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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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前,她居然在自己的婚禮中暈倒。
範劭菁在痛苦的呻聲中醒來,繃緊的神經逐漸鬆懈下來。
她雙目半睜半閉地仰臥在皇后式的四柱上,盯著鵝黃的螺旋紋天花板,思緒不斷翻湧,
慨人生的際遇無常…
和石綸琥相識是一件偶遇。
她到現在都還不清楚,何以尊貴的石綸琥會舍舒適的私家轎車而搭乘火車?
體弱多病的他,又為何會單獨一人到臺北去?而她又何其有幸與他相遇,進而得到他的幫助?
她出生在一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家庭。
從她懂事之後,父親這個名詞僅是一個裝飾的門面,免於被人戲稱為野孩子的防護罩。別人的父親是一家之主,是鎮辛苦工作、養家活口,是蹣跚而行、臉上刻滿歲月的痕跡,是盤石、避風港,隨時張開寬闊的臂膀安
、收留受挫的子女,但她的父親不然。
工人出身的父親嗜賭如命,每一年總要輸個幾十萬的賭債,以他們家的經濟能力本無力償還。
父親不只沒有責任、好賭成
,而且還惡劣到出手毆打他們母女,極盡所能地盜取母親辛苦掙來的血汗錢。
不得已,範劭菁在受完九年國民教育之後,便北上桃園,在一家工廠當童工。
五年來,她竭盡所能,拼命加班,寄回每一分血汗錢,但是五年下來,家裡的經濟情況未見改善,反而因為多了一份收入,讓父親變本加厲地豪賭,最後欠下無力償還的債務。
範劭菁始終對這個家有一分使命,最後,甚至答應父親的要求,出賣靈
挽救瀕臨死路的家。
在平快車上,石綸琥始終注視滿臉憂鬱的範劭菁。
原本他不該在這列火車上,更不該捨棄私家轎車而搭乘火車。他的手裡還拿著自強號列車的車票,卻因為瞥見她眼中的憂傷、心痛…還有他不認識的種種情緒。
他的腳步不知不覺的隨著她坐上這列平快火車。
過山時的廢氣,讓他忍不住咳了幾聲,渾濁而煙霧瀰漫的空氣嗆得他難受。
一雙纖細的手捧著一杯水。
“喝了會舒服一點。”石綸琥接過範劭菁的好意。
那是一種有奇怪味道的水,不過很好喝。
“能不能再喝一杯?”石綸琥眷戀甘霖的滋味。
範劭菁打開自備的水壺,替他再倒了一杯。
“這是什麼?這麼好喝。”石綸琥眼中透著求知慾。
“很平常的東西,幾顆紅棗加冰糖水煮。”範劭菁淡淡地不帶笑意。
石綸琥的眼中透著毫不掩飾的興奮。
“你好,我是石綸琥。”
“你好。”範劭菁無意介紹自己,她只是動了惻隱之心而已。
不是每個人都能適應這種老爺式的火車。而她為了省下幾十元的車資,總是忍受顛簸之苦,誰教她出身不好;不過,眼前這個男人就顯得與這裡格格不入。
火車裡大多數是學生,還有一些帶著農產品到臺北販賣準備回程的老農,再來就是像她這樣的旅客。
而石綸琥一身西裝筆,實在不像是這車廂裡的旅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