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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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夜光停下手邊的打掃工作,白皙雙頰因陣陣咳嗽泛起紅。她偷偷瞄了端坐在沙發上看報的葉殊一眼,腦子裡念念不忘他昨天對範克衍說的話。出唱片?原來這就是當初他說要買下她聲音的理由。可是…他該不會是認真的吧?

坐在沙發看報紙的葉殊,對著無趣的頭條標題皺起眉,心思完全不在上頭。

可惡!這個女人打算向他多支領一份女傭薪水嗎?吃飽飯不好好休息,居然沒事找事的打掃起來。打掃也就算了,居然還邊打掃邊咳嗽,整個下午,那惱人的咳嗽聲惹得他心煩意亂,連看個報紙也沒辦法專心。去!他發誓,要是再讓他聽到她咳嗽,他一定會——“咳咳…咳咳…”他反搶過她手中的抹布扔到一旁。

“你夠了吧?馬上去休息。”命令式的口吻,不容質疑。

電話鈴聲卻在這時突兀地響起。

兩人對看一眼。只見他雙手在褲袋裡杵在原地,沒有接聽的打算。鈴聲中斷,自動切換成答錄系統,傳出的嬌媚甜膩女聲,是兩人都悉的人。

“葉殊,你在嗎?為什麼不聽電話?我…我好想你。你究竟去哪裡了?為什麼突然消失?葉殊,回個電話給我好下好?要不我去找你——”葉殊大掌一揮,整臺答錄機摔落在地,說話聲頓時中斷。

“去休息。”他面無表情,重新下達剛才的命令。

他為什麼不願意和晨星把事情談開來呢?幫她出唱片又對他有什麼好處?他的計畫究竟是什麼?一大堆疑問在夜光心頭繚繞不去,她低頭望著慘遭分屍命運的無辜答錄機,暗暗嘆口氣。

“我沒…沒事,-點熱開水就行了。咳咳…”

“還逞強?你是不是沒坐過救護車,打算來個救護車遊街初體驗?”他臉一沉,乾脆化命令為行動,將她攔打橫抱起。

“啊!”夜光急忙攬住他頸項免得跌下,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葉殊,你在做什麼?快放我下來!”她好輕。像是沒有重量的天使,隨時會趁他不備時揚動翅膀,遠遠地飛離他身旁。不知為何,這樣的想法竟令他到極端不安。

“你太瘦了。”她的廚藝一,偏偏食量和只小麻雀不相上下,每次下廚準備了一桌子好菜,卻只是笑著看他大快朵頤,實在令人想不通。

“葉殊,”見他一路走進三樓臥房,她忍不住提醒:“這是你的房間。”他一臉“那又如何”的表情,將她安置上,蓋好羽絨被。

“我讓你睡這裡,你就睡這裡,別跟我廢話一堆。”東翻西找一陣,取出耳溫槍替她測體溫。

“我發燒了?”瞧他的壞臉,十有八九沒錯。

“39度。”該死!她燒成這副模樣,他居然遲鈍到一點都沒發現!

“我去倒開水,乖乖躺著不準亂動!”他打電話找來家庭醫師,聽他在電話裡的急促語氣,醫師還以為是什麼命垂危的緊急狀況,、十萬火急地匆匆趕來,沒想到不過是區區冒。

“讓她多休息,多-開水,燒退了就沒事了。她的體質比較弱,需要好好調養,多準備點營養的食物。喔還有,以後不必這麼大驚小敝,現在醫學很發達,一點平常的小靶冒不會死人的。”臨走前,醫師還不忘糗他一下。

葉殊臭著臉,捧壺溫開水回到畔。

“別擔心,”夜光喝水喂藥,見他還是面不豫,知道他是在擔心自己。

“我的身體就是這樣,動不動就發燒冒的,只要多休息一下就會沒事了。”他一臉鬱悶地追問:“為什麼會時常發燒?”

“嗯…大概是遺傳了媽媽的體質吧。從小,我的抵抗力就比其他的孩子差,總是三天兩頭就發燒冒。爸爸媽媽又是容易緊張的個,一有什麼風吹草動就不許我出門,結果我整天只能躺在上,躺得痠背痛。”她笑了。

“所以,我一直好羨慕晨星喔,她不但比我漂亮、比我聰明,身體也比我強壯多了,每天都可以到外頭和其他小朋友玩,我時常趴在窗口看…咳咳…”見她咳嗽不止,葉殊長手一伸,將她撈進前,輕拍她的背心順氣。

“我很小很小的時候就跟著爸爸媽媽移民過來了,他們在中國城開了一問雜貨鋪,店面不大,可是什麼東西都有。我最喜歡陪媽媽看店了,老是纏著媽媽讓我幫客人算錢,只要算對了,媽媽就會讓我選一顆彩水果糖吃。”琳琅滿目的雜貨鋪、大大的玻璃罐中彩炫目的水果糖球、笑聲朗的父親,還有總是輕聲細語的溫柔母親…各種聲音氣味,雜沓織成她珍貴且獨一無二的童年回憶。

啊…是因為生病了,才會突然懷念起從前嗎?

“後來呢?”他曾經“問”過阿桔,她頂多只肯透寧家兩姊妹是在十三和十二歲那年被白老爹收養,不願詳述其中緣由。

“原本…店裡的客源很穩定,生意也一直不錯,子滿平順的。有一天,爸爸的朋友來家裡拜託他們當他的借款保證人,說是要用那筆錢做點小生意,他們當然馬上就答應了。可是過沒多久,那個叔叔就帶著錢逃跑了,債務落到我們身上,爸爸媽媽本還不了那麼大一筆錢,只好把店鋪賣了,但還是不夠還債,他們只好四處打零工賺錢。”失去安身之處,一家四口窩在六坪不到的租屋裡,裹著大棉被對抗寒風颼颼…儘管如此,爸爸媽媽還是不吝惜給予擁抱和笑臉,對她們姊妹倆說:沒關係,只要我們一家人都在一起,只要再努力一點,一切都會慢慢變好的,一定會變好的但是,他們的希望和樂觀,終究抵抗不了現實和命運的殘酷。

“不知道為什麼,那年冬天似乎特別冷,媽媽身體原本就不好,大病一場以後,就沒能下了。沒多久,爸爸也因為勞過度染上肝病,拖了一陣子…”她的語音黯然,屈起膝,下自覺地往他懷中依縮,汲取溫暖和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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