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故國不堪回首中春風無奈凝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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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姬心瑤在鬼屋驚魂之後,一頭就埋進了母親桃子留下的《醫書》和《製毒方要》裡,她發誓要搞清楚哪些女人為什麼會中蠱毒,中的是什麼蠱毒,而且,她要幫她們解了蠱毒,讓她們重獲新生。

然而,理想與現實永遠是有距離的,而且非常地遙不可及。

姬心瑤雖然有著家傳的天賦,卻無實際製毒經驗,尤其是對萬毒之王的蠱毒更是難以下手。嬌生慣養的她只要一想到那些可怕的毒物,就骨悚然,更不用說去收集它們了。

姬心瑤把收集毒物的任務給了紫薑,可一時間紫薑也是難以湊齊上百種毒物的。尤其有些毒物並不生長在中原,更是難上加難。

姬心瑤非常鬱悶,不相信似地幾次問房莊主,為什麼當年母親沒有制過蠱毒。母親若是有過這方面經驗,自己就可省心多了。

房莊主告訴姬心瑤,桃子雖然潛心製毒,卻從沒想過用毒去害人,所以對陰毒之極的蠱毒自然是不會觸碰。

姬心瑤想想也是。母親太過善良,甚至連害了她父母家人的仇人都下不了手,她怎麼可能研製蠱毒。她一生製毒,一生卻只毒死了自己一人。

眼看著又過去了大半個月,姬心瑤的心越來越不安了。再有一個多月,自己就要隨夏御叔去宗廟見禮,就要正式成為夏御叔的子了。原本她一直以為自己無所謂,嫁不了子夷大哥嫁給誰都一樣,可現在眼看著子越來越近,她的心卻忐忑起來。

一個陌生人,一個自己本不瞭解的人,自己就要和他朝夕相處,這是件多麼可怕的事。姬心瑤有點後悔了。

還有,夏御叔的這個株林到底有著什麼秘密,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中了蠱毒的女人。姬心瑤有了一種不祥的預

這些種種都讓她陷入了巨大的恐懼之中,吃不好也睡不好,人也漸消瘦下來。

這天,天剛放亮,姬心瑤就醒了。她掐指算了算子,竟然是三月三了。鄭國傳統的祈福子。每年這一天,洧水溱水界處,都會擠滿手持香草鮮花的情侶,虔誠地對著河水祈求美滿婚姻。

姬心瑤不心下黯然。去年三月三,自己和子蠻哥哥溜出王宮去水邊看熱鬧,結果與易成打了一架,掉到河裡,被屈巫救起。往事歷歷在目,卻早已物是人非。

姬心瑤心事重重地讓石榴替自己剛梳洗完畢,就聽紫薑來報,說是房莊主有事來見。

姬心瑤也不言語,微微點頭,示意讓房莊主進屋來。一個多月以來,她已將房莊主當成自己賴以依靠的家人了。

房莊主一臉沉重地走了進來,說:“小公主,屈門主要見你。”

“屈巫?他又來幹什麼?”姬心瑤驚詫地睜大了眼睛,自己剛才還想到去年三月三被他從水中救起,他就又冒出來了。這人還真是有點意思。自從那看到屈巫頂著大雨狂奔一夜來看自己,她的內心或多或少起了些波瀾。只是姬子夷佔據了她整個心房,再也裝不下別人的情意。

姬心瑤讓房莊主將屈巫帶到偏廈,自己隨後帶著紫薑走了過去。

屈巫一直在鄭國幫助姬子夷平叛,直到姬子夷將叛軍將領全部擒拿,自己才告辭帶著築風離去。

陳國是回楚國的必經之路。築風自作聰明地以為只要自己提議去株林,必定是狠狠地拍了屈巫的馬。因而他一路上不停地提議,拐個小彎去株林,告訴姬心瑤鄭國的鉅變,讓她有個思想準備,也好順便賣個人情,畢竟,屈巫在鄭國平叛中功不可沒。

沒想到屈巫一路上卻沉默不語。他的心裡著實忐忑,不知道見了姬心瑤自己該怎麼說,萬一易韶真是她的生父呢?還有,鄭國王室遭受如此滄桑鉅變,無論如何,她生於斯長於斯,她能承受嗎?

屈巫心裡儘管倒騰,到底還是拐了個小彎。他抗拒不了自己內心想見姬心瑤的念頭。

屈巫隨著房莊主走進了偏廈,姬心瑤坐在椅子上微笑著,見到屈巫就笑著說:“今兒個是三月三,我頭疼。”屈巫愣住了。自己這一番忙的,竟然連子都忘記了。三月三,對自己多麼重要的一個子。

她居然還特地提到頭疼,還沒忘記自己在水下給她的一掌呢!。頃刻之間,屈巫又看到了那個身著粉紅衣裙,頭頂束一金發環,無數條細辮子垂到肩上的姬心瑤,刁蠻任可愛的小公主。

