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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欣欣看向賀淵，賀淵說:“自己找地方坐。”方欣欣:“……”房間內先是被沉默淹沒，直到方欣欣開口叫了一聲徐叔叔，徐成秀才嘆了口氣，說:“還好你活著。”隨後，他把一切經過講了出來。

一開始，只是徐成秀在使用那個術，他沉術帶給他的容貌，卻忽略了徐的受。一個相貌可以說是醜陋的女孩每看著美麗的父親以過人的樣貌贏得無數讚美，而她卻在陰暗的角落裡忍受無邊無際的惡意與質疑。

——徐先生真是年輕，一點也看不出來您年過四十了。

——您那麼漂亮，女兒也一定很好看吧。嗬，怎麼這麼醜？！

——徐到底是不是親生的呀？父女倆怎麼差得那麼大？

——我要是長得那麼難看，我一定去死了。

——她不配做徐叔叔的女兒，真是醜死了。

隨著年齡的增長，這份自卑發酵得越發厲害，像是一罈兌錯了比例的酒，逐漸散發出令人作嘔的氣息。

在徐成秀把夏冉接回家後，徐內心壓抑的負面情緒漲到一個頂點，這個女孩那麼漂亮，像是個緻的洋娃娃，比起醜陋的自己，她更像是父親的女兒，私生女——到底誰才是私生女？是夏冉嗎？不是，是她徐，她才是私生女，甚至不是親女兒。

她崩潰地哭著問徐成秀才知道了父親的秘密，她走上了跟徐成秀一樣的道路。

“她想要變得和夏冉一樣漂亮，”徐成秀疲憊地說，“在我對她施展術的時候，她說希望擁有一張和夏冉一樣的臉，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念頭太過強烈，她真的長得和夏冉很像。”

“可是比起夏冉，你還是更愛她，”賀淵冷冷地說，“你的心裡只把徐當成自己的女兒。”

“我對不起夏冉，也對不起徐，我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方欣欣臉上，彷彿從她身上能窺得女兒曾有的善念。

“但不知怎麼回事，術總是不能在徐臉上有足夠的效力，那天她的臉腐爛得厲害，再不想辦法一定會死。我按照那個秘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只等最後一個祭品，等不及了。我原本打算在a大找一個模樣好點的女生帶回去獻祭，卻意外撞見了方欣欣，她是我女兒的朋友，也認識我，我想，可以悄無聲息地帶她回去，不引起任何騷動，如果事後，她父親問我，我也可以說她已經回去了，是在回家的路上失蹤的。”方欣欣恨恨地咬牙瞪他，眼眶通紅，怎麼也想不到自己一直尊重的好友的父親居然對她存了這樣的歹毒心思。

“我想救徐，但我把她帶回去，告訴徐要用她的皮的時候，徐卻阻止了我，她說——方欣欣是她唯一的朋友，哪怕她已經不認可她了，她還是把她當成這輩子最好的朋友。

“‘我絕對不會傷害她。’徐說。”這是徐成秀今說的，最後一句話。

林機玄好像明白了“只剩一人”真正的含義。

這是徐最後的善良。

方欣欣哭著走了，徐成秀很快就陷入沉眠，他的生命所剩無幾，短暫的餘生將在沉重的痛苦中度過。

林機玄看著昏睡過去的徐成秀，彷彿看到那些纏繞在他們內心的黑暗，正順著暗無天光的梯子一步又一步地爬了上來，如同井噴的濃霧將本就微渺的心燈噬，只留下一片昏沉沉的，探不到盡頭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