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七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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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王城中，靈女王向臣民們公佈了生命之泉的事，當所有靈都為此歡呼時，她拉著兩個女兒回到宮殿中，臉上的笑容便立刻消失了。

拉德洛孤零零地站在房間中央，忐忑不安地等待著對自己的處罰。

這還是他頭一次進入靈王城，也有可能是最後一次。

早已從母親處聽說事情真相的芙諾雅含淚看著兒子，有些傷心地道:“拉德洛，你學習靈歷史已經很久了，難道不知道生命之泉對我們來說有多麼重要嗎？正是因為失去了它，我們的實力下降了，面對雪原魔獸時，也沒有辦法。你明明知道這些，為什麼一直隱瞞到今天？你不希望靈們得到力量嗎？”拉德洛咬著嘴，眼圈紅了:“不是這樣的，媽媽，我…我只是怕。我現在能常常看到你，還能接受靈的教育，是因為我的能力獨一無二，要是所有靈都掌握了這個本領，我一定會被趕走的，到時候，我就沒法再天天看到你了。”芙諾雅失望地搖搖頭:“在你心中，靈就那麼無情嗎？你是我的兒子啊！”拉德洛再也忍不住，哭著撲向她:“對不起，媽媽！我再也不敢了，你打我吧，罵我吧，什麼懲罰我都願意接受，但你不要不理我啊！”芙諾雅抱著兒子，淚滿面。她抬起頭看向女王:“母親。拉德洛做錯了，請您為了我。饒恕他吧，他地錯，就由我來彌補…”

“姐姐！”一直在場冷眼旁觀的奧羅拉忍不住出聲了。

“你要為了這個臭小子犧牲到什麼時候？！無論他長得多麼象靈，身體裡地，始終是人類骯髒的血！否則他不會做出這麼卑劣的事來！如果母親不嚴加懲罰。你讓她以後怎麼治理整個國家？！這個臭小子今天能夠將生命之泉佔為己有，明天他就會背叛所有靈！”

“好了！”靈女王喝住小女兒。兩眼直盯著她“你要我怎麼做？殺了他，或是將他趕出森林嗎？！那是你姐姐地孩子！”奧羅拉一時語，只得狠狠地瞪了拉德洛一眼。

這都是那個叫蕭天劍地人類地錯。如果不是他和他地兒子。姐姐絕不會遇到這樣地不幸！

拉德洛也盯著她。咬著不說話。但心中地恨意卻一點一點地冒出來。他緊緊偎依在母親懷中。儘可能多受一點母親地溫暖。他不知道。這一切是不是在下一秒就會消失。

靈女王疲倦地嘆了口氣。坐在王座上。看到大女兒哀求地眼神。以前小女兒目光中地怨恨。她忽然有一種後繼無人地覺。沉默了一會兒。她才道:“拉德洛地確是做錯了。如果不加以懲罰。是說不過去地。但他是我們地血親。靈可不象人類。對於親人。絕不會冷酷無情。”芙諾雅心中升起希望:“母親…”拉德洛也摒住呼。等待她對自己地判決。

靈女王再三考慮。決定:“明年天地試煉。不許拉德洛再參加了。等一百年後。再參加下一屆吧！”芙諾雅高興地連連點頭:“是。母親！”她捧起兒子地小臉:“快謝謝外婆。”拉德洛低下頭。小聲說了謝。掩住眼中一閃而過地失望與沮喪。

一百年一次的靈試煉，獲得通過地人，將被所有靈視為可以獨立的個體。他盼望這個被認同地機會已經很久了，也有信心可以通過，可惜不得不再等上一百年。

靈女王卻伸出手來制止了女兒的道謝:“我還沒說完。拉德洛現在住在他父親的房子裡，每天除了見你，只能跟巡邏隊的人談。雖然可以將時間力都放在學習上，卻缺乏道德上的教育。為了能跟你在一起，他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哪怕明知道那是壞事，所以其他小靈都不喜歡他。我決定，從明天開始，他搬回幻靈鎮去，繼續跟其他半靈住在一起，那些半靈會教給他，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不！”拉德洛大驚失，這是他最害怕的答案了“請您別趕我走！外婆，我只是想跟媽媽在一起啊！”芙諾雅捂住嘴，含淚看向母親，但靈女王毫不動搖:“我已經決定了，這對你、對孩子，都是件好事。你要做的事很多，不要把時間都花在給兒子做飯縫衣服上！”她起身走向門口:“奧羅拉跟我來，芙諾雅去給拉德洛收拾行李。最遲明天早上，他就必須離開！”奧羅拉應了一聲，冷哼著瞥了拉德洛一眼，便跟隨母親走了。芙諾雅軟軟地坐倒在地上，抱住了兒子。

