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54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赤霞輕輕搖頭，“為師明白。”

“為師收你入門之時，你一路顛沛，腿骨折斷，未得醫治，斷口錯接，新已生。當情形，你可還記得。”

“師祖親自替弟子醫治，妙手回，恩深似海，弟子此生難忘。”

“說什麼妙手回——不過是把傷骨再敲斷一回，重新綁好罷了。你疼得險些暈過去，想來是此生難忘。”清和想扯出一絲自嘲的笑意，可想起當斷骨的情景猶覺得骨髓痛徹。又或者，知道赤霞意在何處，就更覺得疼。

“打斷骨頭連著，想也知道是疼極，可再疼終是一時，總好過跛了殘了，待到錯骨真的長牢了……又不知道要疼到哪裡去。”清和點頭無言。

“你是個明白人，知道為師的意思。他那時年幼，淑妃失寵，我太華亦慈悲為上，便由著你心軟。一晃十一載，今非昔比，山雨將至，你也看到了——清和，再聽為師一次，再忍一時之痛，可好？”最小的徒弟總是叫人格外疼愛的。不管過了多少年，即使眼前的清和早已不是當少年，在當師父的眼裡，永遠都是那個怕疼又聽話的小徒，勸導起來，也還是用那樣欺哄一般的溫和語氣。

清和仍是跪著，仰著臉看她，目光裡滿含敬重。

“師祖的意思，是早些給夷則易骨。”

“不錯。南燻他們勸過你何止十遍，你不聽，我都知道，也由你去了。待到我親自來勸——清和，你該明白，那就是不能再拖了。”赤霞說得直白。

執掌一門，整年到頭也見不到幾次的師祖如今擺到明處來說，那便不是“勸”了。清和如何不清楚，然而他恍惚著搖了搖頭。

“早些易骨，和早些看他死……有幾分區別。”赤霞心中不悅，仍要說什麼，低頭看到清和此時慘白神，便一句重話也不忍多說。

然而畢竟是狠得下心斷骨重摺的仙人，六慾七情都看破，也就比一般人更剛硬。

“緣命在天，豈是人力可挽。凡事順其自然，若果真不幸……也不過是這一世無緣，他輪迴中，終有再見的一天。”清和驀地睜大了眼，定定望著那高高在上的仙。他想那到底是成了仙才能說出的話，萬事皆瞞不過她的眼，萬事皆不入她的眼。

他額頭重新抵住冰涼的地面，聲音低下去，如夜半風穿過簷鍾，“弟子終不如師尊通透。”赤霞不無失望，卻也在意料之中，“罷了，本也未指望你修得大道……既身負宿世孽緣，如何跳得出紅塵千丈。”她這樣說，似乎不小心說漏了什麼累世糾纏的緣命。對上清和驚詫探尋的目光，便出些許慈悲，“別問了，為師什麼都不知道。”

“我只再給你一年。”清和無法不答應。她便叫他起身回去，看著那消瘦的背影，有一剎那搖晃。

清和踏進院門的時候，夏夷則剛剛放走一隻靈鳥。他轉過頭看向清和，連走帶跑上去，面帶盈盈笑意。

“師尊，母妃這次的來信倒是收到了。她說過幾天父皇生，要我早些準備。”也許是剛剛被赤霞一番好嚇，清和眼皮竟突然跳了幾下。他愣了愣，直到夏夷則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一晃，“師尊？”清和回過神來，眼前是少年困惑焦慮的臉龐。他終於展眉一笑。

“無事。你父皇壽宴……是該早些準備，夷則好生想一想。”夏夷則一副難辦的神情，天子什麼都不缺，有何好想。

清和了然地笑了，“罷了……你隨我來。”待到那些琳琅的法寶被清和一件件拿出來，夏夷則張了張嘴，竟不知說什麼。

他知道清和一向是喜歡收集些奇異寶物的，卻不知竟有如此之多……他突然意識到一個很嚴肅的問題，目光生生從一桌子法寶上拽開，望著沉浸其中如數家珍的清和。

“師尊，太華……很有錢嗎？”清和頭也不抬便答，“很窮。”

“那師尊如何買得起……這麼多……”夏夷則小聲又小心地問。

清和這才反應過來，嗯了一聲。本是不多說的事，可是既然被問到了，也就說了。

“為師進山前，略有餘財。”夏夷則在心裡估算了一下這些閃閃發亮的東西價值多少，他想師尊真是太過謙虛。

雖然一直都知道，那人舉止習慣都還帶著貴胄的影子，卻沒想到會是富貴到這般田地。夏夷則一瞬間似乎明白許多。那樣的人家來修什麼道呢，總不會比天家更無情，那就是萬不得已的險惡了。他心中一酸，想，可是清和從來不像曾有半點仇怨苦恨。

“想什麼呢？”清和擺了一番，身邊人卻遲遲無話，便自言自語，“算了，這些東西你父皇怕也看不上眼，還是為師留著罷。”夏夷則笑著點頭，“徒弟也這麼覺得。”清和便都推給他，“夷則喜歡就隨便挑。”不由夏夷則開口，又扔了把緻鑰匙在徒弟手上，“這些東西各有妙用，放在為師這裡卻用不上，後你若有需要，自己去拿便是。”夏夷則被那滿目寶光閃得發愣，過了片刻，訥訥道，“師尊，弟子如何受得起……”

“身外之物，你又何須看得太重。”清和一甩手，卻被夏夷則伸手攥住了手腕。

“弟子明白了……師尊是說，身外之物，都不如我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