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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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海英是吃飯的朋友…海英說“飯友”他們都不喜歡一個人吃飯。

母親過世後,好長一段時間,她獨自用餐,即便在餐桌上擺滿餐食,擺到看不出桌,空蕩的氛圍仍舊懸在那兒。她總是做太多菜,一個人吃不完,最後只能全部倒掉,卻倒不掉黏在心底的寂寥。她想念母親,甚至想念從未真正見過的父親。她好想他們坐在餐桌兩旁陪她吃飯,哪怕只是一餐擺不滿桌的茶淡飯,她還是想受那份“情”想要一份親情。她是一個如此依賴的孩子,為什麼上天要在她還沒出生前,先帶走父親,然後帶走母親?

那個天空飄降雨淚的清晨,她如故選在楸子樹下吃早餐,眼簾映著庭園溼氣。一個男人貿然來訪,問她那對生前做園藝事業的外公外婆,留下的…有果樹、有橡樹、有實用木、有觀賞林…一座雜匯森林,是不是她繼承了?母親是外公外婆唯一的孩子,她是母親唯一的孩子,她的確繼承了很多親人的遺產遺物。

男人說他要向她承租那座雜匯森林,要在那棵巨大橡樹上蓋樹屋。男人快地給了她一筆訂金,也不管她答不答應,看到她在庭園楸子樹下襬了一桌早餐,走過去,大刺刺落坐,吃了起來。

他說:“你一個人吃飯啊?那多無趣!我最討厭一個人吃飯了…你的手藝不錯,以後我都來你這兒吃飯…我們也不要說什麼房東房客,我們當飯友,你知道吧…住是我要自己蓋樹屋,所以,我付你的租金裡,包吃比較重要…對了!我最愛吃甜點了,餐後點心可以多做一些…”那是母親離開以來,餐桌第一次有談話聲,她做的餐食一道道被吃完,空瓷盤反雨後穿漏雲層、樹梢的清新陽光,在她眼前粼粼閃閃。

“晚翠…”平晚翠轉身。海英拿著馬克杯,邊喝著咖啡邊走下廊庭,朝她而來。

“站在這裡幹什麼?”他摸摸額前微蒙涼潤的髮絲,說:“今早霧很濃,應該會是個大晴天…”

“嗯。”平晚翠出笑容。

“應該會是個大晴天。”她往屋裡走。

溼答答的,真希望太陽趕緊出來,遣退這場大霧。

“怎麼消失了…”五指入豐厚的黑髮下,頭皮,海英四處張望,道:“高傲的作家先生呢?神出鬼沒的傢伙跑哪去了?”

“他回去了。”平晚翠輕聲答道,嗓音與霧氣在一起,像嘆息。

“回去了?”海英挑眉,低哼一聲。

“真沒禮貌,要來要走都沒打聲招呼,虧他還是個貴族…”

“海英,”平晚翠走上廊庭,回過頭,對海英說:“你是不是有他的書?可不可以借我?我也想看看男人的想象、男人的冒險。”男人的想象?男人的冒險?海英濃眉一皺,沉飲咖啡,緩步走回屋前,凝眸看著女人。

“晚翠,你不明白嗎?”他說。

平晚翠看著海英的眼睛。他的眼神很熱,不是今天才這樣,她明白,並且清楚…他們一起吃飯好久了,她依賴他的那份情,自始至終就是親情。

“對不起,海英,”與他相凝的視線沒移開,她目光清亮又堅定。

“你如果不想把書借我,也沒關係。我想,我可以在書店找得到。”說完,她對他微微笑,一貫地步履輕盈優雅,走進屋。

海英垂眸,自嘲地扯一下。果然不行。果然是不好的預。一個半月前,他就聽人家說晚翠把臨海大道的非賣品房子,易給一名男人。他其實還聽見了…吃早餐前…男人女人悶的親吻聲。那個男人在她的心目中有著特別地位,和他這位“飯友”不一樣。

喝下杯中剩餘的苦澀黑咖啡,海英搖搖頭,走入屋內,心想,以後還是要在屋外楸子樹下用餐,比較適合他。

“晚翠…”她不在餐桌邊,也不在廚房。改名的小鮑貓走在她房門前的廊道。海英把杯子放往餐桌,走過去。

“晚翠,”敲敲房門,他說:“中午我就不過來了,晚餐我會把書帶來借你。”當晚,海英帶來了她要的書,一共六冊。第一冊有他和他父親的簽名,他父親叫“皇冬耐”她對這個名字有印象。是多久前呢?難以回想時間,倒是一股突湧的憾悵像血蟲,出她對事件的記憶。那是轟動國際的“盜賣珍稀文物”連續報導,當時,天天大佔版面的就是這個名字…皇冬耐,一位海洋考古權威,報導直指他利慾薰心,假考古之便盜賣文物,此人縱橫海洋考古界多年不知偷偷獲利多少,必須被徹底調查、被逐出身負重建歷史重責大任的考古學界…

原本是無關己的事,現在,平晚翠摸著“皇冬耐”三字旁的“皇荷庭”到一種說不出的憂悒在鑽她的心。她將六本書放在畔桌,開始翻閱,在睡前的寧靜時刻,細細讀著男人的筆觸,常常看著看著,便抱著書入睡。夢中,她登上“海神號”與男人去冒險尋寶。醒來,她等他來,期待與他分享她第一次接觸冒險小說的心得。

閱讀完一冊,他沒出現,她走過情侶巷,去看臨海大道的房子。後院那池荷花長得很好,他的屋門掩實上鎖窗簾遮蓋著。好幾回,似乎都沒人在。

他沒再來找她,在她看完《海神系列三》那晚,她神出奇地好,開了他送的葡萄酒,喝了半瓶,才入睡。這晚,她無夢,醒來時,臉龐倒像書裡寫的浸過海水鹹味的女神面具。她拿出一封壓在枕頭下的信,信封上寫著“遺書”

是他把改名前的亞當搞成毒草小盆栽那,掉在她庭園的。她拆看過好幾次,那工整蒼勁的字跡寫著:在我死於意外之時,請將我的妹妹若蘇送至enzopavese先生身邊…

信的內容不長,大致代拆閱者去見他妹妹。

為此,她希望永遠不會有見女孩的一,但今天,她必須讓這個隱帶不祥兆頭的行動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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