拉德洛哽咽著說:“媽媽…我不想走…”

“沒事的，不要緊。”芙諾雅勉強笑著撫摸他的頭“現在跟以前不一樣，我可以常常去看你，就象平時那樣，只不過距離遠一點，時間花多一點。我相信喬他們會好好照顧你的。”她忍住哭意:“不要違抗你外婆的意思，這已經是很輕的懲罰了，真的…”她不想在兒子面前哭出來，事實上她心裡明白，母親已經手下留情了。而且這個安排，也許更適合拉德洛。常年居住在遠離幻靈鎮，又遠離靈王城的樹屋中，孩子沒有朋友，安全更無法保障，因為任何人進入森林，都會先到達樹屋。拉德洛不是蕭，如果遇上懷有惡意的人，他也許連保護自己也做不到。搬回幻靈鎮，至少孩子是有人關心照顧的。希望在同胞們地關懷下。拉德洛會漸漸快樂起來。

拉德洛不知道母親心中的想法，他只是抱緊了她。喃喃低語:“你一定要常來，天天來，媽媽。我不要離開你…”在她看不到地地方，他的雙手緊緊握成了拳。

當拉德洛帶著行李，告別母親。來到幻靈鎮上時，明娜與亞歷克斯已經不得不準備離開了。他勉強笑著對明娜道:“這麼快就要走了？真可惜。我還想跟你好好玩玩呢。”明娜從他貌似輕鬆的語氣中察覺到了悲傷，忙握住他地手:“怎麼了？他們對你做了什麼？”

“沒什麼。”拉德洛輕輕笑了笑“只不過是不許參加明年的試煉而已。反正我的年紀太小，本來就很勉強，多準備幾年，下次一定會通過地。”明娜不信，她瞥了他身邊的大包小包一眼“如果只是這樣，那這些又是什麼？”拉德洛快要無法維持臉上地笑了:“我要搬回來住了…好象也不錯，這裡的冬天沒那麼冷。”明娜心裡難過。不由得抱住他:“對不起。都是我們連累了你…”

“笨蛋！是我要這麼做的，跟你們有什麼關係？”他掙開她的懷抱。瞪她道“我說過不要這樣抱我了。好象我是小孩子似的，明明你才是我的侄女好不好？！”他滿不在乎地撥了撥頭髮“對了，你不是說要變男孩子給我看嗎？我對那個不興趣，你是不是有可以變頭髮眼睛顏的藥水？給我幾瓶玩玩吧。”明娜有些不解，這時亞歷克斯湊過來小聲道:“靈們在催促，有話就快點說吧。”明娜點點頭，掏出幾瓶藥水遞給拉德洛，卻覺到手上滴了一滴水，她怔住了:“小拉…”

“沒事！”拉德洛一把抹掉眼淚，捱到明娜耳邊“一定要打敗魔獸呀，你也要活著，等我長大了，許會去找你玩呢！”明娜吃了一驚，看向拉德洛，見他擠眉眼地，不知是不是說笑，想了想，便抱住他，在他耳邊小聲說:“如果你真要來，一定要小心呀。”拉德洛笑了，點點頭。明娜這才握握他的手，在靈們又一次的催促下，告別了她的小叔叔。

喬騎著銀狼在前邊帶路，靈們一直將明娜與亞歷克斯帶到森林深處，方才離開。明娜看著遠處那枯萎地世界樹冠頂，疑惑地問喬:“不是說要送我們離開嗎？為什麼朝這邊走？”不論是走北邊地雪山，還是西南邊的霧荒原，都不需要經過這裡，他們帶自己和亞歷克斯來，有什麼用意？

喬笑著對她說:“別多心。我要帶你們走第三條路。”

“第三條路？”

