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大器已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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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志見他面上少說有銅錢厚的泥垢,也隨著裂開笑紋,散落了一地。

繼志即將起來的身子,不由自主又跪了下去,虔誠恭訴道:“弟子石繼志,恭請老仙師聖安,敬乞指示途!”又唸了兩遍,那者僧眉聳了聳,臉上肌舒展,附在面上的泥垢塵埃,沙沙落在麻衫之上,接著,雙目也睜開了。

繼志見這老僧雙目,閃出兩道奇光,又見他瘦得皮包骨頭的雙頰一陣鼓動,也沒開口說話,自己耳旁卻聽到一個極為蒼老的聲音,嗡嗡作響,聞之心神盪漾不已,不由大驚,知道這是老僧將本身數百年潛修的真氣傳到自己身上來了,或許是要測驗自己的誠意定力如何。

繼志不敢怠慢,默運定力,人神歸位,心平氣和,那嗡嗡之聲此時竟不再鳴,卻有一蒼勁聲說道:“老僧太真,宋末入道,百年入定,不染塵俗之聞,今竟五神相戰,莫非你這少年竟與老憎有緣麼?有何請求,只請默唸,當可就老僧所知告之一二!”繼志大喜過望,開口道:“弟子…”耳旁語音又起道:“有話不必開口,以免驚憂四周之人,只須默默誠思之,老僧定與解答。”石繼志趕忙把話止住,心中奇怪,難道這老僧真能連自己所想的都知道不成?

才想到這裡,耳旁語音又起:“吾佛以大智之心,廣度眾生,不容人對其懷疑,否則眾生善惡,生老病死,何能為其安排?你要是心存不誠,是得不到教益的。”繼志聞言大驚,這才相信老僧果能對自己所想了如指掌,佛法無邊,由此可見。就靜下心來,眼觀鼻鼻觀心,默思自己大仇是否能報。

這樣想了兩三遍,果聞老僧道:“仇哉!仇哉!冤冤相報,既生因就得果,老僧奉勸你體上天好生之德,將此一段宿仇化解了事,否則就非吾佛所喜了!”繼志聞言大驚,一時涕淚,默祈道:“自己滿門奇禍,不容自己不報,父母深仇豈能輕易放過,自己五年朝夕練功,所為就是能手刃親仇,仙師何忍就令弟子如此含冤終身?就是屈死九泉下的雙親也不會輕恕弟子,這仇弟子萬萬不能不報!

想到這裡,微聞老僧長嘆一聲道:“這也是定數難逃,那莫小蒼夙多行不善,方才老僧略推易數命理,他三年後死在朱雀劍下,你大可放心了;不過老僧勸你萬不可多殺無辜,尤其不可遷仇他人,遇晴則止,慎之!慎之!否則晚年必有奇禍至身!”石繼志聞言冷汗直,心中既喜又憂,不知老僧所言“遇晴則止”是何用意,心才念此,老僧又語道:“晴者,陰人矣!這是你命中一大劫,因故情孽特多!雪後起雲,雲過又晴,情情生克,老僧不勝其煩矣!”繼志尚不大明白老僧語中之意,只猜測雪、雲二字與友雪和司徒雲珠名字相同,但老僧已有不勝其煩之言,自己不便再以此“情”字相詢,只好另求他念,忽然想到了訪天山三老之行,吉凶難卜,那老僧又語道:“天山之行。先兇後吉,與你非但無惡,尚有大益,只不過又有‘情’字牽連其中矣!”繼志叩了三個頭,默謝老僧指示。因問了不少問題,不便再擾他清修,正要起身,那老僧又道;“你今天既能見我,可見有緣,老僧特允你來大難不可解脫之,來此見我,或可指你一條明路,現在你去吧!”石繼志聞言重又謝過,立起身來,見老僧一如原樣,依舊是面如黃蠟,雙目深垂。

繼志拜別了太真老僧,一回身見無數和尚圍在自己身後,面帶驚容地看著自己,有一和尚近前道:“這位施主可是蒙太真仙師垂青,降福了麼?”繼志勉強笑道:“我只是乞求大師父保佑一番,故此跪拜而已。”那和尚摸著光頭自語道:“奇怪!老仙師臉上神泥怎會自行脫落?真是怪事!”繼志聽得心內好笑,心想一人成道,明明是普通的陳埃積垢,卻要說是神泥!但不論如何,這太真老和尚確實有令人猜測不透的佛法智力,自己今無意至此,卻想不到蒙此教益,心中大快。

繼志別過眾僧,一人往山下走去,且行且想,想到那老和尚說自己報仇,尚要三年後才能成功,心中確實不解,暗忖一待天山事了,自己見到莫小蒼,馬上就可分出勝負存亡,不相信非要等到三年才成!想到此處不有些不耐,愈覺父母血仇不共戴天,恨不能翅飛去,立斃老賊於“七禽掌”之下。

