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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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走了?”她心頭髮,想象那看不見的東西。
“蛇啊!-差點踩中-們了,那邊可能有個蛇窩。”他恢復原有的平淡語氣。
“-們?”她膝蓋一軟,跪倒在石塊上。
“怎麼啦?”他聞聲回頭。
她全身顫個不停,勉強抑制了尖叫的衝動,自動爬上他的肩,兩腿猛扣住他的小骯,深怕他後悔。
“你覺得…我重不重?”未及反應,她搶著道:“不管重不重,你千萬不能放手,知道嗎?要撐到路邊喔!一定喔!”他低笑,“我會的,-一點都不重。”他慶幸自己沒有預先警告她,她若一受驚而歇斯底里,必遭蛇群反噬。
她靜靜趴在他寬背上,隨著他攀爬的捷腳步,原本的顫慄成了一
一
的啜泣。他察覺了,心一軟,將背上的身軀圈緊。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別哭…”她嘴一咧,痛痛快快地將一整晚錯的情緒宣洩出來,“我想洗澡,我想睡覺,別讓蛇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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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醒了,醒在一種近乎窒息的壓迫中。
兩眼還有倦澀,但不得不睜開,晨光入眼,天花板上的圓木橫樑慢慢成形,他迅速地想起了身在何處。移動身軀,發現有點困難,眼珠往下一探,終於明白夢裡的窒息源自何因。
有隻纖臂緊緊扣住他的脖子,下有一條大腿橫過他的小骯,前額有鼻孔呼出的熱氣不斷地迴繞,酥酥癢癢,他勉強側過臉,看見了女人細滑的鎖骨,沐浴餅的皂香漫在鼻尖,勾起,不由得笑了。
通鋪如此寬長,一人佔據一方,她竟有本領從左滾到右,把他當人型抱枕。
他小心翼翼地捏住她的手腕,輕輕抬高,她鬆開的襯衫領口在移動中,出一片被陽光洗禮過的
飽滿肌膚;他屏住呼
,擺好她的胳臂,拉攏她敞開的衣領後,再往自己的小骯摸索到她橫跨的大腿,未等推開,她在睡夢中動了動,手臂重新搭回他的喉口處,比方才更緊地摟住他,大腿在他小骯上無意識地摩挲了一會,再捲住他下肢,模糊地囈語:“蛇…救命…”正在作著惡夢。
無法不當一回事,喉頭的窒息和小骯的熱脹
相
迫,隔著衣料,還是能
受到她
前的柔軟貼在他耳廓,他決心不再斯文,用力掙開她的纏抱;大動作催醒了她,她睜開眼,和近得呼
都能與聞的他相望,黑眼珠轉了半天,想起了什麼,一骨碌翻身坐起,瞪著他。
他跟著起身,轉轉僵硬的脖子,咳了兩下,沙啞地發聲,“-能滾的,還好兩邊都是牆,否則我們現在都在地上了。”她攏攏一頭亂髮,發窘地低下頭,“對不起!我不知道…”
“也好,都醒了,我們走吧!”他笑著下。
半夜從溪畔爬上原路後,他揹著拐了腳的她走了一大段路,好不容易發現了一件民房,硬著頭皮把從事務農的屋主老夫婦叫醒,編了個鄉下人可以接受的故事,答應收留狼狽的兩人一晚。有地方可以洗去全身髒汙,她立即歡天喜地,屋主借了間堆滿雜物的客房給他們待著,她一爬上通鋪,立刻倒頭就睡,渾忘有個男人也在上。
“啊!跋不回臺北上班了。”她看了一下時間。
“才七點鐘,趕趕看吧!”門一開,佝僂的老農婦過來,咧開乾癟的嘴笑,“先生,太太,起來了!地瓜粥在廚房桌上,快趁熱吃!我到田裡送水給老頭子,儘量用,不用客氣。前面有公車站牌,可以坐到鎮上去,一小時一班,要注意喔!”兩人齊聲
謝一番,老婦蹣跚地走出屋子,毫不避諱地把家留給了陌生人。
“咦?不怕我們是小偷嗎?”她莞爾。
“看來,他們沒有什麼可失去的,不在乎擁有,就不怕失去。”環顧一遭老舊且陳設清簡的磚房,他隨口說著,眼眸竄過一抹她抓不住的意念,這意念令她不安──他有一個比外表蒼老許多的靈魂,是她深不能及的。
她不再細思,抬頭到處打量,嘆著:“運氣真好,遇見他們。”簡單地在廚房的水缸旁梳洗後,兩人面對面,看著一桌子的清粥小菜,飢腸轆轆起來。
“哇!這麼簡單的粥,卻這麼好吃。”嚐了一口,她驚讚著,笑得-起了眼,再夾了塊醃瓜放進嘴裡。
“啊,這醬菜比我媽醃得還好,老人家真厲害。”不介意飯碗缺了小小一角以及木筷陳舊得泛黑,大方地吃著,沒有城市女子的嬌態。
芳香的熱氣蒸騰中,他不時注視著在暗陋的廚房裡,胃口大開、享受淡食的笑臉,單純的喜悅油然而生,他不覺噙起了笑,早餐一向吃不多的他味蕾被鼓舞了,連添了兩碗粥。
“這房子好,冬暖夏涼,和我去世的太祖婆住的三合院很像。”她託著下巴,發出評論,滿眼新奇。
“老先生和老太太都是好人。”他從皮夾拿出幾張仟元鈔,壓在碗底。她瞥見,訝異,“這麼多?”
“不多,這些錢買得到我們的愉快,算很便宜了!”她會意地笑,忽地兩眼一亮,驚跳起,指著窗外跺腳,“公車!我們的公車走了!”他迅速拽起她,衝出屋外,兩人揮手高喊著,腳不停歇地追趕吐著黑煙的公車。他跑起來簡直有如神助,體力的懸殊使被拖行的她跌跌蹭蹭,他緊握住她不放,人車越離越遠之際,公車終於大發慈悲地停了,兩人欣喜若狂地躍上車,靠在門邊又又笑。
車內沒有開冷氣,車窗全開,灌吹的風揚起了她的長髮,拂在他的臉上,她兩頰通紅,額際全是汗,半張的嘴還呵著氣,他怔望住她生氣的面龐,一時移不開目光。當她的笑也慢慢緩下時,彼此
會的視線起了微小的化學變化,他們同時發現,他們可以在這微不足道的小事裡如此快樂,沒有隔閡。
“找個位子坐吧!”他提議,掉開了無以為繼的眼神。
一同坐下後,原有的熱絡沉澱了下來,他始終看著窗外,她則看著車廂內的乘客,偶爾瞄瞄他的側臉,沒有人搭話,也沒有不自在。她也沒有提醒他,從上車到坐下這一刻,他忘了放開她的手,十指握的溫暖,傳遞著令她想象不到的安心和無以名之的悸動,她悄然微笑,直到她指尖顫動了一下,指甲刮過他掌心,他才恍然放手,依舊無言。
她垂眼,輕聲道:“匡政,昨晚的一切,我不會告訴我媽的。”他看向她…她真像看見好朋友闖了禍,為了表明心跡而發誓絕不說出去的孩子!
他綻開了和煦的笑,不置可否。她心倏地一躍,倉促移開視線。
她忽然起了小小妄念──那幾道靈符若真能有一點作用,也不算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