殺搖頭嘆道“你什麼也不必再說,你知不知道你們要對付的人是誰?你知不知道他們究竟有多麼可怕?”
“無論他們多麼可怕,我們還是要去找的。拿不回東西,一樣是死,與其死得窩囊,還不如死在他們手裡,也不至於被天下人恥笑。”司馬如龍凜然道。
任我殺突然變得沉默起來,決心開始有了一些動搖。死,是種選擇,艱難的選擇,需要太多太多的勇氣。一個人明知必死,卻偏偏還要去送死,這種人絕對值得他尊敬。
“小兄弟,你開個價吧!”龍七忽然道。
任我殺微微一怔:“開價?”
“我知道你是殺手,只要你肯出手相助,我們絕對不會虧待你。二十萬,二十萬兩白銀,這個價格的酬金應該不低吧?”
“我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種殺手。”任我殺的臉大變,霍然抬起目光,憂鬱的眼神充滿了自嘲和無奈,更多的是悲哀。他的確是殺手,但並不是每個殺手都會為了金錢而殺人。
龍七猛然怔住,面對這一種倔強和孤傲,茫茫然不知所措。
任我殺肅容道:“我答應你們,但絕不是為了你們的金錢,而是為了殺手的尊嚴。”什麼樣的人才是英雄?自古以來,很多人都在反反覆覆地追問著這個古老的問題。當年,楚霸王烏江自刎,後人都稱他為英雄,但英雄的定義,似乎並非只此而已。
任我殺不是項羽,但他一樣可以做許多人本不敢做、做不到的事。也許,他的確不能成為一代大俠,但絕對沒有人可以否認,他的確是個英雄。
一個連死都不怕,誓死都要捍衛自己的尊嚴的殺手,豈非正有英雄的勇氣和氣概?他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殺手的尊嚴,絕不是金錢可以買斷的。
龍七已經完全怔住。這個傳說中最可怕的殺手,居然並不像傳說中的那麼可怕。司馬如龍卻是欣喜若狂,恨不得跪下去給任我殺叩一百個響頭。
任我殺的眼神依然憂鬱,臉依然冷漠,淡淡道:“你們是不是已經找到了線索?”
“你有沒有聽說過江湖四對奇異夫?”龍七低聲道。
任我殺當然知道這些人,事實上,這世上沒聽說過這四對夫的人,除了聾子,就是白痴。
“拿走那東西的人,就是其中一對,‘天殘地缺’。”任我殺的臉又已變了,瞳孔慢慢收縮。
“天殘地缺”?原來他們竟是江湖四對奇異夫之一,怪不得他第一次見到他們的時候,就已
覺到了他們的可怕。
“小兄弟,如果你想改變主意…”任我殺目光一寒,冷冷道:“我說過的話,從來都不會更改。”歐陽情緩緩走過來,站在他的身邊,眼眸中柔情無限,閃動著一種異樣的光芒,輕輕道:“一諾千金,言而有信,這豈非就是英雄所為?”
“這只是我的原則。”任我殺不是英雄,這一戰,不為正義,也不為金錢,只是為了殺手的尊嚴。他必須讓龍七知道,金錢並不能主宰一切,這世間,畢竟還有很多東西是金錢買不到的。
“我知道,你絕不會讓你的朋友失望,也不會讓喜歡你的人失望。”
“我只是不想對自己失望而已。”
“你還記不記得我上次唸的那兩句詩?”
“銀絲拂面隨風去,鐵騎踏月入夢來?”
“嗯!你好好的記住,這一去也許用得上。”
“我不明白。”
“你相不相信,有一種古老的咒語,不但可以殺人,也可以救人?”
“那只是一種傳說。”
“有時候,傳說也可以變成事實。”歐陽情從左手中指上取下一枚指環,輕輕抓起任我殺的左手,把指環套入他的無名指上,柔聲道“這枚指環,是我的傳家之寶,可以避魔,逢凶化吉。現在我把它送給你,我相信,它一定會給你帶來好運。”這是一枚很特別的指環,一半是黑
的,像鐵,一半卻是純銀打造;如鐵的那一半居然還雕刻著一匹翹首而望的狼,而銀
的那半,雕刻的卻是一隻美麗的白狐。一狼一狐,體形雖小,但手工
巧,栩栩如生。這枚指環分為兩種顏
,本已相當古怪,再刻上一匹狼和一隻狐,更顯得神秘而詭異。
歐陽情每一個動作和輕聲曼語,就像一個子為即將遠行的丈夫送別。任我殺痴痴地看著她,心像海一樣沸騰起來,在這一刻,他幾乎已忘記了一切。如果他不是殺手,如果她是他的
子…他們是不是就能夠生活得很幸福?