山下是華陽地面,是川省富庶的地區,水利發達,客貨暢通,人馬來往頻繁,堪稱天府之國。繼志久居荒山,終與石林山猿為伴,好久未見過繁華場面,不一路賞玩,事事都到新奇有趣。

新疆彼時尚被稱為外西域地方,要去天山,最近的一條路,是取道青海,經西寧繞柴達木盆地進入新疆境內,然後還要過塔里木盆地,這是我國最大的盆地,那裡終年鮮雨,已成一片沙漠,石繼志要走這一段路,可不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了。

其實上官先生命石繼志如此千里迢迢遠赴天山,並不是只為去面謁三者請罪,此中還有一番深意,因繼志初次出道,閱歷見識都太淺,藉此一路風霜、險惡人情,多少總可以陶冶一番。

石繼志午後時分已至華陽街面,雖然是盛秋季節,但因蜀省為一盆地,四周有大巴山、巫山、大涼山、秦嶺、大雪山等眾山環峙,午後時分正是炎陽肆威,來往之人都以白巾這項,赤著上身,茶樓酒店裡,人們手搖芭蕉大扇。

繼志飢渴難耐,就近走進一家茶館。這茶館地方不大,但生意興隆異常,三五人一桌,天南地北無所不談,有店小二上前笑道:“相公里面坐,要吃些啥子?”繼志道:“你們賣茶麼?”小二笑道:“大概你先生是下江人,我們這裡是茶館,不賣茶賣啥子?除了茶還有花生米、瓜子、炒米糖、糯米糕…”繼志聽這小二一四川音,當時皺了皺眉道:“我要吃飯,光吃這些東西怎麼行?”小二笑道;“沒關係!你先請坐,我到別個館子裡去給你端。”繼志聞言才進內,覺得一股汗臭直透鼻樑,也只好忍著找了一個座位坐下。

小二見繼志肋下佩著寶劍,不由笑道:“客人是哪個場子的師傅?帶著寶劍!”繼志一皺眉,心想這傢伙怎麼這麼多話,勉強笑道:“我哪個場子也不是!你問這個幹什麼?”小二聞言面現驚容,上前小聲對繼志道:“客人拜訪過胡瘤子沒有?”繼志一怔道:“什麼胡瘤子?我又不認識他,拜訪他幹什麼?喂,你快去給我端兩碗牛麵來!”小二聞言嚇得以手按噓噓連聲,左右看了兩眼,又走近一步小聲道:“老天!你小聲點好不好?叫這麼大聲,要叫別個聽見了,傳到胡三爺耳中,你先生就遭殃了!”隨著又低眉斜眼小聲言道“你先生大概是第一次來本地吧?我們這小地方,凡是來的生客,要是會兩手的,都要去拜會胡三爺,要不然就有人來找麻煩!你怎麼連這規矩都不懂?今天幸虧是碰見我,要是別個你就慘了!”繼志正一肚子火,見小二羅嗦不停,不由從位子上一站而起,氣道:“哪有這麼多怪事!你要是不去端面,我到別家去也是一樣,什麼胡瘤子李禿子的,我吃我的飯,他關我什麼事!真是大驚小怪!”小二一番好意,卻碰了個釘子,見石繼志聲音越叫愈大,嚇得連搖雙手,說道:“好好,我不管閒事,等客人吃了虧,可不要怪我事先沒有打招呼!”言罷紅著臉退下了。

石繼志見他走後,這才氣呼呼坐下,心想,怎會有這些怪事情,分明是小二欺侮外鄉客,有意來嚇唬自己。愈想愈氣,不由用手在桌上重重拍了一下,震得杯碟跳起老高。

四面之人都不由往這邊看來,見繼志儀態不凡,還帶著把劍,眾人首接耳,指指點點,都在談論繼志。

一會兒,那小二已回來了,手中端一隻木盤,盛著兩大碗麵,還有一小盤泡菜,放在繼志面前,狡黠一笑,對繼志道:“門口有位先生要會會你!”言罷用手向外面一指,繼志順他手指處一看,果然有一四十歲左右的矮壯漢子,穿一身川綢褲褂,手中著一對胡桃,那胡桃已被得黑光錚亮。

這人身後還站著五六個人,全是歪戴帽子斜瞪眼的傢伙,不是衣釦全解開著前,就是太陽上貼著一塊黑狗皮膏藥,一望即知是一群地痞氓。

繼志望了一眼,對小二道:“你去說,我不認識他們,我現在肚子餓要吃東西,沒工夫出去見他們。”言罷對小二冷笑一聲道“一定是你這東西去搬來的,其實我也不見得怕他們!”小二笑著聳了一下肩道:“這是小地方的規矩,我怎麼敢不遵從,我勸客人還是出去一下好!”繼志大怒道:“我不是告訴你我要吃飯,沒工夫麼?你不要再羅嗦了!”言罷拿起筷子自去吃麵。

