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靈童沙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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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乃聞得雷電聲,得知悟利將犯病,尚未盥洗便冒著巨雨前來逮人,果然逮個正著。料事如神之捉謔快讓他威風凜凜“還不快過來!”悟利自知觸犯寺規,低聲道:“磨完豆漿再罰?否則早餐便少了。”悟寶斥道:“哪這麼多理由!。過來!”見漿少了,再罰一遍,:“等之不及,喝令兩師弟將悟利抓往外頭,淋著巨雨,仍要他頂起兩人合抱大水缸,謔笑再起:“慢慢地水缸便滿了,夠你受,看你還敢不敢犯戒!。”悟利已愍得滿臉通紅,無法回話。

那水缸若裝滿雨水,少說也有數百斤重,任悟利練得一身肌,可惜內功修為甚差。

恐怕支持不了多久。

悟寶瞧他晃晃搖搖,捉謔快更熾:“撐不住就別犯戒啊!連犯七、八次不嫌累?

我都快煩死了,瞧瞧你?混在廚房十幾年,連個沙彌戒都沒受過,也沒度牒,還敢到處亂跑,要是被官府抓走,百大板是少不了,配去充軍事小,丟了相國寺的臉才是大事!

求求你小乞丐,您別亂跑,安安心心待在此過一生行嗎?”一群小僧笑謔不斷,他們簡直把悟利當小丑,只有掌廚悟名輕嘆,師弟的確不差,平不多說話,工作拚命認真,唯偶發舉止不正常,但那卻寺規難容啊!。

悟利吱唔不語,畢竟大水缸漸重,壓得他青筋浮現,腳步晃動,甚想把水缸給放下。

悟寶見狀喝道:“不準放,再放舉兩個!”長一指,瞄其額心,笑道:“聽到沒?小癩痢!幹嘛將險上貼上狗皮膏藥?想遮掉你那塊烏龜胎記?算了吧!相國寺誰不知廚房有個鳥龜鱉轉世的小妖怪!撕掉吧!小鳥龜總比小癩痢好聽,”長一抖推,已將悟利額頭那桂圓大狗皮膏藥推掉,出淡綠似龜形亦似鱉形之胎記,悟利自卑低下頭。

小僧見狀耍笑叫著:“這次更清楚了,一喝酒更清楚!平常倒淡得多呢?怎長得這麼準,正在額頭正中央?”有人說道:“看是鱉轉世了!”起鬨中,悟寶笑聲更狂,長直抖:“來呀,轉幾圈讓大家瞧瞧,”著對方打轉。

悟利低頭說道:“你也只不過是人傢俬生子…”聲音雖細,悟寶卻聽及,斥道:“你說什麼?我會是人傢俬生子?這種話你都說得出來?該打!”悟寶謔笑,他自不在意什麼私生子,只想找理由教訓,一個晃揍悟利部,豈知這一揍及,悟利哎呀疼叫,身形一閃,水缸失去平衡,晃搖墜,悟利慾平衡過來卻無力迴天,哎呀哎呀急叫,東晃西跌,嚇得悟寶趕忙躲閃,豈知動作過慢,悟利一個打跌,水缸直往其身上壓,嘩啦啦,不但淋得對方一身溼,亦砸得缸破片飛。

小僧見狀想笑。

悟寶卻已惱羞成怒:“你敢以下犯上!”木盡打過來,打得悟利哎呀疼逃四處,一場追逐因而展開。幾個僧趕來幫忙悟寶,四處包抄,終又逮著悟利。悟寶得勢,更落不停,打得悟利抱頭蹲身,悶疼授杖。

掌廚悟名見狀,生怕師弟受不了,急忙奔去找救兵。一閃時,大師兄悟元趕來,喝道:“二師弟想把人打死嗎?”魁梧大師兄掠來,終將毒撥去。

悟寶怒氣未退,斥道:“以下犯上,還偷喝酒,我要告到掌門那兒,看他如何收拾!”怒氣衝衝,甩即走。

幾位跟班隨即退去。

大師兄悟元及悟名立刻將悟利扶往廚房,搬張椅子讓其坐下。檢其傷勢,青腫滿身。

悟元不忍:“小師弟你怎老是犯戒?不喝酒難道不行?”替他推拿。

悟利咬著牙,不吭一聲。手中仍抓著被打落的狗皮膏藥,想拭去雨水,卻發現全身溼,只好再貼回額頭,遮去那淡綠胎記,淡漠一聲:“我不是妖怪轉世。”淚水和著雨水滾下。

悟元見之不忍,緊緊將他抱住:“小師弟別在意,大師叔說你是活佛轉世,那胎記是火焰,至高無上法門,哪是妖怪,我們還修不到呢!”縱使此話安居多,悟利仍滄涼道謝,畢竟連他都覺得胎記像只鱉,任何解釋恐怕多餘。

悟元忽然想到什麼,道:“糟了!快跟我到你師父那兒,悟寶一定向掌門告密,我也擋不住。”說完抱起悟利,直往內院深居掠去。

悟名輕嘆:“師弟倒是可憐…”摸摸額頭。一張臉正中央長只鱉,任誰也不得不在乎,自卑那是正常啊!