“對！因為鐵荊棘需要時間成長，所以現在不論是北邊還是西南，森林邊緣都已經散上種子了。你們過去很容易受傷地，女王吩咐我帶你們走第三條路。”喬向他們伸出手“上來吧，路有些遠，騎銀狼會走得快些。”明娜與亞歷克斯對望一眼，半信半疑地拉住喬的手爬上銀狼背。亞歷克斯挪動著股，輕咳一聲，問:“我們現在往哪裡走？”喬笑呵呵地拍拍身下地銀狼:“我這老夥計知道地方，放心吧。”說罷大力扯了扯狼脖上的，那銀狼立刻向前方竄去，嚇得明娜與亞歷克斯身上一晃，便覺得風呼啦啦地向後方颳去。

他們在森林裡足足走了兩天兩夜，直到第三天早上，才來到了靈森林的另一頭邊緣。

明娜看著眼前的景，呆愣地垮下了雙肩。亞歷克斯臉蒼白地喃喃道:“是海…”灰黑的嶙峋礁石佇立在森林邊境上，一米多高的海大力拍過來，被礁石濺起無數花，在陽光下散作星星點點的光，又重新落入海中。風很大，吹得海邊的樹嘩嘩地響。明娜心想，剛才聽到的海聲，原以為是風聲，現在看來猜得還不算離譜。

亞歷克斯嚴肅地轉向喬:“您說這裡是第三條路？可這裡明明是海，又沒有船！”

“當然有船！”喬跳下銀狼，向不遠處的樹叢走去，然後從樹叢後拖出一個巨大的長形物件來。明娜跟過去一看，發現那是一直徑近一米的大樹幹，有四五米長，中間偏右的地方被掏出一個兩米來長的，樹幹兩側，釘有兩塊同樣大小的木板。

“這是…船嗎？”明娜眨眨眼“是誰做的？”看起來不新了，周圍的空地上還散落著不少木料，有一對長長的木板，看形狀似乎是槳。

“基思做的。”喬笑道“你還記得他嗎？”內特老魔法師家的半靈漂亮叔叔！明娜吃了一驚:“他做的？！”

“對，他從小就在森林裡長大，一直想去外面闖蕩，但我們所有人都攔著他。他無意中發現了這裡，就瞞著我們，用整整一年的時間，藉口要採草藥，躲到這裡來做船，就這樣離開了。”喬嘆地望向洶湧的海面“我們發現時，已經來不及了，以為他一定會被海水淹沒，沒想到你居然告訴我們，他還活著。可見這條路是通的。這裡離伊斯特很近，我估計，只需要兩天就能靠岸了。”明娜看向海面上大大小小的漩渦，了口水。她想起了伊斯特東北部的迴灣，如果那裡跟這裡是相通的，喬的辦法說不定真的能行。基思能從這裡安全離開，她跟亞歷克斯同樣可以！仔細想想，兩天就能到達伊斯特海岸，到時候找個地方買馬，不到五天就能回到前線了，比起來時花的時間，足足少了十多天！

亞歷克斯從地上拾起一小塊木料，踩上海邊的礁石，將木塊丟進遠處的水中，只見那木塊先是慢慢隨著水渦轉了兩圈，便被湍急的水帶走了，轉眼就不見了蹤影。他乾巴巴地回頭道:“理論上…是可行的。”明娜跳上礁石看水，也有些心驚膽戰。

“沒信心嗎？”喬掏出菸斗朝石頭上磕了磕“我們也可以往回走。”

“那花的時間就更多了！”明娜撅著嘴駁回去，回頭看看亞歷克斯，小聲問“怎麼樣？幹不幹？”亞歷克斯想了想，斷然下了決定:“幹！”他們立刻動起手來。先是檢查了一番船況。那是當年基思做的備用船，狀況還算良好，船也足夠兩人坐進去。於是明娜與亞歷克斯合作，將船推進水中，立刻跳上去坐好，回頭看向喬。

喬笑著搖搖手中的菸斗:“再見了，小明娜。希望還有機會再見到你。”他輕輕抱了抱她，深一口氣，便一腳蹬向船身，船晃了晃，慢慢滑入海中，隨著漩渦轉了兩圈，便迅速順著水飄走了。

“再見了，喬！我會想你的！”明娜大聲喊著，遠遠看著喬的身影漸漸遠去，不一會兒，就消失了。

她忽然有些傷，如果靈森林真的有了鐵荊棘林，也許她再也沒法進去了，而這條海路，卻是隻能離開的。

亞歷克斯輕聲道:“坐好了，咱們馬上就能回家了。”明娜朝他笑了笑，轉身坐好，向著前方高舉拳頭:“回家啦！”（差點忘了:票票啊，請多投我幾票小粉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