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情蠱噬幾度欲來冰蠶驅一心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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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靈公扳著手指頭數子,心裡急得猶如貓撓了一樣。算算時間差不多,姬心瑤應該是蠱毒發作了,便急不可耐地到了株林。

屈巫聽得房莊主報信,遠遠地看見陳靈公,直奔主屋而來,心中不由升起一團怒火。見紫薑已經捧著冰蠶陶罐去了姬心瑤的房間,便打消了將陳靈公攔下的念頭,隨著房莊主隱蔽到了一旁。

姬心瑤已是渾身香汗淋淋,一直蟄伏在她體內的那股力量像岩漿一樣噴出來,似要燃燒一般。她極力壓制著,嘴都被自己咬出了血。

紫薑抱著冰蠶陶罐奔了進來,見到姬心瑤神情大異,嚇得喊了一聲:“小公主。”眼淚就了下來。

姬心瑤看她一眼,無語地接過她手中的冰蠶陶罐。忽聽門口丫鬟來報,說是陳靈公來了。

姬心瑤一個靈,腦子迅速清醒了許多。黃鼠狼給雞拜年——一準沒安好心。姬心瑤又將冰蠶陶罐遞給了紫薑,說了聲:“看好,不要出去。”紫薑見姬心瑤終於又搭理自己了,滿心歡喜讓她又下淚來。她連忙點著頭,牢牢地抱緊了冰蠶陶罐。

姬心瑤走到銅盆前,用絲巾沾了冷水,將自己的臉敷了一下。從銅鏡看去,似是紅暈要小了點。她又將雙手浸到冷水裡,讓自己似在燃燒的身子冷卻下來。微微冷笑一聲,走了出去。

“心瑤表妹,近來可好?王兄著實放下不下。”陳靈公見姬心瑤兩頰紅得像胭脂一樣,明明應該是杏眼含情香腮帶笑,偏偏做出一副冷冰冰的模樣,更是別有一番風情。

“勞大王掛念。”姬心瑤冷冷地說著。

陳靈公暗暗竊喜,看樣子是蠱毒發作了。哼哼,看你還裝!情蠱之毒,沒有人能逃過去。只怕你一會兒得求著我呢。

“天這麼冷,怎不多穿點?看看,手都是涼的。”陳靈公拉起姬心瑤滾燙的手,卻故意說是涼的。猶如癩狗得了一身,他毫無顧忌起來。

姬心瑤想甩掉他的手,卻被他用勁一拉,拉到了懷裡。

姬心瑤明顯地覺到了身子的渴望,蟄伏的蠱蟲告訴她,身子迫切需要一個男人。

她的靈魂和身子搏鬥著。蟄伏的蠱蟲在驅使她,她的靈魂在極力壓制著。兩種力量的抗衡下使她劇烈地抖動起來。

“外面冷,我們進去說話。”見姬心瑤已經不能自持,陳靈公喜不自,擁著她顫抖的身子就想往屋裡走。

無盡的火在燃燒著,好熱啊!自己是在火爐裡嗎?這無盡的火要把自己燒焦了烤糊了。脫了衣服就會涼下來吧?摟著我的這個男人會讓我涼下吧?姬心瑤的的意識開始模糊起來。

“心瑤、心瑤。”誰在喊我?御叔還是大哥?他們從黑裡出來了?我不能,不能這樣,御叔在看著我,大哥在看著我。

我要從這火爐裡逃出去。我要去找御叔和大哥,他們在呼喚我,我要去黑裡找他們。到處都炙手可熱,哪兒是出口?不管,一頭撞上去,總能撞個出來。然後自己就從口裡逃出去。

被陳靈公拉在懷裡的姬心瑤,頭亂晃著,狠狠地撞上了陳靈公的下巴。陳靈公冷不防下巴被擊,痛得他往後趔趄了好幾步,他捂住下巴惱怒地說:“你瘋了!”靈魂戰勝了蠱蟲。姬心瑤連打幾個冷顫,身子終於冷了下來。她定了定自己的心神,嘲地說:“大王,我是個寡婦。是個不祥之人,而且被人下了蠱毒。你不害怕?”害怕?堂堂一國君王有什麼好怕的?難不成你會像醉樓的那些女子一樣索人錢財?呵呵,事實上你也不會變得那樣,不是有千年冰蠶解毒嗎?看你還敢說沒有冰蠶!陳靈公轉著九曲迴腸,暗暗發狠。

對了,冰蠶,還是先把冰蠶出來,諒你也逃不過寡人的手掌心。陳靈公裝出一副驚訝的樣子,說道:“心瑤表妹,你中毒了?王兄即刻傳太醫來。”

“蠱毒,無人能醫。看在御叔的份上,大王是不是應該查查誰下的蠱毒?”姬心瑤尖刻地說。

陳靈公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心知姬心瑤已然明瞭一切。便乾脆打開天窗說亮話。他道:“心瑤表妹,你的冰蠶呢?趕緊拿出來解了毒,也好免了這種苦!”姬心瑤終於明白過來,原來是為了冰蠶。只要自己解了毒,就證明自己有冰蠶。如果自己不解毒,就會與那些瘋女人一樣。好狠毒啊!

