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大戰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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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該是破曉的時候,姚興等在大規模的搜索後勞而無功,會否斷定他早已離集,安心下來?

他聽著自己逐漸放緩的息聲,嗅著地道可令人窒息的黴氣味,剋制著噁心的覺,想到了紀千千。

燕飛閉上眼睛。

千千現在怎麼樣呢?她的百築基是否正逐步完成?築基成功後,是否可以任意通過心靈應撫相思之苦?一切仍是未知之數。

他又記起他娘嚥下最後一口氣的情景,由那一刻開始,他一直活在仇恨之中,照亮他生命的,只有他娘臨終時著他堅強活下去的囑咐,當仇人在他劍下授首的一刻,他清楚到過去了的生命已告一段落,從此再沒有什麼事可令他放在心上。

於是他到了邊荒集,過著醉生夢死的頹廢生活,直至遇上紀千千,生命忽然又到了新的轉折點,將他徹底改變過來。

然後仙門出現。

唉!

他***仙門!

生命究竟是什麼一回事?

是什麼力量令自己到這生死之局來,嚐盡人世間的悲歡離合、生老病死。

這一切究竟有何意義可言?

在邊荒集一整年的冷眼旁觀,他看盡人的美麗和醜惡。強權就是一切,部份人便以把別人踐踏在腳下為快。人與人間的衝突和鬥爭似乎是不可避免的事,因為世上與人有關的事物,從來不會是完美無瑕,換一個角度去看,會得出截然不同,甚至相反的結果。這絕不是非黑即白的事情,要個真相大白、水落石出是沒有可能的事,於是人們各自捍衛自己的觀點,至演變成意氣之爭。對於這一切,他到非常厭倦,更生無可戀,只好憑杯中之物渾渾噩噩的過子。

當時最令他沮喪的是對成敗的看法,到頭來,一杯黃土會埋葬一切,生和死是任何力量都改變不了的。沒有人明白他,包括龐義和高彥。

但紀千千卻像一道燦爛的陽光,穿過蔽天遮的烏雲直進他心坎去,撫他因孃的死亡和愛情路上受到重創的脆弱心靈。

由見到紀千千那一刻起,他告別了以前頹唐失意的燕飛,開始生命另一段多姿多采的旅程。

上方傳來重物移動的聲音。

燕飛從沉思裡驚醒過來,心叫好險。

敵人是要把皮炮移走,分配到各戰略要點,好用來應付荒人的反攻。

同時他曉得敵人已收到荒人開始發動攻勢的情報,作最後的部署。

燕飛探手撫摸放在身旁的蝶戀花,劍出鞘後它會飽飲敵人的鮮血,這種不得已下似乎永無休止的殺戮,究竟何時方可告終呢?

※※※在晨光下,荒人不論男女老幼、上戰場的戰士或支援的人員,數萬人齊集在鳳凰湖西的曠地,舉行由卓狂生主持的誓師大典,儀式莊嚴隆重。

接著慕容戰率領由五千騎士組成的先鋒隊伍,離開鳳凰湖,踏上征途。

吃過午膳,十二艘雙頭船和八艘貨帆駛出鳳凰湖,載的是拓跋儀的三千戰士和馬兒,逆上穎水,直趨邊荒集。

至傍晚時分,在姬別的監督下,工匠們終趕起三十臺能卓越的投石機。

此時火器、‮物藥‬、糧草、後備的兵器和弓兵,連同投石機,亦開始送上泊在碼頭區二十多艘大小貨船上去。湖區燈火處處明如白晝。

女兵全體出動,好讓戰士可以提早入帳休息,為了邊荒集,不論如何辛苦,沒有人有半句怨言。

初更時分,三百架由龐義指揮的騾車從陸路沿穎水北上,盛載的是物資糧草,以支援前線的大軍。一切安排井然有序,每個人都明白自己的責任,清楚所處的位置。

在淝水之戰前,如果有人頂測荒人可以如此同心協力攜手合作,肯定會被認為壞了腦袋發了瘋。

天尚未亮,劉裕偕同屠奉三、卓狂生、宋悲風、程蒼古、費二撇、姬別、呼雷方、紅子等人,立在湖北山坡高處,等待江文清的船隊完成首個任務後歸隊。

姬別見紅子不停望天,擔心的道:“不要告訴我你看錯天氣。”費二撇也皺眉道:“他***!天氣好得出奇,說是萬里無雲也沒有誇大。”程蒼古嘆道:“我寧願不使老千手段的和你賭一局,唉!今天還似特別熱似的。”紅子冷哼道:“制兵器火器我比不上你姬大少,玩財技拍馬追不上老費,賭錢更絕不會找我們的程賭仙,可是看天氣嘛!請你們全體*邊站著。既無雲又特別熱,正是大雨將臨的現象,這正是古聖賢人說的什麼孃的物極必反,我現在幾可準確預言兩天內有場大雨,如所言不兌現,我會刎頸自盡以贖前愆。哈!不過如真的下雨,你們三個傢伙須在夜窩子擺酒向我賠罪。”呼雷方笑道:“不要說擺酒賠罪這般小事,以後每逢見到你打躬作揖,斟茶遞水,行弟子之禮又如何呢?”卓狂生忽然振臂怪叫,嚇了各人一跳。

