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荒山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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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遲駿撥正她稍亂的頭髮,怕驚擾到她的好夢,勒馬放緩了速度。修長的手指溫柔的劃過她的眉、眼、瓊鼻和紅,眼中帶了一抹無望和悽楚。方才雲清霜提到了慕容世家,他沒有過多表
出震驚,事實上,他對慕容氏的瞭解,比之雲清霜更甚。
因為,他的師叔丁逸就曾參與了三十年前九大門派圍攻慕容山莊一役。也就是在這場戰役中,中毒受傷,一張臉才變成如今的模樣的。從前的師叔是武林中出了名的貌比潘安的美男子,容顏俱毀後,他留書出走,幾十年沒有回來。尉遲駿曾聽師父說起過這段往事,當時還為之唏噓不已。
他幾不可察的輕嘆,捏了捏懷中揣著的一塊玉佩,摩梭著上面雕刻的名字。若說這世上還有一人可以解慕容世家的烈毒藥,則非他莫屬。如果連他都無能為力,那雲清霜恐怕真的在劫難逃了。
雲清霜醒來時,他們已經步入木蘭山。她望著似曾相識的景緻,有一瞬的恍惚。她忽然問道:“尉遲公子,這兒是否木蘭山?”尉遲駿詫異的點點頭“你來過此地?”雲清霜半邊面孔轉向他,似乎是在微笑,但笑容難以到達眼底“你是要帶我見那怪華佗嗎?”
“不錯。”尉遲駿道。
雲清霜雙臂顫了下“呵,尉遲公子,我們來錯地方了。休說上官哲
本治不了我,就算他可以解毒,他也斷然不願的。”尉遲駿眉心突地一跳,聲音微微低了下去“這是何緣故?”雲清霜簡短提了下上次與夏侯熙一起尋訪怪華佗的經歷,末了還道:“上官哲愛慕薛雨蟬多年,他不會做任何違揹她心意的事的。”尉遲駿又下意識的撫摸懷中玉佩,不以為然道:“那倒未必。既然已經到此,何不一試?”雲清霜心中
念,不忍拂他好意,眼中黯淡無光,仍是順從道:“好。”迴天谷地勢險峻,不便再騎馬,尉遲駿挽了雲清霜下馬,動作溫柔體貼,呵護備至。
雲清霜來過一次,對地形較之尉遲駿悉,故由她帶路。
進了山,怪華佗還是坐在從前的位置上,和自己對弈。此情此景,彷彿他從來都沒有離開過一般。
雲清霜從容道:“上官前輩。”怪華佗沒有回頭,聲不動“怎麼又是你?”雲清霜還來不及開口解釋,尉遲駿跨前一步,高聲道:“晚輩尉遲駿見過前輩。”怪華佗怔了一怔“你姓尉遲?尉遲炯是你什麼人?李笑又是你什麼人?”
“正是晚輩的祖父和家師。”上官哲悠然轉身,又驚又喜,他顧不得搭理雲清霜,對著尉遲駿道:“你祖父和師父身體可安康?”
“一切如意。”尉遲駿淡淡道。
雲清霜暗自思忖:難怪他如此篤定,原來還有這段淵源。
怪華佗好似才注意到雲清霜,他凝神片刻,目光在雲清霜和尉遲駿之間遊移,若有所思。
“那你今到此有何目的?”他雖是在和尉遲駿說話,卻是轉眸盯著雲清霜。
“沒什麼特別的事,路經此處,忽而覺得手癢,故而想同前輩賭一把。”尉遲駿帶著閒適清淡的笑意走近他。
雲清霜覺得有些好笑,這一招夏侯熙當已然用過,還能管用嗎?
