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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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信仰還是要生活?
要堅持還是要捱餓?
大約是在兩年前,當房東帶著一張鐵青的臉孔來催租,手邊已經累積了許多張帳單等著繳清,家裡電話線早被切斷,斷電的屋裡一片漆黑,而我為了斷水已經三天沒有洗澡,滿頭蓬垢,腹鳴如擂,泡麵讓我腸穿孔時,我終於作出了決定。
我要吃飯。
把幾幅寄放在藝廊代售的油畫以批發價賣給室內裝潢公司,暫解燃眉之急。終於房東的臉不再“青筍筍”在斷電和斷水之間,我決定我比較需要水。然後我和傑生吃了一餐有魚有
的晚飯,接著到一家才藝班教七至十歲的小朋友畫畫。
傑生說我墮落,那是我第一次無言以對。
即便如此,我還是沒有辦法堅定地選擇信仰。
神愛世人,可是神職人員也是要吃飯的。如果你的人生歷練夠豐富,你會發現世界上很多道理,其實都有共通處。
就這麼樣過了一年多,我一邊在才藝班上課,一邊趁著空檔繼續著對藝術的理想,等待能夠賞識千里馬的伯樂出現,花一筆鉅額包裝費,將我拱上藝術舞臺。
我當然不會期盼光是有才華就能夠成為“名”畫家。君不見,多少“有才華”的畫家是在死後經過人為炒作才紅起來的?商業社會里要成功除了條件要好以外,包裝和宣傳總是無可避免。
我承認我和傑生兩人之中,我是比較市儈的那一個。也之所以我才會選擇教小孩子畫畫,賺取生活費。
然而生活還是很吃緊,在朋友的建議下,我利用週末和假的時間到淡水擺攤賺外快。這種錢是黑錢,沒有紀錄不用繳稅。
有別於傳統的肖像畫,我選擇了似顏繪。
why?
因為只要十五分鐘就可以完成一件。
時間就是金錢,就是這麼簡單。
等待顧客上門的同時,我的視線在街上各個角落移動著。
天氣稍冷了些,今年冬裝又免費暗大衣,一眼望去,街上一縷一縷都是穿著黑衣的幽魂。
我試著把視線固定在他們的臉上。
遠處走來一對男女,穿著黑衣長靴。男人額上有幾條不明顯的抬頭紋,顯示他常常皺眉。他的輪廓線條剛硬,像是個不容易妥協的人。女人以化粧品修飾得姣好的臉孔則滿臉不悅。
這叫冷戰。
我想。
他們快步走過我面前,此時右前方走來一個推著嬰兒車的婦人。小孩子坐在車裡,胖胖的小手不斷地伸出車外。婦人不時停下腳步,低下頭與孩子嘀嘀咕咕。
這叫期待。
我多事地為之定義。
轉角的咖啡館的門被拉開,兩個看起來十七、八歲模樣的女孩相偕走了進去。笑語聲伴隨著咖啡豆香隨風飄了過來。
這叫青。
我微微笑。想起很年輕的時候與三、兩好友的午茶之約。
老三輪車載著拾荒老人緩緩地駛過對街馬路。
這叫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