全茶館的客人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一時眾口齊言,有人說:“乖乖!馬師傅自己來了,這娃兒可倒黴了!”還有人在座上高叫道:“他哥子啷格不知道好歹嘛?龜兒不出去,包你吃鐸子!”繼志氣得臉一陣青,本想馬上出去,看看那姓馬的能把自己如何,但轉念一想,何故與這種小人一般見識,強忍怒火,只管自己吃麵,想早點吃完走路。不想正要再吃第二碗時,見那小二到外面在那矮漢子耳邊一陣低語,不時用手指點自己,像是在說自己不出去的話。

繼志心想,這場麻煩恐怕少不了啦,先吃飽肚子再說。把面連吃幾大口,卻覺肩上被人拍了兩下,抬頭一看,見來人袒腹,口有一縷黑,矮小壯,前額繫著一條白布,兩條小腿上各一把匕首。

繼志見這人不是好東西,仰臉看了他一眼,氣道:“有話好說!別動手拍拍打打好不好?”這人嘿嘿笑了兩聲,雙手抱道:“格老子架子還不小,馬大爺親自來請還請不動,我看你哥子是不想活了是不是?”繼志聞言劍眉一豎道:“你去告訴他,他要不嫌累,就叫他等一會兒,我吃完飯休息一會兒,再出去見他!”這人聽後哈哈大笑道:“龜兒子硬是不要命了!”說著伸出手想摸石繼志的臉。

這人才一伸手,就見石繼志雙目一亮,突然一翻右腕,向他手上叼去!

誰也沒看清石繼志是如何出的手,但聽這赤臂人“吭”的一聲,立刻臉青紫,汗滿面,全身像木偶似地呆立不動。這一下把所有的人都嚇壞了,誰也沒料到這年輕人居然還擅點

石繼志手法的確很高明,表面上好似只推了對方手一下,暗裡已點了對方腕脈道。

所有客人轟然一聲都離坐而起,膽小的已付鈔離去,膽子稍大一點的卻圍了上來。石繼志經此一來,面也吃不下了,站起身走至那被點了的人面前,看了看他道;“你不是要我出去嗎?好!我就解開道,你帶我出去,我要看看你們那位馬大爺怎麼對付我!”一手握緊這人手腕,掄起一掌,擊向這人後心。

這人“哇”地一聲大叫,又吐了幾口唾沫,才回復原樣,嚇得翻著一雙黃眼直看繼志,一句狠話也不敢說,石繼志又催道:“走呀!”這人才慢慢移步往門外走去,石繼志隨後跟出。

他走到那馬大爺面前,苦著臉道:“仙人掌,扎手!”姓馬的皺了一下眉,含笑走近繼志點頭道:“沒請教你先生貴姓?”石繼志想不到對方會如此客氣,反而發作不得,勉強忍氣道:“我姓石,別客氣,你找我出來,有什麼話說?”這人揚了兩下眉笑道:“好說!大概石朋友是初來本地吧?”石繼志點頭道:“是又怎麼樣?真奇怪,我走我的路,你們管這些閒事幹什麼?難道這地方不許走?”這人聞言臉一沉,遂又賠笑道:“朋友!你既單身在外走動,如何連普通的江湖規矩都不懂?就是保鏢的過山也要拜拜瓢把子呀!誰不知道這華陽地面上的胡三爺,你居然敢不理,這不是有意和我們過不去麼?”繼志一挑劍眉道:“我只是路過此處,也不想久居,拜什麼胡三爺?你們沒事來找我麻煩,想欺侮我人單勢孤是不是?告訴你,我可不在乎你們,就是人再多點也無所謂!”此言一出,這人後退了幾步,抬頭想了半天,面現驚容,馬上又變了笑臉道:“好好!不知者不怪,現在你總知道了吧!那麼請隨我一同去見見胡三爺吧,告訴你!胡三爺可不是什麼壞人!只要你說話客氣點,包不難為你,你要是也如此對他說話,那可就要吃大虧了!”石繼志冷笑一聲道:“我可沒工夫!你話說完沒有?我可要走了!”這人臉一紅,雙目一瞪道:“你可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話尚未說完,石繼志已扭身向後走去,遂聽那姓馬的在後喝道:“夥計,拿鏈子套他!”就聽嘩啦一陣鐵鏈子響,直往石繼志頭上套來。

但石繼志是如何身手,眼看飛起的鐵鏈已快落在頭上,突見他對著空中的鏈子伸掌一擊,兩股極強勁力在空中相擊,發出震耳聾的一聲大震,那鎖鏈已被震向半空,不知落於何處,持鏈人虎口大開,鮮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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