卓狂生見得人人側目,卻若無其事的欣喜道:“大家都很興奮雀躍,對嗎?大家盼望的大子終於來哩!接著便是好子。坦白說,當我被宣佈放棄邊荒集,敲響聖鍾,心裡難過得想哭,更想留下殉集。”姬別笑道:“為何你還沒死呢?”卓狂生撫須微笑道:“因為我不想壯志未酬身先去。他孃的!我更不想我的天書以悲慘的結局收筆。你***!你明白嗎?在這個天下大亂的時代,人世間還欠慘事嗎?來聽說書的人,都希望聽得開開心心的,誰希望最後得到的竟是慘劇一場。想受苦嗎?離開我的說書館便成,保證你的期望不會落空,所以我決定繼續活著,為我的邊荒集的圓滿結局奮鬥,成功失敗都無所謂,最重要是我曾經努力過。”屠奉三想起桓玄,點頭道:“對!成又如何?敗又如何?最重要是奮鬥的神,那才是生命的真諦。”劉裕看著太陽昇出東山,照亮了湖面一角,金光浮閃,深一口氣道:“世上是沒有絕對的事,既沒有絕對的成功,也沒有絕對的失敗,有時甚至成功和失敗間的界線也很難劃分。說不定成功的後面便是失敗。”如燕飛在場,會明白他這番話的含意。可是現在包括最瞭解他的屠奉三在內,都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卓狂生道:“對我來說,光復邊荒集便是絕對的成功,毫不含糊。”呼雷方質疑道:“真是絕對的勝利嗎?千千小姐主婢仍在慕容垂手上,光復邊荒集只是一個,距離成功尚遠。”卓狂生想起紀千千主婢,沉默下來。

呼雷方則被勾起心事,有而發的道:“一直以來,我對本族忠心不二,從沒有異心。可是千千小姐的自我犧牲,視各族如一家人的神卻深深打動我。沒有她,我們早命喪邊荒集,不會有今天的好子。姚萇父子死苻堅,亦是我不認同的事,說到底苻堅並沒有半點薄待他們,如此恩將仇報,令天下人齒冷,這種事怎可以自己動手呢?慕容垂便比他們聰明多了,明明有殺苻堅的大好機會,仍明智的放過了。現在姚萇在關內遇到烈反抗,正是自食苦果,由此也令我看清楚他們父子的本質,本不配作我們羌人的最高領袖。到姚興來我作卑鄙小人,更令我產生強烈的不滿。縱能霸佔邊荒集又如何呢?我還有顏面充好漢下去嗎?”卓狂生豎起拇指讚道:“我們沒有看錯你,是好漢子的永遠是好漢子。”姬別道:“坦白說!我以前也是渾渾噩噩的過子,拼命賺錢,拚命花錢,天天風花雪月,只希望眼前的情況永遠不變。說活得痛快嗎?又似非如此,還常心有不足。到慕容垂和孫恩大軍聯手夾攻我集,才忽然從一個失的夢驚醒過來似的。這幾天來忙得頭昏腦漲,既要看緊工作進展,又要派人到壽陽採購材料,一生人從未試過這般辛苦,卻到生命充滿意義,幹得痛快,沒有一滴血汗是白費的。昨晚當製成品送上船時,雖肯定賺不到半個子兒,卻有前所未有的滿足,你們說奇怪嗎?”紅子道:“是否奇怪,最好請教我們的卓名士,建康已失去了天下第一名士謝安,幸好我們還有自己的特產卓名士。”卓狂生老氣橫秋的道:“這類問題,只有我這深悉人的專家才能解答。人是需要變化的,任你天天大魚大,夜夜笙歌,可是當每一天都是昨天的重複,最安份的人也會生厭。邊荒集的兩次失陷,正提供了生命中最需要的刺和變化,那種得而復失,失而復得的覺最是動人。告訴我,你道一個人出生於大富大貴之家,和一個從一無所有,至白手興家、創業立幫的人相比,誰快樂一點呢?誰更滿足呢?”劉裕心中一陣慨。

他正是從一無所有列擁有少許成就的人,不幸的是得到的或許永不能填補他所失去的。對於成功失敗,他比任何人有更深刻慘痛的體會。

費二撇道:“老卓的話確有道理,我便是窮光蛋出身,賺得第一兩黃金時,那種快樂確沒法說出來。可是對一個不用絲毫努力,只因老爹關照即坐擁金庫的世家子弟來說,多一百兩、一千兩又如何呢?”宋悲風舒一口氣道:“計劃進行順利,船隊安然回來哩!”看著船隊神氣地進入鳳凰湖,眾人放下心頭大石,曉得至少反攻戰的初步計算沒有出現失誤。

他們等於失去一切的人,現在賺多個子兒,都會為他們帶來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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