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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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若他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身分，此時此刻的他，不也就在向陽幫著她打理蘇氏賭坊嗎？

見她心意已決，他似乎只有點頭的分了。

見他沉默不語，一臉為難，蘇深雪有點急了。他不肯嗎？他的意思是她一個人迴向陽，而他繼續待在京城？

喔不，她不能想象沒有他的子，她已經習慣每天睜開眼睛便看見他。她習慣他在早晨替她披上外衣、給她一杯熱茶。她習慣他在她懶得動時幫她脫衣卸履，她習慣他寵她、疼她、照顧著她，她就愛那種被呵護著的覺…

她知道自己很任，很霸道，可她也知道無論如何，他都會依著她。

“欸，”她推了他一下“你究竟跟是不跟？”他看著她，幽深的眸子閃亮“跟。”說著，他朗的咧嘴一笑。

就這樣，陸功勤跟蘇深雪跟敦王趙慶羽借來一名親信，代他們打理京城的物業。接完畢，他們便帶著三個孩子回到向陽，夫同心，合力經營著蘇氏賭坊，幾年時間，更擴展版圖，在丹陽及京城也各開了兩家。

越十七歲那年，他們夫倆讓他回到京城打理陸家物業。兩人帶著行跟越恩繼續在向陽深耕。

時光荏苒，歲月匆匆，一轉眼又幾年過去了。

在陸恩滿十七歲的這年，她突然在睡夢中離開人世。

陸功勤、越、嫻、行，還有陸府上上下下都因為她的猝逝而傷心不已。

但只有一個人，冷靜而淡然的看待這件令人措手不及的事，那便是蘇深雪。

做為一個母親，她比誰都痛，但因為她知道…恩不是消失在這個世上，而是到了另一個時空，她還能堅強面對。

從她出生的那一刻起，便註定了今的結果。

恩是為著某個目的而來的，如今她便要踏上另一段人生的旅程——一如她當年來到這兒一般。

夜裡，她走進房間，看見陸功勤靜靜的坐在窗前，手裡拿著一個木盒子。

木盒子裡是恩從小到大畫給他的生卡。

恩是被她以特殊的教育方式教養長大的孩子，她懂的、會的、做的，是越跟行都不會也不懂的。

她靜靜的站在那兒，只見陸功勤抬手拭淚。

看著，她的心一揪。

“孩子的爹…”她輕喚他。

陸功勤許是覺得丟臉，也像是不想讓她擔心，飛快的抹去眼淚，然後回頭一笑“我在看恩畫給我的生卡…”蘇深雪一笑，緩步到他身邊坐下。

他將生卡遞給她，卡片上畫著的是恩所有天馬行空的想象。

當然，那在未來的世界都不是天馬行空，而是真實存在的東西及事情。

她畫著四個輪子的大車，車上載著他們一家人，要去丹陽看嫻。她畫了飛機，把遠在向陽的外公蘇雷遠送到京城來與他們一起吃火鍋。

她畫了電話，取代了書信。

她畫了巴黎鐵塔還有一〇一大樓…她的畫裡，滿是她對未來的認知，而看見的人都以為那只是她的想象。

“你瞧恩有多少奇思妙想…”陸功勤想起貼心的女兒，強忍著的淚水又在眼眶裡打轉。

他低下頭，捂著臉，不讓她看見他的眼淚，但顫抖的肩膀卻洩了他的無助及脆弱。

見狀，蘇深雪心疼的伸出手，將他抱住。

“喔，孩子的爹…”陸功勤傷心的道:“老天爺為什麼要帶走恩？她才十七歲，為什麼…”

“孩子的爹，恩並沒有消失啊。”她說“她正在世上的某個地方，她的生命並沒有結束。”陸功勤抬起眼睫看著她“深雪，我沒辦法像你那樣豁達，我怨老天，我恨祂…”

“千萬不要。”她溫柔的一笑，輕撫著他的臉龐“每個人來到世間都有其使命跟目的，有其存在與離去的意義，恩也許在我們眼前消失了，但她會以不同的姿態，以另一種方式在另一個地方延續生命。”陸功勤眉心緊蹙，不解的道:“深雪，你在跟我說禪機嗎？”

“不。”她淡淡一笑“我是說一個事實。”

“事實？”

“嗯。”她點頭“恩沒死，只是在我們不知道也看不見的地方活著。”他知道她在安他，可他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及說法。

“深雪，我想看見她，雖然我知道有一天她會出嫁，可是我還是…”

“那你就當她出嫁了吧！”她打斷了他，輕輕撫摸他的髮鬢及下巴的胡碴，然後溫柔的一笑“你就想…我們恩嫁到了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因為太遠，因為通不便，所以很難很難再相見…”

“可她…”她沒讓他再說話，緊緊的將他的頭抱住，壓在自己的前，輕聲的喃道:“你有我呢，因為你需要我，所以我在這兒陪著你。”陸功勤沉默，情緒慢慢的平靜下來。

“你知道嗎？在某個地方，也有人像你需要我般的需要著恩，所以她去了那個地方，去尋找那個需要她的人了。”如此漫的說法，讓陸功勤慢慢的到釋懷。

“不要怨天，祂總有祂的道理。”蘇深雪說完，輕輕笑嘆一聲“我可以想象我們恩在另一個世界的人生，已經開始了。”說著，她端起他的臉，溫柔的道:“孩子的爹，讓我們一起祝福她吧！”上她的眸子，陸功勤的心安定下來。

他還是不捨，卻不再悲傷或怨。

“希望那個需要她的人，能像我般好好的待她。”這是他身為一個父親最大的願望。

蘇深雪深深一笑“我相信會的。”

“恩，你知道嗎？咱們家的女孩只要身上有著這銅錢胎記，便是註定要來報恩的…”

“報什麼恩？那得你後遇到時才能知道…”

“不管你去了哪裡，成了誰，都不要害怕，因為娘當年也是從另一個地方來到這兒與你爹相遇…”

“你會看見許多你不曾看見的，聽到許多你不曾聽過的…你也許覺得不可思議，但那都是真的…”

“恩，你跟爹孃在這世的緣分就只十七年，可是記住…你永遠都是爹孃最寶貝的小女兒…”

“娘…”陸恩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只覺得身體很沉。

她躺著，卻有種緩慢前進的覺。像是穿過了一條長長的走廊，眼前是一片霧，什麼都看不見。

突然間，她覺有人抓著她的手，緊緊的。

“樂樂？”樂樂？樂樂是誰？

“娘…”她拚命的想睜開眼睛，可眼皮好重。

“醒了，醒了！她醒了！”有個陌生的聲音興奮的喊著“家美，快去叫醫生！”

“喔！”那又是個陌生的聲音。

陸恩慢慢的動動自己的手腳，覺到自己的呼以及心跳，終於，她緩緩的、困難的睜開了眼睛。

眼前，一片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