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為卿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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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上天再重來一次,她寧願從來不曾認識這個人,那樣就不用輾轉反側,為了一次驚豔,而輕易動搖心神。

可是,沒有如果,在毫無預兆的那天,他悄然走進,笑著掀開這一場宿命的羅幕,像場心預演的鬧劇,不偏不倚恰合時宜。直到時光沉寂,她愈漸深陷其中,終於無法自拔。

這大概就是愛吧,沒有道理也不明所以。

放手吧,還有什麼捨不得,今後會有一個和他賭書潑茶、舉岸齊眉的女子,只可惜那個人永遠不會是她。而她只能把那些未能啟齒的話埋進肚裡,永遠不能吐半分。

明明只有一剎那,卻彷彿長的有一世紀。

君羽笑了笑,再抬起頭時,眼底已沒有了猶豫。她平靜地說:“你放手吧,這樣下去我們兩個都得死。”謝混仍舊堅持著,不肯鬆開:“你說什麼傻話,要死,一起死”君羽卻鐵了心,衝他大聲吼道:“我是公主,我命令你現在就放手”謝混也不擰起濃眉,不甘示弱道:“你閉嘴,現在我說了算”沉默對峙,兩人都是臉蒼白、眼神倔強,如同兩隻嗚咽受傷的獸。

然而時間超多小說閱讀書農在線書庫卻不等人,車廂每分每秒都在往下滑著,像只即將幹空的沙漏。謝混終於不耐煩了,腳下一鬆,徹底抓住君羽的手,將她一把攔抱住。

沒有了支撐,車廂轟隆隆往下衝去,君羽嚇的面蒼白:“你瘋了,這是幹嗎”謝混勾起桀驁而淺淡的笑意,低聲說:“既然活不成,就陪你一起死吧”世界急速顛倒,風聲呼嘯而過,他們仰面倒下,貫穿雲海朝懸崖深處墜落。

冰雪為卿暖下陰風嗚咽,在耳畔淒厲的盤旋。她睜開眼,頭裡像有一百把刀在攪,痛的混沌窒息。

如刀的風颳在臉上,已經不覺得疼,她努力張開嘴,卻發現嗓子發不出聲。整個身體已經凍僵了,連動一動手指頭,都沒有力氣使喚。

冷,徹骨的寒冷,君羽抬起沉重的眼皮,周圍白茫茫的,除了一片大雪什麼都看不見。從懸崖摔下來的那一刻,她以為自己就要死了,突然有種如釋重負的覺。彷彿脫離了所有束縛,終於可以乘著風,換回一段屬於自己的路程。

可天意就是這樣人,她被半山的一棵松樹攔劫住,還是撿回一條命來。那麼另外一個人呢他在哪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不死恐怕也要送掉半條命。

不遠的松樹上積雪被壓塌了大半,簌簌滾著,枝頭掛著一條撕裂的白布,上面隱血斑斑,在風裡無力地飄蕩。她清楚記得,在掉下懸崖的瞬間,他們兩人同時被那棵松樹掛住,她還未反應過來,謝混就已經掏出匕刃,割裂了衣裾。

看到那片飄蕩的白布,君羽只覺口一堵,心突然就不跳了。腦中只有一個念頭,就是他死了。從來沒有一個時刻,像現在這麼害怕。她在心底不停安自己,不,這不是真的,這一定是老天在開玩笑。

他不能死,他怎麼能死她還有那麼多話,沒來得及給他說,這半年來的每每夜,都過的異常艱難,好不容易熬到出宮,還沒來得及跟他說一句話,這個人怎麼就死了喀嘣,松樹經不住重量,終於折斷了。君羽徑自向下跌落,重重栽到雪窩裡。她爬起來,跌跌撞撞地向前走著,每一步都耗盡全身的力氣。

謝混,謝混,謝混她腦中空白如也,全部填滿了這個名字。只有這兩個字,才有力量支撐她走下去。一個人走走停停,也不知道該去哪。終於走累了,一股坐到地上,大口氣。鼻腔裡痠痛難忍,直辣的人都能掉出淚來。