悟寶已趕往掌門起居處告狀。

幽雅禪房傳出掌門聲音:“大驚小怪,何必為了一個小沙彌擾我清幽。進來吧。”悟寶開門而入。只見得禪房內角蒲團上坐者一位近五旬雅士般禪儈。其並未穿袈裟,只著一般素袍,頭上仍留三分發,眉秀臉淨,若非坐於相國寺禪房,一般人見著恐怕將以為對方乃文人雅士,本瞧不出老僧味。他即是相國寺掌門住持妙佛禪師,其瞧來四旬餘,實際年齡已近五六十。

見及悟寶一身落湯鷂,他怔愣不已:“怎搞得如此?”悟寶嘆道:“悟利又犯戒喝了酒,還逃出相國寺,我抓他回來,竟然敢反抗,還說我是私生子。”妙佛禪師目光一縮:“他怎說你是私生子?他知道你身世?”悟寶冷笑:“他知個,只是口出妄語,要氣我罷了,不過他說師父喝酒,倒是猜中了。”妙佛眉頭一皺:“昨晚接待皇上跟前紅人,陪他-兩杯,你聞到酒味了?”不必悟寶回答,他已扇著素袍,準備消除酒味。

悟寶道:“師父得想個法子懲戒悟利,否則相國寺聲名遲早會毀在他手中。”妙佛禪師擺擺手:“你怎老是和他嘔氣?他連沙彌資格都沒有,待在本寺充其量也只是打雜的,何況他歸你師叔管教,由我出面教訓,太說不過去。除非他犯了重戒…”悟寶道:“待在廚房有何重戒可犯?難道要他下毒毒害全寺?恐也由不得他。”妙佛禪師道:“怎會沒有!他不是老想探那口枯井?只要惹了麻煩,誰也保不了他。”悟寶道:“那枯井當真有秘密?”妙佛禪師道:“什麼秘密?只不過是傳言鎮著什麼妖怪,以前掌門留下戒令,誰也沒見過。”悟寶頷首喃喃說道:“總該給了道師叔和悟利一點警告吧…”妙佛禪師:“我自會處理,下去吧,換乾衣服彆著涼!”悟寶應是退去。妙佛禪師雙目瞪天,冒出一句:“怪了,這小子當真會通靈,連我-酒他都知道?”外頭雷光再閃,驟雨未停。

了道禪師住在後院桂樹林一角。

簡陋木造禪房斑剝塌,比起前殿雄渾氣勢,天壤之別。

魁壯如牛的大師兄悟元甚快將悟利抱至地頭。

他素知師叔名為“了道”卻常自謔為“潦倒”雖然瘦瘦瘤瘤,不修邊幅,宛若漢,然卻是正統少林出身,江湖地位頗高,若非相國寺位於天子腳下,多少得選個有門面之人擔當掌門,憑了道師叔資歷自比妙佛掌門完整…

練武者尤其敬重了道禪師。

潦倒禪師忽見愛徒被扛進門,眉頭一皺:“又發酒瘋了?。”抓及徒弟置於蒲團上,立即運功療傷。

悟元道:“是悟寶師弟修理的,他一向不務正事,老管小師弟之事,若非弟子出現,可修理慘了!”潦倒禪師嘆道:“回去吧,悟利也有錯,你別沾此事,我來處理。”悟元素知掌門師父一向護著悟寶,若怪罪下來,自己亦難脫身,還好人已送到。

自有師叔護盤,他自拜禮而去。,潦倒禪師邊替小徒療傷邊說道:“怎每次打雷你都忍不了要喝酒犯戒?又跑到汴河畔那銀杳樹去了?”悟利默然頷首:“我幾乎快找到我娘了…”忽又冒出一句:“我一定不是妖怪轉世,”潦倒禪師道:“誰說你是妖怪?你是得道神佛轉世。可別把自己看扁了。”悟利輕嘆:“是嗎?若真如此,我娘又怎不要我了?

”緬想被遺棄一幕,傷。

不已。

潦倒禪師道:“許多事並非你我所能想象,你娘留下你也許有不得已苦衷,例如說她暫時不方便養你,亦或她認為你跟佛有緣…你倒要豁達些,既來之則安之,好歹總,要快快樂樂活下去,人生苦短啊,上晃眼,你也十六七歲了吧?