歐陽情握著他的手,久久不願放開。這一生,我只牽你的手。她抬起頭,眼眸中全是如水的柔情。任我殺只道酒能醉人,卻從未想過,一個女人的眼神居然比酒更有穿透力。
“這枚指環,對我,就像你的刀對你一樣重要。”她的聲音更輕柔。
任我殺倏然觸電般縮回手:“既然是這麼重要的東西,你就不該給我。也許,我這一去,可能永遠都回不來了。”歐陽情抬起頭,目光中充滿了自信和信任:“你會回來的,你一定會回來的。”任我殺默然半晌,緩緩道:“如果我一去不回,我希望你能在華山捨身崖下為我建立一座衣冠冢”歐陽情怔怔道:“什麼華山捨身崖?什麼衣冠冢?你不要胡說,你一定會回來的。”回來?他真的還能回來嗎?一直以來,能在“天殘地缺”手裡逃生的人並不多,這枚指環真的可以給他帶來好的運氣嗎?
她的語聲平靜而堅定,同時也充滿了柔情:“我等你回來。”我等你回來!這句話包含著的意思,也許太多太多,就算是呆子,也必能體會到它真正的含義。任我殺整個人都已呆了,他的心裡,有些甜,卻又有些發苦。這是種什麼樣的覺?他的心早已死了,但現在,他死去的心彷彿又因這句話而復甦。
歐陽情突然一聲嚶嚀,轉身飛一般地跑進了“天涯海閣”這句話,也不知讓她付出了多少的勇氣。畢竟,她還是個雲英未嫁的閨中少女,在當時的道德觀念裡,她的言行舉止,都已經大大超出了倫理。
任我殺佇立在風雪之中,望著她像一片雲飛去的背影,如痴,如醉…
龍七心頭忽然湧起一股熱血,就像一簇夜午的火焰熊熊燃燒。誰說世態炎涼,人情淡泊?眼前這個孤獨的殺手,豈非正是人們心中一直在追尋的熱血男兒?
苦水鎮經歷了一場生死屠殺,時隔數天,雖已恢復平靜,但另一場決鬥卻又將不可避免的發生。
任我殺三人很快就打聽到了“天殘地缺”的下落。如果有人把冰冷、雪亮的刀架在你的脖子上,用你的生命作威脅,而你恰巧又不是視死如歸的那種人,你會不會拒絕他的問題?也許你我都不會這麼做,但偏偏還是有人會這麼做的。
龍府的後院,有一間非常廣闊的丹房。任我殺三人剛踏上臺階,丹房的木門突然就“吱呀”一聲開了,從裡面走出來的是一個女人,一個千嬌百媚的成美婦。她穿得很考究,一件緊身墨綠衫子,配著一條曳地百折湘裙,質料高貴,手工
緻,顏
的搭配,令人無法置疑。
任我殺和司馬如龍都見過這個女人——她居然是柳月媚。柳月媚怎麼會在這裡?她和“天殘地缺”有什麼關係?
柳月媚媚笑如花,嬌聲道:“你們現在才來嗎?”龍七笑了笑,淡淡道:“夫人知道我們會來?”
“‘神捕’龍七先生追蹤術獨步天下,鼻子就像獵狗一樣靈,遲早總會嗅到這裡來的。”龍七有些意外,皺眉問道:“夫人認識在下?”
“‘神捕’龍七先生名揚天下,不認識你的人只怕並不多。”龍七目光閃爍:“夫人看來有些面善,我們在以前是不是見過?”柳月媚蛾眉輕蹙,臉黯然,幽幽輕嘆道:“何止見過,而且…”她這句話沒有說完,忽聽丹房內一個聲音吼道:“紅顏禍水,紅顏禍水。他們這次登門造訪,可不是為了和你套近乎。既然來了,就趕快給我滾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