失魂落魄地坐了會兒,臉上突然有點溫熱,伸手摸去,才知道自己哭了很久。她慌亂擦淨,手臂無意間一滑,忽然觸到一團軟軟的衣物。那個人被掩埋著,只凸出成形的雪包,不仔細看真分辨不出來。

君羽咬牙用力一扳,將他掀翻過來。撥開臉上的亂髮,連眉都結滿了冰。她喜急而泣,溫熱的淚滑出眼眶,砸到他蒼白的上。男子蹙起眉,一連串白氣從鼻口溢出。原來還有呼

“謝混你怎麼樣”君羽撥開厚厚的雪,將他費力地推起來。

“咳咳”謝混醒過來,立刻開始劇烈地咳嗽。他滿身是傷,衣裳被刮的到處是口子,破的已經襤褸不堪。衣上血跡斑駁,只能從沒汙髒的地方勉強認出料子原有的白

他勉強點了點頭,也許是失血過多的緣故,已經沒力氣說話。

“你先別說話,再堅持一下。”君羽環顧四周,發現附近有一個山,於是扶起他朝那邊挪去。謝混雖不算魁梧,到底身量頗高,還是有些分量,剛走兩步,她便被壓的息都困難。

剛拖到口,君羽就已經大汗淋漓,累的差點虛脫。裡陰,光線又十分昏暗,她揀了一塊相對乾燥的石板,將貂氅脫下來,平鋪到上邊。然後扶謝混坐下,讓他靠著石鐘,稍微休息片刻。

君羽安頓好後,站起來說:“你在這等一下,我去看附近有沒有火石。”她剛轉過身,就被一隻虛弱的手拉住,謝混皺著眉頭:“咳咳冰天雪地的,哪來的火石,我隨身帶了一個火摺子,應該能用得上。”君羽眼光一亮:“那你還不拿出來”謝混苦笑道:“我現在全身上下,恐怕也只有這一張嘴還能動,手腳都不聽使喚了。火摺子在這兒,麻煩你來取一下。”君羽順著他的視線,一直落到他的部,臉驀地燒紅了。然而也顧不得許多,一咬牙把手伸進去,在間探了探,摸到一團土製的紙卷。這裡似乎來過人,她在角落裡找到一堆枯葉,鑽熱後用力一吹就燃了起來。

溫暖的火光自黑暗中升起,照亮了這處背風的山

她收起火摺子,對身後的人說:“這裡太冷了,你要不要也烤烤火”謝混合著眼,靠在石壁上,冰霜化成水,沿著髮梢緩緩滴落。他搖了搖頭:“不行,凍僵的人經火一烤,就徹底廢了。我這雙手還有用,留著彈琴也是好的。”君羽撲哧一笑,心想都什麼時候了,還不忘耍嘴皮子。

她拍拍手上的土,起身走過去,挨著他身邊坐下。抓起那雙凍僵的手,不由分說地捂到自己掌心裡。謝混一怔,不解地問:“你這是幹什麼”君羽抬頭看他一眼,又握緊了幾分,故意沒好氣的說:“如果你還想要這雙手,就最好別動,現在由我說了算”她低下頭,輕柔地呵著暖氣,他的手細膩而秀致,指尖和掌心都磨了一層薄繭,明顯是常年握弓拉弦才有的特徵。手背上那一刀血口,已經貫穿了整個掌心,看起來猙獰可怖,讓人不敢想像當初受傷的時候,忍受了何等的痛苦。照這情形下去以後結了痂,也會留下疤痕,就算用最好的貂油,只怕也恢復不到原來的光滑。

“還疼嗎”她輕輕吹著氣,生怕觸到傷口。

謝混沒有立即回答,只是盯著她的側臉,緘默了一刻,才淡淡地說:“不疼。”

“撒謊都成這樣了,你還想瞞我。”君羽瞪他一眼,低下頭繼續。火光映亮了眉眼,依仗居高臨下的優勢,他的目光很自然落到她臉上。此刻她神情專注,呈出隱隱的倔強。松綰的結繯上,兩縷細髮長長垂在耳寂,卻有種異樣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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