”悟利道:“徒兒是很認命過活著,只是偶爾覺母親輪廓就快浮出來,尤其在狂風暴雨打雷時,再加上幾口酒,頭一醺,甚至可以覺師父剛才做夢正和一位小華姑娘談戀愛呢…”潦倒禪師詫瞪著悟利:“你受到我的夢?”方才他便做此夢。

悟利無法證明,憨然道:“不知對不對?”潦倒禪師道:“那女子穿何衣服?有何特徵?”悟利道:“依稀記得她喜歡穿青衣…對了,她左耳有顆硃砂痣,還叫你榮郎…”潦倒禪師如被鞭,兩眼發直,瞧著這位一出生即不尋常小孩,驚聲道:“莫非你果真是神佛轉世,穿過天眼,而達法眼、佛眼境界?”悟利不解:“怎說天眼、法眼、佛眼?”潦倒禪師道:“禪修五眼,一為眼,即身所有之眼,能看一般物,亦就是人一生下來所俱之眼上一為天眼,即我們修行得來之眼,不論天人相,遠近,內外,晝夜皆能瞧見,簡單說即‘陰陽眼’,可見鬼魂之眼,為師修得數十載亦只及此境界,且功力還不夠純;三為慧眼,即二乘之人照見真空無相之理之智能眼,簡單說即能聞佛聲得佛緣之眼;四為法眼,照見一切法門之眼;五為佛眼,即佛陀之眼,俱備它,則能通天入地,無所不達,侵入我夢境自非難事。五眼之後另有智眼,見諸佛法;光明眼,見諸佛光;生死眼,見之涅盤。即輪迴;無礙眼,見所無礙;一切智眼,即普眼,見所普門之法界,華嚴經通稱十眼。你倒是俱此得天獨厚條件麼?”悟利皺眉:“頂是複雜…但聽來又似曾相似,怪怪地。”潦倒禪師淡笑:“所以說,你的前世一定是位得道高僧,你該多少信了吧?”悟利嘆道:“若是得道,為何留下這麼難看胎記?”潦倒禪師道:“身無相,你只要視而不見,大概即能追溯前世。”悟利嘆道:“我只想做個平凡人,安安穩穩過子,其它的,我可不在乎。”潦倒禪師道:“你出生即不平凡,得接受這事實;當年師父在銀杏樹下撿得你時,突然覺你頭上胎記似在呼應我什麼,我本想將你送給附近人家扶養,誰知你咕咕嚕嚕念得一些怪文字,為師才想若送予他人,莫要把你當成妖怪才好,故便留在身邊,十幾年來倒是相安無事…”悟利恩道:“多謝師父收容,待後找到我娘,再報養育之恩。”潦倒禪師笑道:“把你娘放了,若有緣,他臼自會碰面,若無緣,強求無用,拿得起要放得下,為師有何好報答?若想報答,便放了你娘,知否?”悟利一時掙扎,不知該不該答應。

潦倒禪師亦不強求,道:“一切隨緣吧!來,讓我試試你的天眼通亦或佛眼通,你且盤坐下來。”雖是傷勢在身,經師父疏通,悟利筋骨已較不疼痛,便照指示盤坐禪定,想再運功腦門應所謂佛眼神通。

潦倒禪師靜靜注視愛徒變化。

外頭驟雨不斷,閃雷仍強,轟隆隆,沉沉敲來,似有山河變之態。

潦倒禪師注視愛徒,虧他勞苦十六年,磨得體壯手,然卻長得英秀俊靈,若非為掩飾頭上胎記,老是自卑低頭,顯得稍稍駝背,他將十分上相。

潦倒禪師暗自輕嘆,小小年紀即有此胎記壓力,難怪他會自卑,卻不知需時多久才能使他坦然面對?

悟利已將臉面得通紅,然腦門應卻斷斷續續,不睜眼乾笑:“師父,能不能來點酒兒?”潦倒禪師二話不說,伸手舉向右牆,來酒葫蘆,予悟利,他乾脆一次喝個光,哈出酒氣,帶著七分醉意,再次運勁向腦門,果然漸有應。

第一波應出潦倒師父腦袋正在想著天眼、法眼、佛眼功力問題,若能張開眼睛即能應,功力自更上一層。

悟利這才瞭解應毋須閉上眼睛,便自張開,瞧及外頭陰黑桂樹林,隨著腦門幻想,直往廚房後頭那口枯井移去,枯井乃八卦形徘列,青石壘成,久失修,四處長滿不少野草,閃電一轟,枯井即顫一次,不知是電光閃入井底亦或井底反青光,總之井中一片閃青閃白,呼應著雷光聲。

悟利再往內井應下去,突覺一股力量反衝上來,似妖魔蠢蠢動。

他怔問道:“師父,廚房後頭那枯井區到底埋有什麼東西?”悟利道:“一股力道,好象閃電被壓縮成一團,甚沉悶地想衝出來…”潦倒禪師道:“難道天妖復活?百年前天妖人魔作怪,佛道兩派合力才將他收拾,身打落此井,並加以封死,還鎮了寶物,經過百年應該幻滅,怎又有此現象?我得趕去看看…”話未說完,悟利突地驚叫:“可不好了,悟寶師兄已溜到那頭,好奇丟著石頭試探…”潦倒禪師怔道:“那還得了,快去!”一閃身,掠窗而出。悟利一愣,想想師父那句“快去”莫非要自己也跟去?或許自已真有佛眼,師父正要用著,跟去也罷,自也追出,直往枯井奔去。熾天使書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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