可是,今天不是回憶往事的時候。雖然自己與她的邂逅堪稱傳奇,但今天確實不適宜提起。屈巫微微頷首,算是行了見面禮。

他稍稍定了下神,便將在心裡倒騰了無數遍的話說了出來。儘管他用比較平緩的口吻敘述了鄭國叛亂,還是驚倒了姬心瑤。

姬心瑤渾身顫抖,雙眼圓睜,嘴微啟,半天說不出話來。猛然間,她站起來似是想往前走,卻於慌亂中忘了提裙角,被長長的裙襬絆了腳,直直地摔了下去。

屈巫一見大驚,急忙上前不顧一切地抱住了姬心瑤。這一次,他抱著她,不再似以前那種熱血賁張的覺,而是一陣心痛,心痛到他幾乎不能呼。一個多月未見,她竟然瘦了!下巴尖尖的!臉蒼白的,尤其那眼神竟然是無奈的空茫。

屈巫的心猶如波濤一樣翻滾起來。自己從未對任何女人動過心,偏偏一見鍾情愛上了她,卻只能遠遠地注視著她。蒼天為何如此不湊美?自己為什麼就不能與她策馬江湖遨遊天下,寄情山水縱情笙歌?

姬心瑤見屈巫抱著自己竟然不鬆手,不由得紅了臉。她乾咳兩聲,輕聲說:“放手!”屈巫回過神來,知道自己明顯失態,見一旁的房莊主和紫薑都別轉了臉佯裝沒看見,臉上便訕訕地有點掛不住。只得強作鎮靜地說:“小公主,事情已經過去了,不世子應該會有信來。你還是先作準備吧!”姬心瑤微微地點了點頭。她很快已經恢復了平靜,平靜得讓屈巫難以想象。

屈巫準備告辭而去。鄭國王室鉅變,說什麼安話都蒼白無力。而且,姬心瑤居然在短時間內恢復了平靜。

忽然,紫薑滿臉是淚地走上前來,直愣愣地看著屈巫說:“屈大夫,你剛才說易、易韶死了,怎麼死的?死在哪兒了?”屈巫見紫薑如此神,猛地想起紫薑是易韶送到宮中守護姬心瑤的,想起曾在漱玉齋和她過手。對了,暗莊弟子後來查明她原是易韶府中丫鬟,後來被易韶收為徒弟。難道姬子夷不知道她的來歷?否則如何放心讓她陪著姬心瑤?

屈巫默默地看了眼姬心瑤,見她神坦然地看著自己,猜測她也一定想知道易韶的下落。畢竟,易韶親口說過是她的生父。很難說,她的心裡有幾分信與不信。

屈巫暗想,或許,姬心瑤會與紫薑一起去找那個墳。便詳細地對紫薑描述了易韶墳的大概位置和特徵,但對易韶被誰殺死卻隻字不提,只含糊地說了句叛軍作亂,易韶也在其中。

紫薑聽完之後,“撲通”一聲跪下來給屈巫磕了三個響頭。她抬起來頭來,抹掉臉上的淚水,說:“大叔葬我師傅的大恩大德,紫薑沒齒不忘。”屈巫煩她又稱呼自己大叔,本想糾正她的錯誤。可見她眼睛裡閃著堅毅的目光,不由暗自心驚,便打消了說話的念頭。

屈巫離開了株林。一路向楚國疾奔,心中卻仍然放不下姬心瑤,總覺她的變化過大。尤其是後來很快就恢復平靜,這超出了屈巫想象的空間。

在屈巫心裡,姬心瑤還是那個經不得風耐不得雨的刁蠻公主,怎麼短時間內會變得如此成?還有那個紫薑的心智已非常人能比。她本就不追問易韶被誰殺死,自是心知肚明。屈巫不為姬心瑤擔心起來。

屈巫回到了楚國。楚莊王大為惱火,自己手下的一個臣子突然間就消失了,突然間又回來了,一介文臣居然搞來無影去無蹤的名堂,這算什麼?還拿不拿自己這個君王當回事?

屈巫跪在楚莊王面前,解釋自己是想去鄭國看三月三祈福的熱鬧,沒想到鄭國兵變城門被封,自己九死一生才跑了回來。

這個讓楚莊王似信非信的解釋,是屈巫在回楚國的路上,一路想著姬心瑤時想出來的。他本來編了一通無法自圓其說的謊話,卻在心心念念姬心瑤時突然冒出了三月三。覺這個謊話倒比原有的謊話似乎可信一點。

楚莊王雖然心生疑慮,卻也找不到懷疑的把柄。唯一讓他懷疑的是既然想去鄭國看熱鬧,為何不提前向自己稟報,而是突然間消失?而且,恰恰這時候鄭國兵變?不過,想到屈巫的才能,楚莊王忍下了心中的不忿。

屈巫離開王宮悶悶地回到府中,徑自走進後院,將自己關在了屋裡。折騰了好幾天都沒好好休息,可躺在上的屈巫卻怎麼也睡不著,他無法忘記姬心瑤那雙無奈空茫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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