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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著小區的石子路走了一段，大門就在眼前，保衛室的燈光透過窗戶蕩了出來，像是晨間的薄霧。趙昌平腳步停了下來，他不可思議地抹了把鼻孔，指尖滲出漆黑的血。

男人怔忡地站在原地，有出來遛狗的小區居民見他一動不動，上前關切地問:“先生，你怎麼了？”趙昌平聞言抬頭，在月下出一雙猩紅的瞳，那人一怔，下意識退後一步，身邊的狗衝著趙昌平瘋狂低吼。趙昌平垂眸看了它一眼，那隻原本還張牙舞爪地囂張著的怒犬立馬變成了一隻唯唯諾諾的四腿長畜生。

“對、對不起……”熱心人被嚇得滾，當即牽著同樣滾的狗跑遠了。

趙昌平將頭垂得很低，他靜默著站了好一會兒，顫抖著手給林機玄撥去一個電話。

—晚上十點，林機玄洗好澡出來，坐在沙發上吹風扇，嗚嗚嗚的風聲混在窗外的蟬鳴聲裡，演奏出了一場夏夜大合唱。

他嘴裡咬著冰，只穿著背心和短褲，涼風吹拂起白背心，出纖細柔韌的肢，皮膚乾淨而白。

他掏出舊手機泡在共享論壇裡，自從學會了那個人鬼分離術後，林機玄發現自己有點沉這東西，像是每一個剛接觸網絡的少年，充滿了對群魔亂舞的互聯網的好奇。

昨天在朱麗雯家裡，張冬和馮覃提起了兩件一樣的事情。

第一，兩人都認識黃定。

張冬年紀輕，意外發財之後，在專門供給大老闆聲犬馬的娛樂場所認識了黃定，他頭一回接觸這種的環境，格格不入而又木訥地呆坐著，那時，和他情況幾乎相同的另一人就是黃定。黃定坐在燈紅酒綠裡，不像是來腐敗的，活像是來濟世救人的，一旁陪酒的姑娘湊過去也不是，不湊也不是，聊了一晚上險些被黃定的真誠給打動，就地從良；後來張冬生意場上被騙，黃定拉了他一把，又給他介紹了朱麗雯，促成了這段婚姻。等到後來，張冬被騙財騙婚，然大怒下也是黃定幫他穩住情緒，給他找了這家公寓，給了他一個臨時居住的地方。

然而最終，張冬還是自殺了。

而馮覃和黃定的往來簡單很多，他本來就是這棟公寓的住戶，住在趙昌平隔壁的房間，因為黃定常來看望趙昌平，一來二去也就結識了。當時馮覃還沒有染上毒癮，活在一方小小的天地，後來認識了黃定這個有錢人，看著往來的豪車名牌，深切認識到原來這世界並非只有這個小小的公寓，人可以活得不知天，可以活得分不清金錢的概念，心裡逐漸生出了些見不得光的苗子。

直到後來，行差踏錯，染上毒癮，子過得越發昏天昏地，最後幹起了糊塗事，沒過上他夢想裡紙醉金的生活倒是先活成了一個畜牲。

黃定在馮覃的生活裡，沒什麼重要的存在，卻是勾起馮覃心思的，最重要的催化劑。

第二，則是那個戴著金面具的人。

馮覃被他所殺，張冬則是在自殺前看到了他，他站在面前，對他說了很多已經記不清的話，唯一一句烙印在心裡的就是——人生而苦，苦海無涯。

就是這句話讓他生出了無限的絕望，在絕望中結束了生命。

兩人都沒想到自己會變成厲鬼，徘徊在這個世界上，馮覃被殺後附身在朱麗雯身上，張冬也是徘徊之後遇上了朱麗雯，也附身到了她身上。

林機玄理完這一點後，登上搜索欄，想了想點擊搜索“金面具”，然而彈出來一條提示:你沒有搜索此條目的權限。他又折回論壇，發現金可以在論壇正常顯示，面具也可以顯示，金面具湊在一起卻是個違詞。

他關了電風扇，坐起來，雙腳踩在地毯上，輕咬著下，嘖出一聲，對這個金面具越發好奇。

就在這時，手機震動了起來，林機玄接起，電話那邊傳來了趙昌平的聲音。

“大師，我現在能去你那兒嗎？”男人的聲音在抖，藏不住的恐懼，“我現在變得……好像不是人了。”林機玄的眉頭一下子就蹙緊了，他聲音放緩，問道:“發生了什麼，你慢慢說。”

“我……我也不知道，我在黑的血，我的臉在腐爛，身體也正在變得僵硬，而且，最讓我無法接受的是，我現在異常煩躁，我剛才看見一條狗，我想殺了它，剝下它的皮，出它的內臟，吃它的血。這個念頭太可怕了，我覺著我變得不像是個人，我成了個畜牲。我怕我再過一段時間，會控制不住自己。”隔著電話，他能聽見電話那邊的趙昌平發出低沉的野獸似的息聲，林機玄屏住呼，擔心刺趙昌平的情緒:“你現在在哪兒？一個人過來危險嗎？你藏起來，我去找你。”

“你方便過來嗎？”趙昌平說，“你能過來實在是太好了，我不敢出去，我怕遇到人的氣息我會忍不住。”他頓了頓，說，“你過來會危險嗎？如果我襲擊你了怎麼辦？”

“別擔心，你藏好，保護好自己。”林機玄說話間，飛快地走到臥室翻了件衣服套上，他把沙發上的揹包拎上，對趙昌平說，“你就在那裡等我，哪兒都不要去。”—賀淵站在姜憑風的桌子前，雙手抄在口袋，一副任憑風大大，我自巋然不動的架勢，冷皮冷臉地問:“我憑什麼不能查？”

“別跟我磨了，”姜憑風推了推眼鏡，比賀淵還巋然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