姬心瑤呵呵笑了一聲,說:“大王,如果我拿出冰蠶,你該如何?”陳靈公的臉上閃過一道驚喜,卻假惺惺地說:“只要你解了毒,一切都好。”姬心瑤轉身向屋裡喊了聲:“紫薑,把冰蠶拿來。”紫薑捧著陶罐走了出來,她一臉的不明白,小公主這是要幹嘛?當初寧肯和夏御叔雙雙蹲大牢,讓人將府邸掘地三尺都沒說有冰蠶,今天居然主動說了出來。

“跟我走。”姬心瑤面無表情地說著,輕移蓮步,嫋嫋婷婷地就往後園走去。

紫薑捧在陶罐,木木地跟在後面。她轉頭朝剛才屈巫站的長廊看了去,可是,空無一人。她的心忐忑不安著。

陳靈公見紫薑捧著陶罐,心知冰蠶就在裡面,狂喜溢出了他的眼睛。千年冰蠶,天下奇寶,可遇而不可求啊!馬上就要到手了,哈哈。他有心想立馬搶過去,又想不明白姬心瑤這唱得是那一出,便也跟在了後面。

裡的花園,猶然修得齊整。夏御叔雖然不在,莊園裡的園丁卻絲毫不敢偷懶懈怠。

草地旁的一排梅花怒放著,暗香浮動,佔盡風情。姬心瑤穿過草地,來到光禿禿的桃樹林中。她仰頭看了看天,正是夕陽西下,天空將暗的時候。

紫薑按姬心瑤的吩咐將陶罐放到了地上,她又一次回頭張望著,盼望著屈巫此時能出現。姬心瑤的古怪讓她很是不安。

姬心瑤蹲了下去,稍稍停息了一會兒,伸手取出了冰蠶。那靈物睜著紅的小眼睛,似是嗅到了什麼,正要朝姬心瑤咬下去,卻被她往地上一拋。

她幽幽地說:“你能解天下奇毒,偏偏我最親最愛的兩個人都是中毒而死。是冥冥之中註定如此麼?去吧,你從哪來再回到哪去吧!”冰蠶仰起小腦袋,發了一會兒怔,突然往土裡一鑽,立刻消失地無影無蹤。

紫薑嚇得撲到地上,狂亂地扒著地上的土,她邊扒邊哭著說:“小公主,冰蠶,冰蠶沒了。”緊跟其後的陳靈公如夢方醒,姬心瑤竟然將冰蠶沒了。氣得他大喊:“來人,來人,將這片林子給我砍了,把冰蠶給我挖出來。”姬心瑤哈哈大笑,她媚眼如絲,嬌啼婉轉,戲地說:“大王,這外邊不冷了嗎?哈哈。”姬心瑤說罷,踉踉蹌蹌地轉身出了桃樹林。當她明白這一切的緣由是因為冰蠶時,她就打定了主意。

她知道沒了庇護自己的人,自己定然是鬥不過他們的,最終,自己逃不了,冰蠶也逃不了。

既然逃不了,那還不如死了好。御叔沒了,大哥沒了,自己的心沒了,一個行屍走般的臭皮囊還活著幹什麼?

冰蠶,母親留下的冰蠶,絕不可能給他們。讓它去地下找母親去吧。自己也快去了,蠱毒已經發作了,只要自己堅持不陰陽合,就會爆血而亡。

死了,一切就乾淨了,一切就完結了。

姬心瑤,你就是個不祥的人。所有與你親近的人都被你害死了。

子蠻哥哥因你而死,親生母親被你死,夏御叔為你而死,子夷大哥的死也與你有關。就連那個說不清道不明的易韶,還有自幼伺候你的桃紅柳綠,他們的死,你都脫不了干係。甚至可以說,易韶兵變,害死了父王母后,害死了滿宮的嬪妃,你都脫不了干係。

姬心瑤,那麼多的人為你而死,那麼多的人因你而死,你怎麼能獨活在這個世上?你怎麼能安心活在這個世上!

姬心瑤,你本就不該來到這個世上。到現在你都搞不清誰是自己的父親。搞不清自己到底是個高高在上的公主,還是個低微卑賤的私生女。

這樣不清不楚地活著有意義嗎?這樣不清不楚地活著,本身就是一個笑話,一個天大的笑話。

死了,一切就乾淨了,一切就完結了。

身未死,心已空。北風匆,魂歸去。姬心瑤萬念俱空,一心求死。她神恍惚地走著,她已不知道自己走向何方,只是機械地邁著自己的腿。

一股熱血從她的心口湧了上來,濃腥中似有點點微甜,強勢地衝破她的喉嚨噴淋出來。鮮血,灑在發黃枯萎的草地上,驚心而刺目。

姬心瑤眼睛一黑,身子輕飄飄地倒在了草地上。

隱蔽處的屈巫和房莊主同時掠起,飛奔到了姬心瑤身旁。

屈巫抱起姬心瑤,匆匆說了句:“我帶她去找郎中。”心慌意亂的屈巫,怕抱著姬心瑤施展輕功反而慢些,便扯上莊園裡一匹白馬,飛也似地向宛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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