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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他身前,髮帶被風烈烈地吹起,窄寬袖,清眉俊目,一如所有山長水闊處飄然成仙的道長。

“我來送你。”他沒有自稱朕,手裡拿著一件厚厚的風裘,無聲抖開,幫清和披在身上。

清和一直注視著這樣的他,終於笑著嘆了口氣,“怎麼穿成這樣。”

“雖然是有些自欺欺人罷,”夏夷則也笑了,“只願師尊遠在天涯的時候,唸的不是皇上,而是弟子。”清和最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太華山上的逸塵道長,那是他曾經有過的,最好的妄想。

冬臨近年節,長安城落了大雪,早起上書的路上,幾個小世子著手,裹著厚厚的棉袍,仍舊覺得冷,凍得鼻子通紅。

皇上某見了,憐惜他們年幼體弱,索允了長假,又賜了西涼進貢的瑞炭,叫人多添置些火爐。

自從秋天那次他們給帝師寫經祈福,皇上對他們的態度就又溫和很多。如今清和也不在,偌大的皇宮裡就只有他們幾個叔侄,情好也罷不好也罷,既然只能相伴著的,也就漸漸親近了些。

轉眼到了除夕。一大早皇上就帶著皇侄們祭拜宗廟,各處宮殿、四方神仙,也都得一一拈香行禮。又寫了許多張福字,留待賞賜給王公大臣。寫得手痠肩痛,還要聽內臣稟告新年裡宴會百官的事宜,費心思量著,一項一項地批奏。一天就這麼勞勞碌碌,飛也似地過去了,待回過神時,已到了掌燈的時候。皇上擱了筆,耳聽得長安城裡炮竹聲漸次響了,這才意識到,是真的過年了。

天子家的年夜飯,宮燈高懸,燭火明亮地燒著,長桌上不斷擺上豐盛的菜,一派富麗堂皇裡,卻只是幾個尚未懂事的小孩子伴著年輕的帝王。

連小孩子都覺得有點冷清了,開口問皇上,“清和道長什麼時候回來?”皇上還未回答,另一個孩子已經說出來,“我們尚覺得冷,清和道長一定更加承受不住,至少也要等到來年天吧。”皇上既未點頭,也未搖頭,只是端起酒盞,眼神遙遙一晃,似是和誰示意舉杯,然後一飲而盡了。

年長的宮人們侍奉在旁,實在覺得這席面太過簡單,多少年了,從沒見過哪年的宮宴是如此安靜的,便大膽上前,問陛下是否要召舞樂。

皇上卻問那幾個皇侄有無興致,小孩子們一臉茫然,皇上說罷了,他們哪裡看得明白,只怕絲竹一響就都困了,還得守歲呢。擺手就叫人退下了,然而想了一想,又重新把宮人叫回來,命人演一臺傀儡戲給世子們看,只管熱鬧些。

宮人辦事利索,很快就準備妥當。皇上叫人撤了眼前殘席,重新擺了一桌果品點心,殿中搭起了戲臺,小孩子們眼也不眨地看著,興奮的時候大聲叫好,也沒那麼多拘謹害怕了,幾乎忘了殿中還坐著皇上。

皇上只是靜默坐著飲茶,不太愛看那吵鬧活潑的戲,就叫人拿來這一年戶部的冊目,坐得遠些,移了燈,接著之前沒看完的繼續看。

宮人們靜立殿外,眼見這情景,實在都有些慨。在他們看來,這樣年輕的皇上,勤勉如此,又清淨如此,對自己未免是有些苛刻了。

有那早年就跟在淑妃身邊的老人,如今很是被皇上看重的,便仗著那點兒過往情分,奉茶的時候,忍不住輕聲勸道,“皇上尚年輕,何必自苦如此。”夏夷則看了看她,那是幼年時為數不多的會對自己留心照拂的宮人,便當做是長輩的好意關心,笑著點了頭。

然而他並不覺得如何清苦。他本就是在那寂寥風雪裡,伴著寒山月,讀著道德經,被師門那樣清淨無為的風氣薰染著長大的,便是做了皇上,也難改本裡的冷清好靜。

可是——也許真是有些太過冷清了罷,他如何不明白,身為皇上,這些或許終究是不夠,百姓對他們的皇上,終將還有別的期待。

他抬起頭,看向那些興高采烈的皇侄們,陷入了某種執著的思索,最終嘆了口氣,苦笑著搖了搖頭。

即使身為帝王,有太多身不由己,他也依然無法拋卻命運的另一段賜予。同那個人結下的,那樣浩重珍貴的一份情,又何嘗不是此生此世絕無僅有的寄託。縱然前路有多少難以言道的苦澀,在點點滴滴的時光中,或許會殘忍消磨著原本完整無暇的情意,但是,他終究是無法放棄——哪怕是做夢也罷,有一,便要多貪戀一。他抬起頭,眯著眼睛,看到戲臺上的傀儡搖晃不停,衣裝華麗的手上腳上,被人拿線牽引著,雖然風光,卻終究是身在戲中。他忽然想,這一生,他已然拼卻了全力,百死猶未辭,又怎麼會輕易妥協在塵俗的繁絮裡,做一個被束縛的皇帝。

那些線難道不是一直握在自己手上,他想,而臺上的人,是太華的逸塵也罷,帝京的皇上也罷——只要他握緊了那線,又有什麼是必須割捨的呢。

外面忽然傳來什麼聲響,宮人慌張地來回跑動,夏夷則從窗外望去,恰看見一朵藍的煙花璀然綻放,映亮無邊夜

管事的內官還在詢問是何人所為,叫侍衛去殿外細查,皇上卻笑了,站起身來,說不必了。又叫宮人記得給幾個世子穿上厚衣服,“出去看煙火罷。”那樣的鎏金異彩,轉著五斑斕的光,在夜裡不停變幻著的,似乎煙花,又似乎一幅幅綺羅錦繡的畫。

有梅花纖蕊華滋,花瓣飄落無聲,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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