果見上官哲皺眉,清了清嗓子“賢侄有此雅興,老夫自當奉陪。若是老夫僥倖勝了,你馬上帶這位姑娘離開木蘭山,從此再不要踏入半步。如果你能贏得了老夫,我可以答應你一件事,只除了替這位姑娘解毒療傷。”雲清霜邊梨渦一閃,那譏誚的笑容淡的仿似從未出現過。吃一塹長一智,如今的怪華佗也學聰明瞭,先把話說在前頭,省得再次背上不守信用的罵名。
尉遲駿似乎早就料到他會有此一說,毫不介意,他微笑道:“不可強人所難的道理晚輩還是懂得。”雲清霜墨玉般清澈眼眸中帶上一絲狐疑,尉遲駿撫住她的手,握了握,只臉上有一抹淡淡的蒼白,不仔細觀察決計瞧不出。
“老夫這裡只有骰子,賢侄可別介意。”怪華佗對雲、尉遲二人之間翻湧的情只作不知,他摸出六顆骰子放在桌上,狡黠道:“我們比小。”話一出口,雲清霜就知道他心裡打的是什麼算盤,她本就對療毒一事不抱任何希望,因此也沒有拆穿他。
尉遲駿本著敬重前輩之心,坦然道:“前輩先請。”上官哲正是要他如此,不客氣道:“那老夫就獻醜了。”他將骰子掃入瓷碗中,手掌蓋住碗底,左右前後來回盤旋,一點一點加力,只聽得骰子在碗中滴溜溜的轉悠聲,再慢慢停下,趨於平靜。怪華佗抿了口茶水,並不動手揭開瓷碗。
雲清霜如他所願,碗盅揭開的瞬間,上官哲出得意的笑。
“姑娘,我這一柱擎天,使得不賴吧?”雲清霜搖了搖頭,這位前輩一把年紀了,爭強好勝之心絲毫不減,上回輸給夏侯熙的事讓他耿耿於懷,這次想要在尉遲駿身上扳回一局。
六粒骰子疊成一條直線,一點朝上,正是夏侯熙曾經擲出的一柱擎天。
雲清霜微不可察的淺笑“前輩善於拾人牙慧,清霜佩服。”怪華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不落痕跡的捋了捋鬍鬚。
雲清霜沒有理會,伸手將六粒骰子一顆顆的收入袖管,眸光黑沉“前輩既然有此嗜好,清霜再教前輩一招。”她把手中骰子甩出去,牢牢的釘在牆上,沒有停頓又甩出另一粒,後一粒覆蓋在前一粒上,直至六顆骰子全部釘入牆中,同樣也是一點。
尉遲駿但笑不語,怪華佗更為尷尬。他很快收拾起心情,道:“輪到賢侄了。”尉遲駿在雲清霜出手時心中便有了計較,他不慌不忙的從牆中起出骰子,照樣放入瓷碗中,不緊不慢的輕晃幾下,略帶深意的一笑“行了。”碗盅揭開後,莫說是上官哲就連雲清霜也是吃了一驚。那六粒整齊光滑的骰子此時已經成了一堆粉末。
上官哲面微變,尉遲駿給雲清霜使了個眼
,後者心領神會,眼中閃著灼灼的光華“上官前輩,您輸了。”怪華佗兩度敗給後生晚輩,氣悶至極,一拂袖將粉末盡數掃落地上“也罷,老夫從今往後再不碰骰子。”雲清霜在心底無聲的笑,嘴上道:“那又何必呢。”上官哲神情倦怠,擺一擺手“賢侄要老夫做什麼,請說吧。記得我方才說過的話,除了替這位姑娘驅毒,其餘老夫皆可答應。”尉遲駿輕揚
角,不疾不緩道:“請前輩用銀針刺
推宮換血的方法,把雲姑娘身上毒素換到我體內,然後你再替我解毒,這樣,便算不上違背誓言了。”此言一出,雲清霜驚的跳起,她未加思索脫口而出“這絕對不行。”尉遲駿一雙眸子幽暗難辯,他沒有看雲清霜,只靜靜注視於上官哲。
上官哲掀起眼皮打量著他,神情複雜,帶三分揣摩,三分不解,三分欣賞,繼而一分的瞭然,他出言道:“姑娘是個有福之人。”言下之意,是贊同尉遲駿的提議。雲清霜往後退了幾步,巧下巴堅韌固執的揚起“我不答應。”沒有人搭理她。怪華佗在牆角整理一會兒所需的一干用具,尉遲駿自顧自的斟了一杯茶,輕啜一口,笑容閒適。
雲清霜眼角分明有了溼意。尉遲駿明知道這樣做是用命在做豪賭,卻還是義無反顧。她一直都清楚尉遲駿對她的情意,卻從來不知道原來情深至斯。
雲清霜眉宇間多了一絲憂思,她不願夏侯熙受她連累,自然也不想尉遲駿為她涉險,無論是出於什麼考慮,她都不可以讓他一意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